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身上的熱潮退去,他關掉花灑,掃了眼輿洗盆上的洗漱用品,轉身出了浴室。


    厲騰穿戴整齊,走出臥室,抬眸就對上了江桑不知所措的臉。


    江桑聲音透著緊張:


    “少爺,顧小姐衝出去了,好像挺急的樣子,你們……吵架了嗎?”


    厲騰提唇,不鹹不淡的聲音:


    “沒有。”


    江桑有些不信,顧念捂著臉跑出去時,頭發是散著的,而眼前的厲騰,雖神清氣爽,眼尾微微泛紅,滿臉挾裹著陰霾。


    江桑正想再說什麽,被厲騰掃過來的凜冽眼神給製止。


    “江姨,把裏麵收拾下。”


    厲騰語氣很客氣,而客氣中透著疏離,江桑聽得出來。


    “洗漱用品全部換了,再有下次,別怪我不念多年情分。”


    江桑望著男人開門離去的背影,心裏咯噔咯噔地跳,她在厲家幫傭多年,連厲明珠也沒用這樣的語氣說過她,而厲騰更是從小對她挺尊敬的。


    江桑心裏湧過一陣難過。


    厲騰走出小區,肖辰已開車等在那,坐上車,車子飛快駛向醫院。


    厲騰問:


    “她怎麽樣?”


    肖辰當然知道老板嘴裏的她是誰,連忙迴:


    “裴醫生在給她輸藥,裴醫生說,不算嚴重。”


    厲騰浮起的那顆心稍稍下落,他閉眼,單手擱在車窗上,任冷風在他臉上肆虐,吹醒他沉迷的意識,對於剛剛在浴室裏的事,他有些懊惱,與顧念的關係,他不想搞得這樣僵。


    那藥實在太厲害了,他根本控製不住,現在,他體內都還有藥性流竄。


    肖辰聽裴柏安說了顧念中藥的事,當然清楚厲騰應該也沒好到哪兒去,他轉過頭看向厲騰,關切地問:


    “厲總,您沒事吧?”


    厲騰整個人顯得心浮氣躁:


    “讓裴柏安給我也輸點藥。”


    肖辰眼皮一點,意識到老板也傷得不輕,他騰出一隻手,發信息給裴柏安。


    車子很快抵達醫院。


    車子剛熄火,厲騰已跨下車,西裝褲包裹的大長腿,修長又筆直,幾步就邁進了醫院。


    肖辰見老板步伐匆匆,猜測他應該是受不住了。


    夫人太心切了,這根本是害人嘛!


    肖辰在心裏嘀咕。


    他知道,誰都不敢動厲騰,除了厲明珠以及她的父母。


    厲騰進入vip病房時,裴柏安已拿了藥瓶等在床前,見他來了,裴柏安臉上立刻堆了笑:


    “厲少爺,您沒事吧?”


    厲騰脫了外套,坐到床上,伸出右手,下巴衝著裴柏安點了點。


    裴柏安掛好藥瓶,走過來,握住厲騰的手把脈。


    裴柏安:


    “氣息不穩,藥性很強,我給你再加點藥,不然,會傷了你的脾髒。”


    說完,裴醫生趕緊將針給厲騰掛上,轉身急急忙忙拿了根針頭進來。


    將針筒裏的藥水推進藥瓶。


    沒輸液的那支手枕在腦後,厲騰躺下,長眉輕挑,問:


    “她怎麽樣?”


    裴伯安拿出白袍兜裏的遙控器,點了兩下,牆麵巨大的屏幕彈開,視頻裏,是顧念與幾個女病人各自躺在病床上的畫麵,那幾個女病人聊天聲音很大,顧念像是有些討厭,拿背對著幾個女病人,人是側躺的,這樣一來,這個角度就看不到她的臉。


    裴伯安瞥了眼厲騰,像是知道男人心思一般,他立刻將顧念那個視頻框拉大,迅速切換了個角度。


    立刻,顧念的側臉無限度地放大,纖長的睫毛密密蓋著,在白皙的小臉蛋上投了一層暗影,看起來有股動人的憂鬱氣息。


    裴柏安的聲音在厲騰耳邊響起:


    “顧小姐身體裏的藥沒你重,女人的意誌力向來沒男人好,若她慢來一步,她可能就扛不住了,厲少爺,你們都是領了證的夫妻,何必呢?”


