厲騰漆黑的瞳仁變得深邃,嘴唇抿直,嗓音嘶啞:


    “你說呢?”


    男人出口的話,以及微微的遲疑,讓顧念失望透頂。


    “不喜歡也好,反正,終究是要分開的。”


    顧念披散著頭發,她伸手去拿床上的包。


    厲騰手伸過來,扣住她:


    “幹什麽?”


    顧念剝開他的手,並沒迴答,而是頭也不迴往外走。


    厲騰急了,他想要追出去,意識到自己身上隻裹了浴巾,人立刻鑽進了浴室,拿衣服穿,等他草草穿好衣服,追出去,過道裏已沒了顧念的影子。


    厲騰一邊進電梯,一邊撥打顧念電話,電話通了,對方遲遲不接,電話自動掛斷,厲騰不死心又撥。


    然而,都是同樣的結果。


    電梯到了一樓,厲騰疾步跨出,四處張望,仍然沒看到顧念的影子,厲騰急得眉心泛汗。


    他在樓下找了兩圈,沒找到人,便打電話給肖辰。


    “厲總。”


    “看到人沒?”


    肖辰當然知道厲騰問的是誰,現在,在厲騰心裏,顧念的位置可能僅次於厲明珠。


    今晚厲騰與顧念迴帝錦宮,肖辰下班就迴家了,聽厲總語氣不善,他立刻從床上坐起來:


    “沒有,厲總,出什麽事了?”


    厲騰心煩意亂,爬了爬發絲,說:


    “馬上去找人,找不到,年終獎沒了。”


    肖辰不敢怠慢,並不單單是為了近十萬的年終獎,這幾年,厲騰在商界冷血鐵腕,但他對肖辰是不錯的,從沒對肖辰說過這麽狠的話,看來是氣得不輕。


    肖辰立刻打電話給溫安全,讓溫安全找人。


    溫安全接了電話,迅速讓手下找人。


    大約五分鍾後,溫安全親自打電話給厲騰:


    “厲總,顧小姐去敬老院了,看起來心情很不好。”


    溫安全還把顧念動態視頻發了過來,視頻裏,顧念攔了一部車,車子直接駛去敬老院,顧念與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婦人坐在一起看電視,厲騰知道,視頻裏和藹可親的老人,應該是顧念的外婆。


    其樂融融的畫麵定格。


    厲騰懸起的心落地,溫安全問他:


    “厲總,要把顧小姐接迴來嗎?”


    厲騰毫不猶豫迴:


    “不用了。”


    她心裏應該有事,既然不願意對他說,他就由著她,隻要她開心,他心裏就舒坦。


    末了,厲騰叮囑溫安全:


    “派人守在敬老院,隨時向我匯報情況。”


    溫安全:


    “行。”


    沒有了顧念,厲騰也不想迴八十平的房子了,肖辰過來接他,他迴了帝景園。


    顧念許久不曾見過外婆了,見她精神相當地好,顧念很高興,她去找了敬老院的院長,敬老院的院長特意讓人把外婆旁邊的床位騰出來,顧念謝過之後,就迴房間與外婆閑話家常。


    躺在床上,顧念望著外婆兩鬢的白發,心裏感慨萬千,老人的年紀,已是活一天算一天了。


    外婆不再說話,顧念知道老人家一定是困了,她便不再出聲,聽著外婆均勻的唿吸聲,顧念拿手機刷抖音前,把聲音調成了靜音,無意間,她眼尾掃到了連串來接來電,均來自同一個號碼:仟仟尛哾


    厲騰。


    找不到她,男人應該很著急。


    她才懶得管。


    第二天,顧念吃了早飯就去盛世上班。


    剛坐到自己的工位上,陳默就來了:


    “顧念,盛世百年誕慶就快到了,你打算給薄總什麽驚喜?”


    知道小兩口鬧著別扭,陳默也就是肖辰故意來緩和氣氛。


    顧念暗自懊惱,這段時間,她被李媛攪得雞飛狗跳,到把這茬給忘了。


    長指在桌子上像彈鋼琴一樣敲了敲,沉吟了兩秒,她說:


    “我唱段黃梅戲,再來段芭蕾吧。”


    陳默點了點頭,說:


    “行,我去給薄總說聲。”


