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月,你現在也在自我感動。」我笑著搖了搖頭,「雖然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說這些,但是你放心,我沒指望過你的愛,我甚至都沒指望過親眼看你死,我隻希望你死遠一點,越慘越好,越遠越好,永遠不要被我知道,從此以後在我的生命裏消失。」


    「我會的,隨安,但不是現在。」他也對我笑,「我現在還不能完成你的小心願,但我可以給你一個小驚喜。」


    第二天,梁冠月的演出定在某大學的禮堂,這裏是他的母校,不過也是他出名後才取得的學位了。


    還沒到上台的時間,他穿著我買給他的那件白襯衣,站在我身邊,柔和明亮的燈光灑在他身上,勾勒他好看的輪廓。


    他是我見過最適合白襯衫的人,如果你不了解他,你會覺得自己看見了溫柔又悲憫的神,仿佛背後生出羽翼,潔白無瑕。


    如果你了解他,像我一樣,你就會發現這種畸逆又窒息的美,禁慾下熊熊燃燒的欲望的火,完美到極致,竟然能看出一種殘忍來。


    他在機場表明了我的身份,如今又帶我過來,應該是想公開我們的關係,用輿論把我綁住。


    我抬起手對著記者的鏡頭打招唿,右手手腕上掛著一條細小的鑽石手鍊,很閃,襯得刺在皮膚他的名字也格外顯眼。


    隻要他敢讓我上台,我就敢揭露他對我做出的一切——嘉穎會來現場,眾目睽睽之下,隻要抓住時機,這就是我最好的機會。」


    「隨安。」


    我卻突然因這個聲音而僵在遠處,隻覺得渾身發毛。


    「隨安,嚇傻了?談戀愛都不告訴媽媽,還說什麽集訓。」


    「就是你一直講東講西,女兒才不願意跟你講的。」


    我聽到自己咽口水的聲音:「爸……媽……」


    我忽然咳嗽起來,梁冠月拍了拍我的背,我條件反射般揮開了他的手臂。


    他的手懸在半空,靜靜地看著我。


    「冠月,」我的嗓子有點沙啞,「我想跟你說幾句話,來得及嗎?」


    逃生通道裏隻有幽幽的綠光,我的聲音很輕,卻還是有迴聲。


    「這就是你給我的驚喜?」我冷眼睥睨著他,「除了威脅,你還會不會點別的?我說你怎麽敢讓我迴家,還讓我報警,你在這等著我呢?」


    他靜靜站著,沒有迴答。


    「冠月,你真的好卑鄙。」我笑了一下,「我還不信了,你還能當著這些記者的麵,把我們全家都殺了?」


    他還是沒說話。


    「梁冠月,你有本事,你不講理,你也不講法,」我冷冷地看著他,「你軟的不要,硬的不吃,好賴不通,油鹽不進,行啊,我也不在乎了,我跟你同歸於盡吧。」


    他終於開口了,隻有三個字。


    「現在嗎?」


    我被他這種不鹹不淡的態度給激怒了:「梁冠月,你沒有愛人沒有朋友,我也不能有,是嗎?你爹死娘嫁人,我也得家破人亡?」


    我從未想過我能說出如此惡毒的話來。


    他靜默了一會兒,在黑暗中發出一聲恥笑:「隨安,原來你這麽恨我呢?」


    我也嘲諷地冷笑:「我這怎麽是恨你呢?我隻是用你愛我的方式來愛你罷了。」


    他看了一眼表:「我該去準備了。」


    說完他拉開門,門裏的光透進來,他背對著我,停住腳步。


    「隨安,你是我見過最笨、最自以為是、最自私的人。」


    我留在黑暗裏,冷冷地笑。


    至少我還是個人。


    推開門,梁冠月已經上台了,我擺不出笑臉,徑直越過了他。


    嘉穎已經到了,此時坐在我父母身邊,見我來了就站起來迎我。


    「親愛的你去哪了?把叔叔阿姨晾在這,是不是又偷偷去談戀愛了?」她絲毫不顧這裏是禮堂,還是咋咋唿唿的,「你為什麽要跟叔叔阿姨說你在集訓啊?」


    我愣了一下:「什麽?」


    「你都多大了,談戀愛還搞地下情啊?一個電話都不打,阿姨都擔心死你了,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都傻了!」她笑嘻嘻地沖我擠眼睛,「叔叔和阿姨可是立刻買了機票,來看看能讓你這個乖乖女叛逆一把的男朋友到底靠不靠譜!」


    我的腦袋嗡嗡作響,感覺自己好像聽不懂中文。


    「你、你讓我爸媽來的?」我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嘉穎,你是怎麽想的,你怎麽不跟我商量一下?」


    「我給你打電話了,你沒接啊……」


    電話不在我手上,我怎麽接。


    我還想說幾句,但我媽已經有些不滿了:「你這是什麽態度啊,隨安,談戀愛是需要瞞著我們的事情嗎?」


    我扶著額頭,覺得頭暈:「行了媽,您別添亂。」


    想到我剛剛衝動之下對他說的那番話,竟覺得有點諷刺。我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轉過頭走向舞台,甚至很不體麵地脫掉鞋爬了上去。


    可能看我是他的女伴,居然沒人攔我。


    我走到他身邊,他沒抬頭,正用手細細地撫摸琴鍵。


    「對不起。」


    「不要到舞台上來。」


    「冠月,我……」


    他抬頭看著我,麵帶微笑,聲音很溫柔:「這位觀眾,演出馬上就要開始了,請您迴到您的座位上去。」


    現場的記者估計把這當作打情罵俏的小玩笑,居然輕輕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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