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是那時的江離兇名在外,何況他從來都對女子不甚感興趣。


    在所有人看來,若是沈清宜真落在他手裏,也就隻有被他扒皮拆骨的份。


    哪裏還有命同他們告狀。


    二來當時的江離,明麵上似乎是不在京城的。


    所以無一人相信沈清宜的話。


    可眼下聽裴慎之這麽一說。


    隻怕當時沈清宜嘴裏的每一個字都不是假的。


    隻是沒有一個人會信罷了。


    沈泊明就這麽看著裴慎之,手裏的那杯茶已經灑了大半。


    他自己卻渾然不覺。


    “慎之,你都知道些什麽?全部告訴我吧。”


    他眉頭輕輕蹙起,慢慢地道:“好歹我也是沈清宜她大哥,她的事,我總該也要知道些。”


    裴慎之垂下眼,淺淺地喝了口茶。


    京城的這一場大雪,不知要持續多久,冬日裏的風那樣的涼,吹得人骨頭都在疼。


    裴慎之就這麽聽著外麵的雪聲,隨後看向沈泊明,一字一頓的道:“我知道的東西,隻怕沈大哥不想聽。”


    “譬如方才我問你,這樁婚事當真是清宜嗎?可即便是非他所願,又能如何呢?”


    “有些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再說出來,也不過是徒增煩惱,大哥還是莫要打聽的好。”


    明明是他引起的話頭,眼下卻也是他主動勸沈泊明不要想這些。


    沈泊明並非什麽傻子。


    他明白裴慎之別有心思。


    但眼下,他是真想知道,有關於沈清宜和江離之間的事。


    他將手裏的茶杯放下,也是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手上已經灑滿了茶水。


    他用帕子擦幹自己的手。


    重新給自己倒了杯茶。


    他隔著茶水氤氳出的熱氣,抬眼去看裴慎之,“慎之,你是個聰明人。”


    裴慎之捏著手裏的茶杯,眉眼微動。


    聰明麽?


    再聰明又如何,不還是棋差一著,輸給了旁人。


    隻是讓他就這麽認輸。


    還真是有些不甘心。


    他笑了一下,眼神逐漸深邃悠遠,仿佛在懷念什麽往事。


    好一會兒,他才慢慢的道:“我的確知道一些事情,大哥,江離不是第一日盯上清宜了。”


    “我才迴京的那幾日去華嚴寺禮佛,碰巧碰見了沈伯母和清宜。”


    “那時我我與清宜許久未見了,便想著同她走走,倒是沒想到我們會遇見江世子。”


    裴慎之的語速很慢。


    他將那日在華嚴寺的情形說給沈泊明聽。


    沒有漏掉任何一個細節。


    沈泊明聽著這些便皺起了眉頭。


    他放下手裏的茶杯,就這麽皺著眉頭看裴慎之,眼神有一些冷,“你既然在那個時候就看出江離盯上了清宜,為何不將此事告知給我爹娘?”


    倘若裴慎之早說了。


    隻怕這樁婚事,也不至於來的這麽順利。


    裴慎之卻隻是笑。


    “為何不將此事告知給沈伯父沈伯母?”裴慎之咀嚼著這句話,眸中掠過一絲嘲諷,就那麽淡淡的看著沈泊明,“沈大哥以為,我要如何說?”


    “是說清宜一個姑娘家和江離那樣的人私交過密?還是說聲名狼藉無惡不作的燕王世子,看上了沈家二小姐?”


    裴慎之的眼神越發冷。


    眸中的譏誚也愈發明顯。


    他搖搖頭,眸中瞬間露出一絲憐憫,那悲天憫人的神情,仿佛他已經看穿了一切。


    “我那時雖才迴京,但我心裏一直記掛著清宜,有關於他的事,我總是多方打聽。”


    “我知道那時京城有關於她的流言數不勝數,我也知道,倘若那時的清宜再行差踏錯一步,就極有可能會被沈伯父沈伯母送去莊子上教養。”


    他目光如一把利劍,就這麽直直的射向沈泊明,“不說旁人,單說大哥你,不就一直存著想將清宜送走的心思嗎?”


    裴慎之喝了口茶。


    這天氣冷,茶水涼的也快。


    茶香似乎也淡了些。


    外麵大雪簌簌落下,傳來行人踩斷枯枝敗葉的聲響。


    裴慎之收迴目光,冷眼瞧著沈泊明的反應。


    沈泊明倒也不避諱,直視他的目光,淡聲道:“我那時的確想送她走,她這樣的人,這是留在沈家,遲早會給沈家帶來禍患。”仟千仦哾


    “我也是為了沈家考慮。”


    他到現在也看沈清宜不順眼。


    不過也不耽誤他想知道關於沈清宜的事罷了。


    裴慎之嘴角劃過一抹了然的笑,“所以你也該知道,我為何一直將此事埋在心底。”


    “清宜雖為沈家二小姐,但他那時的處境岌岌可危,你我都知道,倘若那個時候再傳出來她和江離有什麽,想來沈家對她的厭惡會更深。”


    裴慎之給自己倒了杯茶。


    他語氣很淡,給自己倒茶的動作也是行雲流水,很符合他平日裏給人留下的溫潤如玉的印象。


    “我不確定沈伯父和沈伯母知道她被江離盯上後,會做出何種選擇,所以我隻能將此事埋在心底,與她有關的東西,我是半點都不敢賭的。”


    他眉目平靜,仿佛隻是在說一些無足輕重的往事。


    沈泊明卻聽得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這樣聽起來,裴慎之似乎還真的是對沈清宜一往情深。


    以至於在麵對與她有關的事情時,總是權衡再三小心翼翼。


    但沈泊明總覺得哪裏不太對。


    可他又察覺不出不對勁的地方究竟在哪。


    隻是覺得,自己好像掉進了裴慎之的圈套裏。


    倘若再順著對方的話往下說的話,他都不確定自己最後會說出什麽樣的話,做出什麽樣的事。


    沈泊明手指緊了緊,垂下眼沉思。


    好一會兒,他才看向裴慎之,慢慢地道:“多謝你從前替清宜考慮。”


    “隻是慎之,眼下清宜已經嫁人了,不管你們從前關係如何,你都該將目光放的長遠些。”


    “至於清宜的事,就不需要你多操心了,我這個做兄長的,會好生開解她。”


    裴慎之若是歇了那些不必要的心思。


    對於所有人而言都是好事一樁。


    再怎麽樣沈清宜也已經嫁人了。


    嫁了人便代表,她的過去,將來都與裴慎之無關。


    不管此刻坐在他對麵的人,是個什麽心思。


    不管裴慎之喜歡沈清宜與否。


    眼下裴慎之的所有念頭,都該到此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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