    中午,顧念去食堂打飯吃,設計部總監呂秀紅,右腿搭在左腿上,發絲微卷,嫵媚萬千,低頭吃著午餐,旁邊的袁小玲不停在她耳邊私語著什麽。


    袁小玲見顧念來了,立刻閉了嘴巴,看顧念的目光帶著輕蔑。


    顧念沒理,從包裏找出飯卡,去食堂打飯,打飯的是個胖廚師,戴著高高的白帽子,接過顧念手裏的飯盒,勺子舀菜時,幾片牛絲肉從勺子邊緣又落迴到了菜盆裏。


    顧念看著盒子裏為數不多的幾片牛肉,沒說什麽,端著飯盒,找了個人少的地方,坐下吃午飯。


    袁小玲的聲音傳來:


    “呂總監,你看她那樣子,不知道神氣什麽,就算薄總承諾把總監的位置給她,那也要她有本事能拿下設計大賽的獎。”


    張香走了過來,瞥了顧念一眼,心裏暗忖,顧念真沉得住氣,彭小玲那麽大聲,她就不信顧念聽不見。


    裝耳聾罷了。


    人總愛撿軟柿子捏,人性皆如此。


    張香不在乎再添了一把火:


    “喝過洋墨水的設計大師大把,也沒見幾個拿冠軍,難度不是一般的大,薄總擺明就是耍她罷了。”


    張香故意坐到了呂秀紅中間。


    呂秀紅混跡職場多年,早已是人精,哪能聽兩個小姑娘挑撥。


    她放下筷子,拿紙巾擦嘴,笑著對兩個姑娘說:


    “高層的決定,向來不是我們能左右的,我們的任務,就是少說話多做事,這樣才能有美好的未來,我吃好了,兩位慢用。”


    呂秀紅拿著飯盒離開,從顧念身邊經過時,步子慢了下來。


    “顧念,你的菜太少了,應該多去打點,身體好才能幹好工作。”


    顧念迴頭衝呂秀紅笑了笑:


    “謝謝總監關心,我已經吃飽了。”


    顧念起身,往洗碗池那邊走,呂秀紅跟了上來:


    “顧念,別聽她們胡說八道。”


    顧念與呂秀紅不熟,更不了解她的性情,呂秀紅這樣說,也不知道是故意裝的,還是她心地就那麽純善。


    所以,顧念迴答:


    “呂總監,我不會介意,你不介意就好。”


    呂秀紅:


    “我有什麽好介意的,如果你真能升上總監,說明你很有本事,我這輩子,最佩服靠自己上位,有本事的人。”


    這話的意思是,你有本事做到總監,是你的本事,我佩服你這種人。


    反之,如果靠不正當的關係上去的,她呂秀紅可就瞧不上了。


    呂秀紅的話,顧念當然能聽懂。


    顧念臉上的笑更燦爛了:


    “我與你一樣,呂總監,也喜歡真才實學的人,對那些靠陪睡上去的,也不屑得很。”


    “祝你能得償所願。”


    呂秀紅伸手,送上祝福。


    顧念伸手與她握了握,抿唇淺笑:


    “呂總監,謝謝,不過,我對總監的位置並不感興趣,薄總也不過那麽隨便一說,玩笑話,當不得真,再說,我也沒信心拿下總設計大賽的大獎,畢竟,海城人才濟濟。”


    呂秀紅笑得言不由衷,有自知之明就好。


    “不要灰心,事在人為。”


    呂秀紅洗完飯盒走了。


    顧念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舌尖抵了下臉腮上的軟肉,剛剛呂秀紅的話,不過是試探她罷了。


    顧念也不傻。


    手機響了,顧念低頭一看,見是厲騰打來的,她直接按了拒聽鍵。


    顧念以為厲騰會再打來,手機沉靜一會又響了,但並不是厲騰打來的,而是陌生號。


    “喟。”


    “顧念,薄總找你有點事,讓你去他辦公室一趟。”


    上司找,顧念不敢說不去。


    “好。”


    顧念把飯盒拿迴工位,放到抽屜裏,這才慢吞吞往總裁辦公室走。


    袁小鈴迎麵走來,胳膊故意碰了她一下,連忙道歉著說:


    “對不起,顧念,我沒注意。”


    顧念揉著被撞疼的胳膊,抬起的腳緩緩落到袁小玲腳尖上,狠狠輾壓,顧念豔麗的唇開合:


    “小玲,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袁小玲嚎叫前,她已鬆開了腳,落落大方往前麵走。


    袁小玲彎下腰,捧著自己被踩疼的腳,氣得肝疼。


    張香過來,看著袁小玲欲哭無淚的臉,罵了句:


    “沒出息,看我的。”


    張香尾隨著顧念而去,見顧念敲開了總裁辦公室的門進去了。


    張香便躲在門外。


    秘書處的人趕她,她還對人家兇,張香的性子大家都知道,愛八卦不說,性子還很野,八麵玲瓏,左右逢源,重要的是,她不知道是盛世哪個高層的人,還曾因小事在公司裏打過人,她沒事,被她打的人到離開了。


    所以,沒人敢惹張香。


    顧念進去時,薄庭琛正在研究一組數據,是市場報告的數據,顧念見他不理自己,便說:


    “薄總找我有事嗎?”


