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嫣桑心裏閃過一抹暖意,她其實是個很堅強的人,也習慣了有什麽事一力承擔,可是很多時候,有一個人站在她身邊,告訴她不用害怕,陪她麵對,這種感覺,很安心。


    如陳冉星,如趙昭,也如……傅臻謄。


    半個小時後,出租車停在醫院門口,許嫣桑一下車就看到了周牧川,他站在不遠處,看到她的時候眼睛一亮,露出一個悲傷的微笑,“我就知道你會來的,我一直在等你。”


    他說著就走過來,陳冉星見狀,立即擋在許嫣桑麵前,“說話就好好說話,離那麽近幹什麽?站遠點,我們不熟!”


    周牧川皺眉,“陳小姐,這是我和嫣桑的事,一條人命就這麽沒了,不管是我還是嫣桑,都很難過,這種時候你能別插科打諢了嗎?”


    陳冉星呸了一聲,冷笑道,“拉倒吧,我還不知道你肚子裏那點花花腸子,我告訴你,我們過來隻是為了見茉莉最後一麵,跟你沒什麽關係,嫣桑難過有她老公安慰,你算哪門子大蔥。”


    周牧川被她氣的臉色發青,卻也被這番話堵的結結實實。


    許嫣桑沒有理會周牧川的心情,她對陳冉星道,“我們進去吧。”


    陳冉星點點頭,抓著許嫣桑護崽子一樣瞪了周牧川一眼,經過周牧川身邊的時候,她冷冷丟下一句,“當初嫣桑瞎了眼才看上你,幸好醒悟的早,你別做複婚的春秋大夢了,她又不是傻子!”


    周牧川臉色鐵青,捏緊了拳頭,瞪著陳冉星的背影,心中湧現無數暴戾怒氣。


    跟他在一起怎麽了?他難道還會讓許嫣桑吃虧嗎?就算是結婚的那兩年,他自認也沒有虧待過許嫣桑!


    當豪門闊太太,怎麽不比嫁個破賣保險的強?他堂堂周氏集團的總裁,就這麽讓人看不起?


    周牧川臉色變了又變,最終還是收拾好了情緒,恢複那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抬腿追了上去。


    茉莉的屍體停在太平間,許嫣桑三年半之前來過一次,在這裏送走了自己的母親。


    如今再次來到這個地方,她依舊全身不適。


    忍不住抓緊了陳冉星的手。


    陳冉星迴握住她,低聲安慰,“我們看一眼就走。”


    許嫣桑點點頭,她也知道自己其實沒什麽必要來這裏,畢竟茉莉跟她算什麽關係呢?以前資助過一場罷了。


    可畢竟緣分一場,縱使結局不盡人意她也覺得自己應該來送茉莉一場。


    吳特助在裏麵等著,看到許嫣桑,連忙上前,“太太,這邊。”


    許嫣桑皺眉,沉聲糾正他,“我跟他已經離婚了,請不要亂叫。”


    吳特助抱歉的笑笑,“對不起,因為周總一直以來都沒有把您當成外人,所以我時常忘記你們已經離婚的事,我以後會注意的。”


    許嫣桑下意識的對他這番話感到不適,可一想平常根本沒什麽機會見麵的人,沒必要為他們浪費口舌。


    而且她來這裏的目的,是為了看看茉莉。


    吳特助引著許嫣桑來到茉莉的屍體前,白布下小小的身影勾勒出一個很單薄的痕跡,許嫣桑突然心裏變得很難過,那個嬌縱驕傲,夢想做人上人的小女孩,真的死了。


    吳特助掀開白布,茉莉的屍體映入眼前,即便是已經處理過了,依舊看起來破敗不堪。


    陳冉星對茉莉沒什麽感情,有些害怕的抓緊了許嫣桑的手。


    許嫣桑並不害怕,她看著那個小小的身體,半晌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說了一句,“一路走好,下輩子投個好胎。”


    因為陳冉星害怕,她們沒有在停屍房留太長時間,很快就走了出來,剛出來就看到周牧川大步走過來。


    “看完了?”他深深地看著許嫣桑問。


    許嫣桑點了點頭,對他的態度就和陌生人無異,隨即和陳冉星往外走。


    周牧川有種很奇怪的感覺,以前許嫣桑圍著他轉,他覺得厭煩,後來她因為他和秦思思的事傷心悲痛,他也看著煩。


    可如今,她看他的眼神沒有愛也沒有恨,完完全全把他當做陌生人,他卻覺得心裏某處針紮一樣的疼。


    他追上去,抓住許嫣桑的胳膊,“嫣桑,我有話想跟你說。”


    陳冉星一把打掉他的手,冷聲警告道,“姓周的,你這是性騷擾知道嗎?你以為我們嫣桑是什麽很賤的東西嗎?你都棄之如敝履了她還會巴巴等著你迴頭?遲來的深情比草賤!她早就開始新的生活了,你但凡有點良心,都不會做出這種死纏爛打的事來!”


