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口:「你身在局中看不清,我來幫你。你對我百般冷漠,是因為你心裏有我,要不然怎麽可能對救命恩人不管不顧?因為你怕對我好一點,你就會發現自己真正愛的不是沈思淵,所以你才推開我。你和沈思淵總給我一種非常煩躁的感覺,像極了一模一樣的磁石,正因為如此,你們終歸是不合適的。何聆,你應該是屬於我的,因為隻有我才能幫你。」


    本來被張知言的邏輯炸得腦子一片漿糊,卻突然被一句「一模一樣的磁石」點醒,過往一幕幕在我眼前重現,腦子格外清明起來。


    穿過來太久,我差點就忘記了之前的自己,之前那個……真正的自己。


    之前也會偶爾想不明白,都已經不是十幾歲的小孩子了,為什麽還會對沈思淵一見鍾情,明明他的樣貌沒有張知言那麽耀眼奪人。現在我明白了,我喜歡沈思淵,就是在喜歡另一個自己,同樣活得中規中矩、小心翼翼。


    沒有太多狗血的故事,我生活在一個正常的家庭,唯一的不正常就是父母自我記事起就開始分居,各自去外地的城市工作。說來也可笑,明明沒有愛了,卻還是拿我做藉口不離婚。而我這個無愛婚姻裏的結晶,自小就被寄養在七大姑八大姨之間,各個家庭輪流住。


    沒有什麽惡俗的虐待,各個親戚都待我很好,就是對別人家孩子的那種好。於是我從小就學著看人眼色,生怕自己會討人不喜歡。不敢開口討要任何東西,不敢抱任何期待,唯恐看到別人眼裏厭煩的目光。


    我第一次見沈思淵,就感覺心裏像是多了一個刮著寒風的洞,因為他的那雙眼睛,和我在鏡中看了二十四年的自己的眼睛如出一轍。所以我才慢慢想要接近他,果然他的身世也不如小說一般幹淨,我便如同押中了寶一般。


    我們兩個真的像是兩塊一模一樣的磁石,卻意外地相互吸引。不同的是,他一直在包容我,我卻像個藤蔓一樣攀附在他身上,隻知道汲取著他給予的好,從未主動問過他想要什麽。歸根到底,生活在一個無愛的家裏,沒人教過我愛一個人該怎麽去做。


    但是現在的我仿佛醍醐灌頂一般被點醒了,張知言看出了我和沈思淵的相似之處,卻看不出正是因為沈思淵的無限包容,才會有我們的逐漸接近。


    心裏不由好笑,這個張知言頂著男主的身份,盡幹一些助攻我和男二的事情。宴會上的威脅,現在的語言攻心,反而讓我一次比一次更清楚地看透了自己。


    看著離我越來越近的張知言,我反手抵住了他的脖頸,感覺到他脖子上的脈動越來越快,我開口:「張知言,你說得沒錯,何聆或許是應該屬於你的,可是我不是。」


    我不是何聆,所以我不該屬於你。


    第32章


    放下手裏一切工作,我飛奔到沈思淵辦公室,迫不及待地想見他。然而還未開門,突然聽到裏麵的說話聲,不由地一頓。


    「夏老師,你若是無事就請離開吧。」


    辦公室有人?我下意識感覺是沈思淵在談公事,便準備等下再來,可是這時飄過來的聲音讓我無法再邁動步子了。這個聲音我認識,是教過我們外語的夏妤圊老師。聲音不是讓我停下來的理由,我停下來是因為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沈思淵,就這麽著急趕我走,是你害怕了吧?害怕我繼續說下去。因為你心裏也清楚,那個何家大小姐根本就不喜歡你。」


    我在屋外身子一僵,怎麽全世界都認為我不喜歡沈思淵呢?


    半天沒有聽到沈思淵的聲音,隻聽夏妤圊又開口,這次聲音沒有那麽激動了,但是話語卻一點都不留情:「思淵,我和你說過很多次了。你現在天天圍著何聆轉,已經嚴重影響了你的工作,院長已經很多次表達對你的不滿了,再這樣下去,這個教授你還要不要做了?」


    「這是我的事,就不勞夏老師操心了。」沈思淵開口,語氣冷的我都不敢相信是他。


    「你天天因為那個何大小姐一句話就丟下手裏的工作去找她,她對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可有問過你半分?你為她幾番耽誤工作,她現在還在和那個張氏企業的大少爺牽扯不清。媒體可都報導出來了,人家已經當眾求婚了,你還在期待什麽?張大少爺可是為了何聆差點丟了性命,你說她會選誰?」夏妤圊仍是不死心,「思淵,你和何聆根本就不是一條路上的,你早點放手也少受苦。」


    「我說了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沈思淵不復以往的溫文爾雅,聲音冷厲的像是變了一個人,「夏老師的這份情,我承受不起。」


    夏妤圊被戳穿了心事,不由臉色一白,但還是開口:「你不喜歡別人說何聆,我就不說了,隻不過你自己心裏想清楚,何聆對你究竟是戀人之間的情誼多一點,還是把你當作臨時的避風灣。」


    明明此時我該衝出去的,指責有人覬覦我的男朋友,可是我卻下意識躲了起來。


    一直以來,我都忙於工作之事,累了就拉著他一起休息,他從來都是有求必應,以至於我都不知道他抗了學校這麽大的壓力。


    心裏一陣陣的酸楚襲來,為何他從未對我說過隻言片語。很久之前他陪我去警察局看劉玉容,也曾說過感覺不到我喜歡他,但是我隻是自私地讓他等我,他便等著,再也沒有半句怨言。


    可是現在我才知道他也曾懷疑過,卻不敢質問我半句,甚至聽說我和張知言訂婚的消息也沒有動靜。說到底是他在害怕,所以就像一個囚犯一樣,一直等著我這個劊子手宣布最終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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