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該怎麽辦?怎麽辦?普度眾生,那隻不過是佛之笑談,消彌原初罪業,還人之原初純淨之心,如何能做得到?怎麽可能做得到?那隻不過是一個虛妄的口號,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幻想,如果真能做到,我佛無上大能者,又怎能讓世界變成現在這般模樣?可以殺止惡,更加的不可能。人心深處的罪惡不除,徒然殺得再多大奸大惡之徒,又有何用?不過妄造殺業,縱然殺得千萬奸惡之徒,卻依舊有更多罪人湧現,豈能殺得盡,殺得完?誰能告訴我,我倒底應該怎麽做?”這一刻,戰天龍突然間癲狂了起來,無比暴躁地在屋子裏轉起了圈子,惡狠地盯著麵前的空間,仿佛空間中有著一個無形的敵人,他兩眼開始變得血紅一片,鼻子裏咻咻地喘著氣,怒吼著,突然間一聲狂喝,身上的衣襟片片化蝶而去,露出了瘦弱的身軀。


    可接下來,他原本中等的身材瞬間就如同吹了氣一般的膨脹了起來,原本瘦弱的身軀在唐雲瞠目結舌中變得無比的偉岸雄壯,身上一塊塊肌肉瘋狂膨脹,一條條青筋如小蛇一般盤在身上,同時,滿頭富麗堂皇的白發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顆明光鋥亮的光頭,光頭上九點戒疤閃著紅芒,遠遠望過去,簡直就是傳說中的怒目金剛!


    “是誰立下了這個偽劣的命題?是誰創造了這所謂的佛之真諦?明明做不到的事情,又要讓後輩們一代又一代去耗廢心血,做這無用之功?為什麽,這倒底是為什麽?誰能告訴我,誰能告訴我?”戰天龍狂吼著,緊握著雙拳,向著天空中一聲狂吼,聲若遠古巨獸的咆哮!


    “我靠,他不會是走火入魔了吧?”唐雲咧嘴暗道,同時悄然間做好了準備,如果一旦出現任何意外,務必保證第一時間拿下他,以防出現無法預測的後果。


    隻不過,戰天龍這突然間的變身,還是讓他有些接受不了,靠,好端端的一位溫和長者,怎麽一下就變身成為一頭怒目金剛了呢?反差實在不要太大了。


    不過,正當他思忖到這裏的時候,突然間戰天龍頭頂上的九個戒疤同時間閃亮了起來,一道道光芒湧現了出來,流動如水,將他整個人都籠罩在其中,如同一個罩子般,一下將他整個世界都隔絕開來。


    戰天龍在罩子裏嘶吼不停,拚命地伸開大手去想要撕裂那紅色的光罩,卻是根本沒辦法撕得開,而那光罩不停地閃爍著光芒,仿佛有著無盡的重量一般,層層重壓了下去,不停地將他壓倒在地上,同時好像還給戰天龍製造了巨大的痛苦,也讓戰天龍狂吼連連,身軀卻在不停地變小,轉眼間又恢複了之前的瘦弱狀態,連帶地,一頭白發居然也長了迴來。


    紅芒斂去,戰天龍縮著身體躺在地上,身體不停地抽搐著,好像體內那巨大的痛苦還未消除。未已,半晌之後,他終於能夠勉強靠著自己的力量站起來了,默不作聲地到旁邊的衣櫃裏拿出了一件衣服,重新穿好,而後,重新坐迴到了唐雲的對麵,拿起了一枝雪茄,點燃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情緒好像才逐漸地有所緩解了下來。


    隻不過,唐雲能夠清楚地看得到,他的手依舊在顫抖,抖得幾乎連雪茄都拿捏不住了。


    “這,這……”唐雲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剛才發生的一切實在匪夷所思,他都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了。


    “抱歉,讓你見笑了,剛才的我,才是我的真身。而現在的我,隻不過是一種偽裝罷了。隻不過,在無法得道證果的焦慮之中,還有對佛道真諦的質疑之中,我真的不知道,哪個才是真正的我。或許,現在的這個我,這個沉淪而麻木的我,才是最好的我?起碼,我不用去思考那麽多,不必再受到心靈心境時時刻刻的煎熬!”戰天龍苦笑了一聲道。


    “呃,這個,那個……其實人都有兩麵性的哈。”唐雲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胡亂地應付道。


    “應該是吧。算了,現在不說這些了,接下來,說一說我們之間的事情吧。”戰天龍微微一笑道,重新恢複了之前的瀟灑自如,卻更讓唐雲摸不著頭腦。


    “我們之間的事情?老戰大哥,我們之間,還有什麽事情麽?”唐雲咧嘴問道,這老頭兒越來越神秘了,也越來越讓他有些搞不懂起來了。


    “當然有事。”戰天龍望著他道,“因為,我一直在等你。”


    “啥?”唐雲傻了,這是啥意思?自己之前好像不認識他吧?


    戰天龍看出了他的疑惑來,隻是笑笑,悠然吐出了口煙霧去,望向了唐雲,“我確實是在等你,甚至十五年前我就已經開始等了。”


    “老大,您說話別這麽玄乎好不好啊?十五年前,我剛三歲,還吃奶呢……”唐雲狂翻白眼兒。


    “你有興趣聽一聽關於我的故事麽?”戰天龍沒有迴答他,隻是望著他問道。


    “可以啊,我最喜歡聽故事了。”唐雲興奮地道,坐在了戰天龍的對麵,對於那些江湖秘辛,他是最喜歡聽的了。


    “其實我的故事很簡單,因為我從生下來開始,就一直在菩提齋吃齋念佛,純淨心靈,想用這世間最純粹的善,去感化這世間最純粹的惡。我三歲開慧,四歲從佛,十歲時已經熟讀佛經,十五歲時與天下高僧相辯,三天三夜,得證無上輝煌,被稱為少年僧王。二十歲時,我便以佛入道,修成怒目金剛身,踏入百穴中境,成為菩提齋最強者。但自從我懂事起開始,我師傅了塵大師看著我時,卻始終在歎氣,我問師傅,他卻不肯說,隻說物極必反,善極必惡。


    我當時少年意氣,自不同意,認為善就是惡,惡就是惡,極善者才是大善,如何由善轉惡?可是我二十歲那年,下山曆煉,中途遇到一個劫匪正在搶劫一戶人家,我當時勸他向善,他不聽,還欲殺我,我將之擒住,繼續勸善,最後他假意應從,我年少無知,以為他真的會一心向善了,卻不料,他逃走後,反而迴去了那戶人家,繼續作惡,殺盡了全家七口!”說到這裏,戰天龍眼中再度噴射出無窮無盡的怒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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