    周牧川臉色陰沉,對吳特助使了個眼色,吳特助立即上前製住了陳冉星。


    陳冉星臉色一變,連打帶踹的掙紮,“你他媽放開我!姓周的,你想幹什麽?我告訴你,這是法治社會,你敢動嫣桑半個手指頭,我弄死你丫的!”


    可吳特助是周牧川精心挑選的助理加保鏢,身手自然沒的說,即便陳冉星練過,也掙脫不開,隻能被迫被吳特助帶著去遠處。


    許嫣桑忍著怒氣,看著周牧川,“你想幹什麽?讓他放開陳冉星!”


    周牧川溫柔的看著她,安撫道,“你別著急,我不會讓吳特助對她做什麽的,我隻是有些話想跟你說,她在這裏礙手礙腳的,說的話我也不喜歡聽,還不如讓她先去一邊涼快,免得打擾我們。”


    許嫣桑眉頭皺的很緊,往後退了一步,防備的看著他,再次強調,“周牧川,我不欠你的,也對跟你複婚沒興趣,我不覺得我們之間還有什麽好說的!”


    “嫣桑,你這樣說,會傷了我的心。”周牧川無奈的看著她,“傅臻謄能給你的,我都能給你,他不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他到底有什麽好是我沒有的?你告訴我,我可以改。”


    許嫣桑隻覺得好笑,“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周牧川深情款款的看著她,“嫣桑,我知道自己以前錯了,我想告訴你我的決心,我都想好了,等我們複婚之後,你生不出孩子也沒關係,我可以跟我媽交涉,我們去國外找代孕。”


    許嫣桑聽著這番話,心中沒有半分波動,“謝謝你的讓步,但我不需要,我很愛我的丈夫,我不會跟他離婚的。”


    周牧川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銀行卡,遞給她,“這是離婚的時候我欠你的,現在補給你,嫣桑,我隻想告訴你,我能給你很多很多,金錢,權勢,你跟我複婚,可以擁有一切。”


    許嫣桑看著那張卡,詭異心理,問了一句,“這裏麵多少錢?”


    周牧川以為她心動了,連忙迴道,“這裏麵有兩百萬,最近集團現金流不太夠,但我沒有因此少你半分,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我的就是你的。”


    許嫣桑扯了扯嘴角。


    哦,原來隻有兩百萬啊。她曾經萬分自卑愛上的男人,為了跟他在一起低微到塵埃裏的男人,所能拿出來誘惑她的,也隻有二百萬啊。


    以前她覺得二百萬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所以她在他麵前卑微的像個傭人,隻為了能讓自己配得上。可現在,不說她手裏有的二百多萬,光昨天晚上她的“公公”給的那張卡,就有六百萬。


    人家為了讓她安心,全款送她一套兩千多萬的房子。


    雖然她不貪圖那些,可不得不說,這樣一對比,高下立現。


    她看著周牧川,輕聲道,“昨天我和阿謄家裏人吃飯,他家裏送了我一套全款房子,市中心的,套內一百四十多平,價值兩千多萬,他們怕我吃虧,寫了無償贈予協議,我公公給出了裝修費,六百萬,卡交給我了。”


    看到周牧川眼中掩飾不住的愕然,許嫣桑笑了笑,坦然道,“說實話,我對你愛過恨過,如今早就已經釋懷了,我說這些,不是想讓你拿更多錢給我,隻是想告訴你,在你心裏,我或許隻是一個合適的妻子人選,為此你願意付出合適的代價收買我,可是在別人眼裏,我是珍寶,是值得尊重的家庭成員,和我是不是二婚沒關係,和我是不是能生孩子也沒關係。”


    她想起傅臻謄說的話,眼神都溫柔了下來,“所有的一切,都隻基於我是他的妻子,而不是別的拿來做交易。”


    她笑的很幸福,這樣的幸福讓周牧川覺得無比刺眼,他心中湧上一股不可名狀的怒火,一把將她推到了牆上,欺身上去,捏住她的肩膀,低聲怒吼道,“所以呢?一套房子,和六百萬,就把你收買了?那我呢?我們之間的感情算什麽?我們那麽多的迴憶算什麽?”


