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所思的踱到小樓,江仲恆持劍立在門口,又變得冷如寒霜。李如玉裝作沒看見他,經過他身邊時,江仲恆還是開了口,“去哪兒了?為什麽現在才迴來?”

    “不用你管……以後我的一切也不用你管了。”李如玉直視他,找迴了失落已久的自我。為了他,她失去了自我,失去了堅強和獨立,總想著依賴他,如今蒙醒了,應該恢複往日的狀態。她有重任在身,沒時間消沉了。

    “保護你是我的責任。”口氣冷淡生疏,毫無感情可言,讓李如玉確定了她該做什麽。難道保護她,會讓他這麽為難嗎?

    她收拾心情,也同樣嚴肅以待,“不用了,我不需要時時不見蹤影,讓我陷入危機的侍衛。我會安排你和蘭妃見麵,可是你不必再保護我了。”

    哀莫大於心死,李如玉不想再讓兒女私情影響自己的判斷認知。她要對付魚朝恩,不可以有任何差錯,否則會牽連很多的人。

    “對不起。”江仲恆認為,他的拒絕讓李如玉作出這種決定。想到今早與她出去的目的,實在後悔自己的衝動。

    “有時候,犯下的錯誤不會隻憑這三個字就能消減。”李如玉迴想剛才幾乎被魚令徽汙辱的情形,曆曆在目,使她不願事情再次發生。

    李如玉含淚走入小樓,不再理會江仲恆,心還隱隱作痛。原來她沒有想象中那麽瀟灑,隻可以不斷安慰自己:一切都會過去。

    李如玉木然的循著感覺走迴房。剛才的決定幾乎耗盡了她全部的心神。過去曾經麵對外族的鐵騎,狂怒的風沙,她也未如此絕望。她騙不了自己的心,因為它還滿滿裝載著與江仲恆的點滴,過去的短暫快樂竟給她如此大的傷害。原來,世間上最能消磨人心誌的就是愛情。讓人沉淪、讓人傷懷、讓人沉溺,再堅強也敵不過它的攻勢,隻能不由自主的看著自己的心淪陷。

    她很慶幸,心痛卻讓她看清一件事:他不是適合自己的人,他不是自己能夠憑借努力得到的人……對於自己得不到的,她不會再留戀。這是她唯一能為自己做的。心痛也應該到此為止了吧。

    天色漸暗,李如玉把自己關在房間,倚窗望月。一襲冷月撒下月光,伴隨著冬日的寒風,把李如玉的身軀包裹,即使身上披著厚實暖和的狐皮鬥篷,寒氣仍悄悄侵入。

    不用迴頭,也知江仲恆守在門外。他對自己下午發生的事不聞不問,似乎隻是個不相幹的侍衛。他的心始終為一個人緊閉,偶爾打開絲絲縫隙,透出些許暖意,大多數時候卻心門緊鎖,不容她窺見內裏的秘密。李如玉幽幽一歎,發現自己過去實在太傻,為了那偶然鬆懈,透露出的溫暖失了心,苦苦追尋,掙紮在愛與不愛之間。他卻像個旁觀者,保持不近人情的理智,從始至終拒絕她奉獻出的真心,一次次把它扔到地上殘忍的踐踏。

    的確是該放棄了……

    房內又是一聲歎息,江仲恆的心沒來由一緊。自己認識的李如玉堅強獨立,從來不輕易表露出脆弱,可現在……自己真的傷她至此?到底她獨自離去之後發生了什麽?他不敢問,害怕自己會心軟,也害怕會給她假希望,增加她心裏的痛。江仲恆一動不動的守在房門外,堅守自己的心理防線。佩劍似乎感應到主人隱約的不安,發出細微的震動。冰冷的劍鞘在手心輕顫,江仲恆找迴了自己的理智,暗罵自己失神。

    與李如玉相處的越久,他久越難保持冷靜,總會被她有意無意的三言兩語勾起焦慮。他隻好用冰冷的外殼把自己保護起來,對她的一切視而不見,強壓內心的悸動。自己並非對她無情吧,可是腦中時常掠過與心蘭的過往,錐心之痛在提醒他與心蘭的約定。

    他不能心軟——

    陰暗的角落中隱匿著一個人影,眷戀的注視著窗邊眉頭深鎖的李如玉。

    沐浴在皎潔的月光下,她依舊如初見時那麽聖潔美好,如出塵仙子般不食人間煙火,隻是眉間的憂愁讓他心疼。是那個人又讓她傷心了嗎?為什麽有人能如此殘忍的傷害這樣一個女子!他恨不得衝上去撫平她眉心的糾結,不惜一切令她重展笑顏,可惜他不配。他隻是一個殺手,注定要在暗處度過一生,又怎能用沾滿血腥的手去觸碰她呢?

    江仲恆是她的真命天子嗎?如果他是,為什麽她的臉上隻有痛苦?為什麽她沒有因為這段感情發自內心的笑過?為什麽他隻讓她飽受煎熬?

    他真幸運。司徒劍會忍不住羨慕這個得到李如玉垂青的幸運者,卻又會惱火於他的冷酷行為。如果是自己……不,不會有這個可能!司徒劍中斷自己的妄想。自己不該要求太多,不該對不屬於自己的產生奢望。

    他或許,永遠隻能在黑暗中安靜的當一個守護者。

    夜幕下,三人各懷心事,不斷揣測,不斷希望,也不斷失望著。平靜中藏著暗湧奔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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