    “幫我泡杯咖啡來,現磨的。”


    顧念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她站著沒動,好心提醒:


    “薄總,我已經離開茶水間了,這事,你得讓茶水間新來的小妹做才對。”


    敲擊鍵盤的手微微一頓,男人抬起眼,看向顧念的目光,冰冷著帶了點說不上來的微惱:


    “如果我一定要你去煮呢?”


    男人一副如果你不煮,你就跟我滾蛋的表情,讓顧念屈服。


    “行,我去煮。”


    顧念轉身出去了。


    迎頭碰上張香,見張香倚在牆角,鬼鬼祟祟的,顧念沒好氣問:


    “你有事?”


    張香本來想偷窺裏麵的情況,她懷疑顧念與薄總有一腿,沒偷窺到任何可疑的事,反而被顧念抓個正著,張香很下不來台,她摸了摸鼻子,尷尬地笑著說:


    “沒……事,我去洗手間,走錯路了。”


    說完,張香急急忙忙往洗手間方向而去。


    看著女人慌慌張張的身影,顧念眯眸:


    走錯路了?


    當她是三歲小孩嗎?


    顧念去茶水間,新來的小妹要幫她煮咖啡,她不讓,親自現磨咖啡豆,煮好後給薄庭琛端了進去。


    顧念觀察著薄庭琛微表情,見他長眉微擰,忙問:


    “不好喝?”


    薄庭琛聲音啞啞的:


    “是你煮的嗎?”


    顧念:


    “薄總親自交代的,我哪敢不從。”


    薄庭琛眼睛裏有絲狡絲滑過:


    “沒以前好喝,我都懷疑不是你親手煮的。”


    顧念有些不耐煩,她說:


    “薄總,你把我叫進來,該不是就是為了讓我幫你煮梧咖啡吧。”


    “當然不是。”


    一杯咖啡很快見底,薄庭琛把杯子遞迴到顧念手裏:


    “再來一杯。”


    看出了顧念的不耐煩,薄庭琛的聲音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


    “聽說你開了個小網店?”


    顧念毫不隱瞞:


    “是的。”


    “是服裝產業?”


    “對,怎麽?薄總想要給我便利,讓我多賺點身家?”


    薄庭琛目光閃了閃,單手捋著下巴,看了她半天,薄唇開合:


    “如果能接得住,或者說,能在盛世一槍打響市場,也不是不可以。”


    這是個不小的誘惑。


    顧念已顧不得去追問薄庭琛是怎麽知道她小經營的。


    她立刻捕胸膛保證:


    “隻要薄總給我機會,我絕對能讓盛世天下皆知。”


    薄庭琛嘴角的笑紋勾深:


    “我喜歡人幹實事,牛皮還是別吹了。”


    顧念笑得意味深長:


    “薄總,隻要盛世給我機會,我會讓你見識到今天對你說的話,絕不是誇海口。”


    女人眼中的自信,像璀璨的花朵一樣耀眼。


    薄庭琛欣賞她眼眸裏的那抹自信。


    “行,我讓陳默與你談。”


    他抬起手,指尖纏住顧念鬢邊一縷秀發,淺而滾燙的唿吸從顧念耳際拂過,男人湊過來,氣息霎時將她包裹:


    “女人……其實不用這麽辛苦的,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撒撒嬌,說點好聽的話,男人打下的江山,甘願全部奉上。”


    聽著男人誘人的低音炮,對上男人幽深而暖昧的眼神。


    顧念嘴角揚起的笑,璀璨奪目,攝人心魂:


    “薄總知道菟絲花嗎?”


    “菟絲花?”


    薄庭琛低吟。


    “是的,那是一種靠攀附樹幹才能生存的花,樹幹一旦滅亡,它也跟著滅亡,而我顧念,從不屑依附別人而活。”


    拍掉男人作亂的手,顧念拿了咖啡杯離開。


    薄庭琛盯著顧念出去的那扇門,眼眸裏微微有驚詫掠過,幽幽歎息,他這個老婆,有點難追。


    顧念不做菟絲花的話,在他腦海裏久久迴蕩。


    既然不做菟絲花,那就做女強人,念念,我會一手鋪就你的女強人之路。


    但是,薄總,這樣一來,念念不還是你的菟絲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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