    不遠處,陳冉星聽到這般無恥的話,嚎著罵道,“算你記性好,算你犯賤!你放開嫣桑!我操你媽!”


    周牧川眼中怒火衝天,轉頭怒吼一句,“讓她閉嘴!”


    吳特助連忙捂住了陳冉星的嘴。


    陳冉星嗚嗚掙紮,卻怎麽都掙不開鉗製,氣的她跳腳,媽的,王八蛋周牧川,有種你在傅大佬麵前這麽囂張試試,傅大佬弄不死你!


    許嫣桑被周牧川掐的肩膀生疼,看到陳冉星被按住,她眼神也冷了幾分,“周牧川,你別讓我看不起你,放開我!”


    周牧川看著她,眼中有怒氣,有不舍,有愛戀,有掙紮,他喉結上下滾動,半晌捏住他的下巴,低頭吻了上去。


    陳冉星看到這一幕,氣的瞪大眼,“周……嗚嗚嗚!!”


    吳特助慌忙把她的嘴捂得很嚴實,生怕壞了老板的好事,惹來懲罰。


    許嫣桑也沒想到周牧川會這麽下作,她掙紮著,可是周牧川緊緊扣著她的下巴不讓她動,許嫣桑有些絕望,如今的她,如果真的被周牧川親了,無異於被一條狗咬了。


    惡心,反胃,令人作嘔。


    突然,一道極大的力道猛的從後麵衝出,一隻手抓住周牧川的衣領,狠狠地將他摜在牆上!


    “嘶——”周牧川身體猛的撞在牆上,身上的骨頭像是全斷了一樣,他隻覺得喉頭一陣腥甜,猛的吐出一口血來。


    傅臻謄看都沒看他一眼,走到許嫣桑麵前,神色溫柔,眼中有些擔憂,“有沒有受傷?”


    許嫣桑搖搖頭,對他笑了一下。


    “我沒事。”


    幸好你來了,幸好你來得及時。


    她眼中有些淚痕,但是被笑容掩蓋,沒有人知道她這一刻有多麽感動。


    傅臻謄抬手摸了摸她的頭,溫聲道,“先過去找陳冉星。”


    許嫣桑一愣,轉頭一看,就看到之前控製著陳冉星的吳特助已經被兩個陌生麵孔按在了地上,陳冉星驚魂未定的跑過來,抓住許嫣桑的胳膊,心疼的眼淚汪汪,“嫣桑,你沒事吧?姓周的那混蛋有沒有傷到你?”


    許嫣桑連忙說,“我沒事,你怎麽樣?”


    陳冉星搖搖頭,“我也沒事。”


    她突然停住了,拉著許嫣桑往旁邊站了站,“你家傅先生……”


    許嫣桑一愣,扭頭去看。


    隻見傅臻謄一步一步走到周牧川麵前,然後拎著他的衣領把他半拎起來,拳頭狠狠地砸到他的臉上。


    周牧川疼的哀嚎一聲,卻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傅臻謄臉上沒有半分表情,眼神冰冷,拳頭毫不留情,一下一下砸在他的臉上身上。


    這一刻,在周牧川眼裏,他就像是一個撒旦,他甚至連身上的西裝都沒有半分褶皺,隻有那隻拳頭,無情的砸在他的身上,泄憤一般,周牧川清晰的聽到自己肋骨斷掉的聲音。


    不知道打了多少下,周牧川嘴角一片血跡,許嫣桑衝過來,拉住了傅臻謄,“阿謄,別打了,把他打死,我們還要坐牢,為了這麽個爛人,不值當的。”


    傅臻謄背對著她,在她衝上來的瞬間,便停住了動作,生怕傷到她,聽到她的話,他便放下手,轉身看著她,臉上的冰冷被溫柔所取代,“好,聽你的。”


    他攬住許嫣桑的腰,帶著她往外走。


    陳冉星見狀也走出去。


    誰也沒有看一眼地上如同爛泥的男人。


    隨著傅臻謄幾人離開,他帶來的人也退了出去,吳特助才終於能夠自由的跑到周牧川麵前,擔憂的問,“周總,你沒事吧?”


    話雖是這麽說,可是個人都能看出周牧川有多狼狽,外傷加內傷,明顯傷的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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