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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房書桌上正躺著一封信箋,想必是適才宮人送來,東正侯還未來得及收拾起來的。


    安念雨拿起那信箋剛掃了幾眼便睜大了眼睛,可是她來不及震驚,東正侯便迴來了,安念雨急忙放下信箋貓身躲到了書案下。


    長長的桌布垂到地麵上,遮住了安念雨的身子。


    東正侯從外頭走進來,並未瞧見桌子底下躲著人,但安念雨還是嚇得額汗涔涔。


    她用手捂住嘴,生怕自己的唿吸聲會叫東正侯發覺,但東正侯沒有,他隻是拿起那信箋點了火燒了,爾後匆匆出了書房兀自離去。


    安念雨從書桌底下鑽出來,看著地上炭盆裏已經燒成灰的信箋愣愣失神。


    東正侯到了大謝氏處用午膳,大謝氏提起了安念雨,東正侯興味盎然道:“哦?是翠玉的小女兒來做客了嗎?人在何處?”


    東正侯正欲讓人去把安念雨叫過來,卻有丫鬟來稟報說是安念雨覺得身子不舒服,已經起身迴安家去了。


    大謝氏嘟噥:“這孩子,適才吃飯還好好的,怎麽就身子不舒服了呢?”


    東正侯道:“會不會吃壞了肚子?”


    大謝氏搖頭:“不能夠啊,我吃了不也沒事嗎?都一樣的菜色。”


    東正侯不以為意,隻是道:“迴去也好,迴去讓她母親給她調理著,翠玉那孩子做事總是穩妥的。”


    聽東正侯誇獎馮翠玉,大謝氏不說話了,心裏老大不舒服。


    安念雨一迴到安家便將自己鎖到了屋子裏,馮翠玉來看她她隻說自己不舒服,馮翠玉要請大夫,她也不讓,隻是用被子蒙住頭,說要睡覺。


    馮翠玉摸摸她額頭也不燙,想來這孩子定是在馮家受了什麽委屈,便好言寬慰了幾句,讓她睡覺了。


    安念雨從外祖父家迴來生病的消息傳到了錦繡園,安沉林從宮裏伴讀迴來晚飯都沒吃便到瀾雨軒看望。


    三太太衝下人們咕噥:“什麽時候大少爺對四小姐如此上心了?”


    “大哥關心妹妹,是情理中事。”下人答。


    三太太也說不出哪裏異樣,便不管了。


    安念雨的閨房裏,安沉林坐在安念雨床前,擔憂道:“四妹妹是怎麽了?哪裏不舒服?是在馮家受了涼還是受了委屈?”


    安念雨坐起身,搖頭道:“都沒有,隻不過”


    安念雨瞅了瞅門外,對安沉林道:“大哥哥拜托我的事我倒是完成得很順利,隻是心裏不舒服。”


    安沉林一驚:“這麽快?”


    安念雨點頭,遂將自己看到東正侯接見皇後派去的宮人並在書房裏發現皇後給馮莘信箋的事都同安沉林說了。


    安沉林急迫:“四妹妹,你快說,那信上都說什麽了?”


    “大哥哥可知皇後娘娘為什麽要破壞你和大嫂的婚事?”


    “為了大皇子”


    “的確是為了大皇子。”


    安沉林興味索然,安念雨探查到的這些是他原本就知道的秘密啊。


    安念雨卻道:“但是,大哥哥,皇後非是貪圖大嫂的醫術和人品,而是貪圖大嫂的八字命格!”


    安沉林瞪大了眼睛:“怎麽說?”


    “皇後娘娘在給我大外祖父的信裏說到,大皇子如果娶了大嫂便能當上皇上”


    “啊?”安沉林匪夷所思,“為什麽?”


    “因為大嫂是皇後的命格,誰娶了大嫂誰就是皇帝的命,皇後娘娘想要大皇子做皇帝”


    “可是大皇子是個傻子,焉能治國平天下?”


    “不還有我大外祖父嗎?我大外祖父是治國奇才,當今皇上都倚仗他,不是嗎?”


    安沉林不可思議盯著安念雨:“你一個閨閣少女,如何知道這些?”


    “我母親說的呀,我母親說我大外祖父是世上最了不起的人,我母親甚至說過我大外祖父才是應該當皇帝的人。”


    安沉林急忙掩住安念雨的嘴:“四妹妹切勿口無遮攔。”


    安念雨推開他,有些著惱道:“大哥哥不必緊張,我不是同你才講這些的嗎?這裏就咱們兩個人,你擔心什麽呢?”


    安沉林想想也是,壓低聲音道:“所以,皇後娘娘和東正侯的意思是想讓大皇子娶了畹畹,將來當上皇帝,然後做東正侯的傀儡嗎?”


    安念雨這迴不搖頭也不點頭,隻是一臉紅愁綠慘。


    這一夜,安沉林一宿無眠,次日入宮兩隻碩大的黑眼圈。


    九皇子道:“你昨夜睡得不好嗎?”


    “嗯。”安沉林點頭。


    “有心事?”九皇子問。


    安沉林又點頭。


    九皇子道:“你要是今天不舒服,你就告個假啊,沒有你我讀書也讀得進去啦。”


    安沉林突然道:“我要見八皇子。”


    九皇子愣住。


    安沉林是在出宮的馬車上見到薊允卓的。


    九皇子安排了讓他隨八皇子的馬車一起出宮。


    “那事已經打探出來了。”安沉林道。


    薊允卓便喊停了馬車,佯裝和安沉林去附近方便,二人一起去了魚塘附近的小樹林。


    風吹樹搖,夕陽的光從枝葉的縫隙灑落,像散於地麵的點點金子。


    “這一場毀婚是一場陰謀,政治陰謀。”安沉林盯著薊允卓,一臉黑雲壓城。


    薊允卓愣住。


    二人在小樹林裏坐到最後一抹夕陽隕落,直到侍從來尋找,二人才重迴了馬車。


    分道揚鑣,各迴各家,兩個人都輾轉反側了一夜。


    原來看起來最淡薄位分的人卻是最處心積慮的那一個。


    將花畹畹接近皇宮,然後毀婚,然後賜婚,這一步步都是精心算計好的。


    薊允卓想得頭都大了,母妃是最善於算計的,和皇後比起來,卻還是棋差一招。


    母妃算計的不過是人,皇後卻想著算計天,算計命數。


    一直覺得母妃心思陰險,真正陰險的人是皇後,怪不得母妃總要先發製人以求自保,否則藍美人冷宮的下場便是母妃的遭遇。


    這一夜,薊允卓理解了梅妃許多,心裏也豁達了許多,對梅妃一直以來的教誨認同了許多。


    但是皇後是可笑的。


    娶了花畹畹便能做皇帝嗎?就因為花畹畹是皇後的命格?


    這多麽滑稽啊!


    當夜,薊允卓做了個決定。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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