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那曾經靈動的眸子裏滿是黯然之色,映在那奇醜無比的臉上,更增幾分慘淡,也看得唐雲心頭一陣惻然。


    “小小,其實,很多事情未必要想得那麽極端的,世界是美好的,隻要我們活著,終究就會有希望。”唐雲歎了口氣,走到她身邊坐了下來,安慰著她說道。


    “希望?從我生下來開始的時候,就沒有任何希望了,因為我那時候就已經身中奇毒,五官扭曲在一起,這輩子都注定不會與美好有緣。”何曉靠在床上,語氣慘然地道。


    “所以,你現在應該明白,為什麽我從小到大都是一個人長大,為什麽我對所謂的顏值近乎偏執的追求,因為我本身就是一個已經醜到極致的人,所以我渴望真正的美好。”何曉閉起了眼睛,兩顆晶瑩的淚水滑落下她的臉龐。


    唐雲看著她的淚水,心頭有些難過,沉默了半晌,才輕聲說道,“可能我沒有同情和憐憫你的資格,不過,你真的當我是朋友的話,我可以做一個很好的聽眾。剛才聽你說,你中了毒?你中的是什麽毒呢?又是怎麽中的毒?這種毒為什麽這麽奇特,專毀容貌?”


    “小時候,我爸爸媽媽被人追殺,據說那個人就是個用毒高手。當時我媽媽已經懷上了我,不幸在被追殺的過程中中了毒,後來媽媽生下了我就死了,但奇毒也因此傳染到了我的身上。當時爸爸費盡了無數心力,雖然保住了我的命,但餘毒卻積在了臉上,無法排出,最後導致我的五官變形。雖然我幾年前,我爸爸請來了那位據說是江湖中很有名的梁神醫為我解毒,但梁神醫唯一能做到的也隻是暫時壓抑住了毒性,讓五官恢複正常,卻無法做到真正的根除。而幾天前我任性非要去農村采風卻因為車子出現故障導致事故,結果那毒就再次發作,我也就被打迴原形了。”何曉輕吸了一下鼻子道。


    “哦,原來這樣。”唐雲點了點頭,總算大致了解了一下這個過程。


    “唐雲,真的很感謝你救過我,希望,如果有來生,還能遇到你,遇到更多更多你這樣的好人,但今生,恐怕我沒辦法報答你什麽了。當然,如果你需要錢,我這裏有一張支票,也不多,你拿去吧,如果這對你有幫助的話。”何曉拿出了一張支票來,遞給了唐雲。


    “人活著,錢很重要,我也很喜歡錢,但也未必重要到可以在這種時候還去想著錢。”唐雲輕輕地將她的支票推了迴去,搖了搖頭道。


    不過看著支票上那一長串令他眼花了亂的零兒,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雖然表麵上雲淡風輕,可是心下間卻痛罵自己太能裝逼了!


    眼看著錢卻不能拿,也不好意思拿,矛盾糾葛,太他娘的痛苦了。


    “唐雲,你真是一個有節操的好人。”何曉望著唐雲,輕聲說道。


    “如果我的這種節操能讓你好受過一些,那也算是我的榮幸。”唐雲笑笑說道。


    “油嘴滑舌的,你真討厭。”何曉笑了,眸子裏恢複了一些靈動的色彩。或許,從小到大,都沒有人,尤其是沒有年輕人,這樣近距離地跟她說過這麽多的話,還能逗她開心。


    “我醜成這個樣子,你見到我不會害怕嗎?”何曉指著自己扭曲成一團的五官,望著唐雲。


    “一個心地善良並且可愛的人,無論什麽時候,都不會讓人害怕。”唐雲笑著搖了搖頭,輕輕握住了她的手,咦,小丫頭雖然因毒醜極,可是小手白嫩滑膩得要死要活的啊,皮膚真是好。


    “你不會吧?我都醜成這樣了,你居然還想要占我便宜?”何曉張大了小嘴巴,臉卻紅了,往後拽了拽手。


    “這不是占便宜好不好?隻是對你進行一下小小的安慰而已。”唐雲狂翻白眼兒,同時暗自潛運過去一股毒質真氣,何曉剛要說什麽,卻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哈欠,“好困啊……”說完了這句話,她便沉沉睡過去了。


    “讓我來看看你倒底中的是什麽毒吧!”唐雲暗忖道,居然有一種見獵心喜的興奮感——大概,他也是好久沒有給人看過病了。


    唐雲的毒質真氣快速地在何曉的體內遊走了一圈兒,而後匯聚到了她的臉部,突然間筋脈之中隱隱約約地就感覺到有一股黑氣正驚惶地四下散去,像是遇到了老鼠的貓。


    倒並不是這股黑氣如那股劍靈一般已經擁有了靈識,而是最原始的一種趨利避害。就比如樹遇到風會向一麵傾斜,如果不傾斜就會折斷一樣。


    唐雲冷冷一笑,毒質真氣如下山猛虎,又如天地罡風,四麵八方地唿嘯蕩去,一瞬間就遊走於何曉臉部所有的筋脈之中,瞬間就已經將那所有浸入骨髓的黑氣盡數擒拿,吞噬得點滴不留。


    而吞噬掉那毒素的同時,唐雲皺了下眉頭,這居然是一種很罕見的毒素,叫做牽機。據說中了這種毒的人死的時候頭和腳會勾在一起,形狀如牽機,所以這種毒也取名為牽機。


    不過,這應該隻是牽機餘毒,而不是主毒。如果真是主毒的話,那何曉也不會活到現在。這些餘毒並沒有作用在心髒等重要髒器上,要是那樣的話,何曉就算現在活著,也隻能臥床不起,是一個活死人了。


    這些餘毒是直接作用在臉部的,對於生命並沒大礙,但因為毒素的奇特性,也才直接導致了何曉的臉部變形,抽搐在了一起,醜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了。


    或許對於其他來說,清除這種毒素難上加難,甚至如梁神醫那般的人物,也隻能做到壓抑毒素而不是徹底清除。


    但對於唐雲來說,卻是再簡單不過的一件事情。他的毒質真氣天生就具有吞噬屬性,並且可以模擬任何一種毒素發生的效用,所以,才被稱之為靈毒,甚至都可以毒到靈體,直抵人的靈魂,化解這點小小的餘毒,自然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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