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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謝氏的宴席誠如三太太馮翠玉所言,不是任何人都能登得了東正侯府的大門,來的賓客都是經過精挑細選。


    皇子們對馮莘極盡巴結奉承,皇室子孫對一個大臣如此低眉順眼,從古至今還是少見,皆因為東正侯和皇太後一樣,他的意見能夠左右皇帝的決策。


    大皇子癡傻,難當大任,否則任這些皇子機關算盡,東正侯亦不會看他們一眼,他自然要幫襯自家皇後妹妹的嫡出兒子,可是偏偏大皇子是個傻子……


    在一眾皇子中,東正侯對四皇子薊允秀還是頗為待見的。


    宴席上,花畹畹瞧見馮莘對薊允秀很是有幾分笑臉,不由啞然失笑,你可知薊允秀是一隻喂不飽的狼,前世你助他登上皇位,他卻轉眼便要了你的狗命,真正應了那句狡兔死,走狗烹……


    皇子們同東正侯說話時,東正侯都隻是微微頷首,唯有薊允秀說話時,東正侯便會哈哈大笑。


    捧場也好,真心的也好,總之,東正侯對薊允秀是刮目相看的。


    有東正侯的鼎力相助,薊允秀登上皇位是如虎添翼。


    難道自己這一世還要看著這個負心漢一邊坐擁美人,一邊坐擁江山嗎?


    花畹畹在心裏道:不。


    她不要重走那一世的老路,她自然也不能看著薊允秀繼續那一世的春風得意。


    宴席散後,賓客們陸續離去,皇子們也紛紛告辭,東正侯送完客,正欲迴正屋歇息。


    喝了一日酒,雖然官員們敬酒都是大飲,而他隻是小咪一口,經不起敬酒的人太多,他左咪一口,右咪一口。也已經微醺。


    早就不是需要靠酒量往上爬的歲月,他如今是收成的時候,所以對飲酒一事也是十分忌諱,不到萬不得已不肯大醉。


    此刻正攜著跟班迴正屋。隻見前頭小路上盈盈走出一個綠衣少女,施施然向他行了一禮,甜甜喚道:“大舅舅。”


    東正侯一愣,自己何時多了這麽一個外甥女兒出來?


    花畹畹微微笑道:“大舅不認得外甥女兒,是外甥女兒的過錯。”


    “你是……”


    “皇後娘娘是我的義母。我是安和公主。”花畹畹介紹自己。


    東正侯恍然大悟,此前馮翠玉向他介紹過她,隻不過離得不近,沒瞧見真容罷了,此刻見花畹畹是個清麗而又伶俐的女孩子,便笑道:“安和公主今日登門賀壽,真是十分榮幸。還請安和公主在侯爺府多住些日子,讓本侯盡盡地主之誼。”


    “大舅舅太客氣了,今日外甥女兒見過了侯爺舅舅,日後定當常來拜見。”


    東正侯微微頷首。便有了離開的意思。


    以他東正侯如今的地位,有的是巴結套近乎的人,多一個外甥女兒少一個外甥女兒於他又有何利益,又有何損失?


    看出東正侯對自己的怠慢,花畹畹麵不改色,依舊笑吟吟道:“大舅舅,承蒙母後錯愛,認我做義女,那大舅舅與畹畹便是親人了。”


    東正侯口齒不清“嗯”了一聲,心想這個村姑到底想說什麽。他此刻乏得很,可沒功夫聽她說奉承巴結的話。


    花畹畹抓緊時間道:“既是親人,畹畹就不能不替大舅舅顧慮著。”


    東正侯眉頭一皺:“你一個小孩子家能替我顧慮什麽?”


    這個村姑說的話簡直是笑話。


    “今兒宴席開始前,那個賬房先生帶了一隊小廝模樣的少年從府裏出去。畹畹看見了……”


    東正侯心裏一顫,吃驚地看向花畹畹,忽見這女孩子的笑容深不可測起來。


    “大舅舅可否單獨同畹畹說幾句話?”


    東正侯旋即一揮手,跟班便識相退下,站得遠遠的。


    “安和公主想說什麽?”東正侯嚴肅看著花畹畹。


    花畹畹道:“大舅舅就不想知道我為何知道那個領頭的是賬房先生?”


    是啊,一個鄉村姑娘如何一眼看出來的?


    “我不但知道為首的那個是賬房先生。我還知道他身後帶著那一隊少年也不是真正的小廝……”


    東正侯眉頭擰得更緊:“哦?那我倒是要聽聽看,他們不是小廝是誰?”


    “他們是大舅舅專門養來背誦賬本的。”


    東正侯心裏一咯噔。


    花畹畹胸有成竹道:“這東正侯府裏那麽多黃白之物,稀世珍寶,來自全國各地官員巨賈的孝順,不入賬自然不好,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大舅舅是個來清去明的人,可是一旦入賬,那麽多賬本無疑是自己給自己腳下放的一塊快絆腳石,大舅舅也斷不是如此粗心大意之人?如今,皇上是默許大舅舅的行徑,將來呢?大舅舅不能不防著這一招。”


    “人腦多好啊,比白紙黑字可強多了,可以博聞強記,又讓外行人看不懂,就算是剖了那天靈蓋也看不懂腦子裏到底記了些什麽呀!”


    東正侯一把握住花畹畹的手,質問道:“你是如何知道這些的?你一個女孩子家胡言亂語,就不怕我將你的舌頭拔下來嗎?”


    眼前的女孩子毫無畏懼之色,依舊春風和煦笑道:“大舅舅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我是皇後娘娘的義女,我喊您一聲大舅舅,我說過我們是親人,我若有心在外頭胡言亂語,又怎麽會今日特地巴巴地走到大舅舅跟前來提醒大舅舅這些話呢?”


    東正侯轉念一想,也是,便鬆了花畹畹的手。


    花畹畹一邊揉手腕,一邊對東正侯道:“大舅舅別忙著生氣,為今之計不是想著如何封畹畹的嘴,而該想想是誰對畹畹胡言亂語,說了這些不該說的話。”


    東正侯一顫:“此人是誰?”


    “大舅舅若從今往後將畹畹視如親外甥女兒,畹畹便告訴大舅舅此人是誰,如若大舅舅不願意將畹畹當作心腹,那畹畹又何必多此一舉?因為出了這侯爺府,隻怕大舅舅就要對畹畹下手,殺人滅口了吧?”


    東正侯暗暗吃驚,這個女孩子既有膽色,又有智慧,自己在沒有摸清楚她底細之前怎麽可能對她輕易下手呢?


    “你放心,你既然將我當作親舅舅,我自然也將你當作親外甥女兒,我的皇後妹妹膝下隻有大皇子一個,你雖是義女,亦和親生的沒有什麽分別了……”


    “那大舅舅是願意相信畹畹對大舅舅的忠心?”


    東正侯點頭:“我們是親人。”


    花畹畹在心裏冷笑:虛偽陰險狡詐的東正侯怎麽可能把我這個卑微的村姑當親人?


    但麵上卻是佯裝歡喜,伸出小指頭對東正侯道:“那大舅舅我們拉鉤!”


    “拉鉤?”


    “對,拉鉤,金鉤銀鉤,一百年不騙人,騙人是小狗。”花畹畹拉著東正侯的小指頭,表現出十一歲女孩子才有的天真單純來。


    東正侯不由緩和了神色道:“好外甥女兒,現在你可以說那個人是誰了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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