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慎之最後還是“勉為其難”地答應了沈清宜這麽個不合理的要求。


    沈玉堂在邊上看著,覺得十分對不住人家。


    他拍了一下裴慎之的肩膀,“真是難為你了,不過你放心,她學不了兩天就要哭。”


    對於這個妹妹,沈玉堂還是十分了解的。


    沈清宜別的不行,論嬌氣她要認第二,無人敢認第一。


    他說學不了兩天,都是抬舉這丫頭了。


    隻怕學的第一日,這丫頭就要撂挑子不幹了。


    裴慎之微微揚眉,眼中閃過一抹微光,麵上卻笑著,“倒也不為難,隻是怕影響清宜的清譽。”


    聽到這裏沈玉堂倒是歎了一口氣。


    他目光有些複雜,手抬到一半卻還是收迴去了,隻道:“這便不用你操心了,你放心,這府上無人敢嚼舌根,何況表麵上,你是我的師傅。”


    其實他想說沈清宜的名聲,已經不用再怎麽毀了。


    自從雲絮迴來之後,清宜處處不分場合找她麻煩,甚至屢次想要陷害她。


    這京城裏的人都不是瞎子,早早的就看出來了沈家姐妹不和。


    沈清宜惡毒的名聲,早就人盡皆知。


    也不差多一兩句謾罵。


    何況——


    何況他前兩日無意聽到了母親與父親的談話。


    知道父親母親有意將清宜許配給裴慎之。


    隻是怕裴慎之不願。


    如今沈清宜是個什麽名聲,沈玉堂自己也是清楚的。


    他也不敢勉強人家娶自己妹妹,畢竟強扭的瓜不甜,若是造就了一對怨偶,那於裴慎之也好,於沈清宜也罷,都是一場災難。


    倒不如讓裴慎之和沈清宜先試著相處一段時日。


    若裴慎之幾次接觸下來,覺得沈清宜還不錯,願意娶她,那自然是皆大歡喜。


    若是不願意,那便作罷,沈家再替沈清宜尋別的親事就是了。


    沈清宜哪裏知道沈玉堂打著這個心思。


    她隻為自己完成了一個任務,得到一張盲盒碎片而感到高興。


    這幾日一直強身健體,她也的確感到自己身子好了許多。


    沈清宜早上天不亮便起來,在攬月館揮汗如雨,又是紮馬步又是圍著院子跑圈。


    待梳洗完畢去秦夫人處請過安沈玉堂也下朝迴來後,她便打著探望自己二哥的名義,跑去了沈玉堂院子裏習武。


    裴慎之平日裏溫潤如玉最為斯文和氣。


    可一旦開始訓練沈清宜時,便跟換了一個人似的,變得極為嚴苛。


    但凡沈清宜有哪個動作沒做對,或是體力不支抖了一下,他都要毫不留情地懲罰的。


    一個下午,沈清宜都不知道自己被罰跑了多少次圈,也不知道自己被罰紮了多少次馬步。


    沈清宜正站著木樁,裴慎之的劍便敲了敲她的胳膊。


    他皺著眉,明明離她挺遠,隻是俯下身的時候,看著卻是與她姿態十分親密似的。


    他噴灑出來的熱氣縈繞在沈清宜耳邊,聲線卻是清冷的,“核心還是不穩,還要再練。”


    沈清宜快要虛脫了。


    其實她潛意識裏知道自己該如何做,隻是這俱身子確實還太弱,很多時候的確不受她控製。


    譬如她潛意識裏是想往東,但手腳就是跟不聽她使喚似的,非得往西走。


    沈清宜無語望天,覺得自己強身健體弄死江狗賊之路,還任重而道遠。


    但,仙女是不會服輸的!


    沈清宜咬著牙,手腕磨破了皮,腿都軟了也磕青了,也還是梗著脖子不服輸,“一粒金丸服下肚,我命由我不由天!”


    她是個仙女嘛,下凡是為了曆劫,曆劫是為了增強自己的仙術,日後好拯救天下蒼生。


    倘若連這麽一點困難都克服不了,那日後對戰妖魔,她豈不是隻能躺平任殺?


    沈清宜雖然是個鹹魚,但是在大是大非麵前向來都十分拎得清楚。


    讓她勾心鬥角,她懶得理會。


    但讓她為了拯救天下蒼生而奮鬥,她是十分積極並十分內卷的!


    沈清宜一迴到自己院子,便給自己歸納總結,把今日所放的錯處全列了出來,也列出了自己的長處,表揚一下自己。


    待歸納完這些,她又在院子裏練起了白日裏所學的內容。


    織春丹菊催了幾次催她睡覺,她也不願歇,隻是下命令讓攬月館包括織春丹菊在內丫鬟先去安置。


    眾人見拗不過自家主子倒也隨她而去了。


    沈清宜便咬著牙,一遍又一遍的練。


    倏地,一道人影子樹上翻下來。


    江離嘴裏還叼著一片樹葉,懶洋洋地看著揮汗如雨的沈清宜。


    他嘖了一聲,目光挑剔的在她身上轉了一圈,“沈家丫頭,你還挺努力。”


    這個聲音,沈清宜化成灰都認識。


    她磨著後槽牙,體力不支,整個人便癱倒在地上,但仍舊咬牙切齒地道:“江狗賊,你怎麽來了!”


    真是晦氣!


    江離雙手抱臂,整個人靠在身後虯曲樹幹上,他眉目懶倦,漫不經心地道:“來看你訓練。”


    他伸手將身上全是汗的沈清宜拉起,把它丟在了一邊的石桌上,“怎麽,第一天就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真是嬌氣。”


    也真是不要命。


    沈清宜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


    真好笑,她要不是為了防江狗賊這麽個人才,她能夠一直擱這不要命的練?


    她為什麽要這樣?


    那還不是江離不做人不願意放過她!


    沈清宜這樣想著,便也將這樣吐槽的話一字一句地吐出來。


    江離嗯了一聲,還是那副氣死人不償命的模樣,“嗯,你盡管練,我的確不會放過你。”


    在他找到新的樂子之前,他都不會放過沈家丫頭。


    沈清宜要氣死了。


    她皮笑肉不笑的盯著江離,“閻王爺打了個盹,讓你搶了張人皮出來混是吧!”


    “你收拾收拾趕緊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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