    見厲騰雙眼久久落到屏幕上,裴伯安不再打擾,悄悄退走,關上房門。


    厲騰不知道自己是幾時睡過去的,等他醒來,已是淩晨一點,而屏幕上,其他幾個女病人都在,唯獨顧念那張床少了人。


    他立刻拿手機打電話:


    “肖辰,人呢?”


    肖辰:


    “厲總,顧小姐輸完液迴去了。”


    “是迴的西郊?”


    “是的。”


    得到答案,厲騰鬆了口氣,意識到自己太緊張了,他扯唇自嘲地笑了。


    他在擔心個什麽勁兒。


    莫不是他對顧念真的動了心?


    肖辰敢迴答厲騰說顧念迴西郊了,是因為他在醫院樓下親自看到顧念開車走的。


    可是顧念的車在半途出了車禍,是她撞的老人,她向對方道了無數次歉,老人的兒子是個無賴,說什麽也不聽,上來就要抽她耳光,她抓住對方的手,眼神冷冽:


    “先生,我已經道過歉了,你還想怎麽樣?”


    無賴笑聲猖狂,惡狠狠道:


    “瞧你,開的一輛破車,還在這兒耀武揚威,今兒,你敢撞我媽,我就敢弄死你全家。”


    無賴打了個電話,不一會,好幾個穿了破洞牛仔褲的混混紛湧而至,指著顧念:


    “是你撞了我們彪哥的媽媽?”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多少錢我賠,現在,咱們先把老人送去醫院救治,好嗎?”


    說著,顧念就要去扶地上額頭流血的女人。


    江彪走過來,一腳踹到了顧念腿肚上,顧念跌倒在地,腿肚上,鑽心的疼痛襲來,疼得她身上冒了層冷汗。


    “彪哥,這女人太可恨了,開個破車了不起,還敢撞你媽,活得不耐煩了。”


    幾個混混撿了磚頭就往車窗上砸。


    與此同時,醫院裏的厲騰已輸完了藥,護士拔了針頭離開,他用另一部手機撥了一個號。


    號剛撥出去,對方幾乎是秒接。


    “二……二叔。”


    像是不敢相信,那頭薄羽辰的聲音唯唯諾諾,戰戰兢兢。


    “薄羽辰,你長本事了?別人郵件都發到我這兒來了,你給人打賭輸了,不過區區一套房,你竟然給人家耍賴,敗壞薄家的名聲。”


    聽了厲騰的話,薄羽辰額頭有虛汗冒出。


    “二叔,沒有的事,冤枉,哪個不知死活的冤枉我?”


    薄羽辰哭喪,虛情假意地表演。


    “你媽還沒死呢,哭什麽?”


    厲騰最不喜歡這個侄子,整天虛頭巴腦的,不幹一件正事兒。


    薄羽辰繼續表演:


    “二叔,我媽雖然沒死,可是,我日子過得苦,我哭也礙你事了?那天家族選舉會上,我可是投了您一票,您這個當家人也該管管我,您侄子我可是太可憐了,我給人賭車技是輸了,可是,我輸不起,隻能耍賴。”


    薄羽辰拚命向薄庭琛,也就是厲騰叫苦。


    厲騰眸子微微下壓,聲音不怒自威:


    “好了,別哭了,是薄家的男人,就要輸得起,除非你不想做薄家的男人了。”


    薄羽辰打了個寒噤:


    “我當然是薄家的男人,這輩子是,下輩子也是。”


    “把房子過戶給人家,不然,齊叔會親自過來找你。”


    啪。


    電話掛斷了。


    “喂。”


    薄羽辰連喊了好幾聲‘喂’,也沒再聽到薄庭琛的聲音。


    “薄庭琛。”


    薄羽辰咬牙喊出來,也隻敢對著‘嘟嘟嘟’電話忙音喊。


    齊叔過來找他,就標誌著老爺子一定會知道他賭輸的事。


    而老爺子最討厭不講誠信的人。


    他在薄家,活得已經夠窩囊了。


    薄羽辰手裏的手機狠狠砸出,他媽不是正室,在薄家沒人待見,連帶著他也沒人瞧得上,沒地位也就沒什麽錢財,他薄羽辰也就隻有享受別人眼裏小薄總的殊榮,至少在外人眼裏,他是了不起的薄家小少爺,除此之外,他幾乎一無所有。


    是的,薄羽辰是隻紙老虎,平時與哥們兒一起玩,都是打著臉衝胖子,連車子有時都養不起,還得去麗江別墅逼他媽要,那可是一套房呀!簡直比拿刀子剜他身上的肉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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