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更深,李如玉在王府中的紫櫻閣和衣而臥,迴想韶秀公主的描述,竟有些嫉妒那個人。獨孤心蘭是那樣一個完美的人:才貌雙全、知書達理、溫柔可人……幾乎所有美好的形容詞都可以用在她身上,說起來,她與江仲恆也算一對璧人。可是她最終選擇入宮為妃,放棄自己青梅竹馬的戀人,江仲恆遠走江湖。無疑,這又是一場權利鬥爭造就的悲劇。

    江仲恆的心結來自蘭貴妃,能要他死心的也隻有蘭貴妃。雖然覺得自己有些卑鄙殘忍,但為了自己的幸福,李如玉決定找個機會和獨孤心蘭談談。或許她不會舍得讓自己心愛的人繼續受折磨了吧。她心中反複盤算著這件事,竟未發覺三條黑影已經逐漸向這裏逼近。三人本受魚朝恩的命令來行刺李如玉,起初還以為一切順利,還沒翻進小院,卻感覺到一股濃烈的殺意。頭剛探出圍牆,隻見劍影飛過。幸好三人及時縮頭,否則已是被削去項上人頭。再次仰頭,隻見小樓屋頂上已多了一個人。那人迎風而立,臉微向內側,被陰影遮得看不清麵貌,手上的長劍卻“嗡嗡”的振動,發出渴求鮮血的信號,森寒的劍光在月華的映襯下透出幾分詭異。那人微微轉動劍柄,正對著三人,散落的長發把臉遮去了大半。“滾,沒有人可以傷害她。”長劍在空中劃出一道雪亮的光圈,劍尖直指三人,用不容反抗的語氣說。

    聲音以內功集成一束,傳送至三人耳中,外人聽不見什麽,他們三人卻被震的眼冒金星。光憑這份內功修為,就已在三人之上。三人本有退卻之心,但魚朝恩個性暴戾,若不能完成任務,他們即使迴去也兇多吉少。和三人之力拚死一搏,興許還有活命的機會。三人相視一眼,左手一撐,縱身飛起,三麵夾擊司徒劍。

    他們並非庸手,行動極有默契,這舍身忘死的一擊,威力自然不容小覷。司徒劍一時間難以找出破綻,隻得立於原處,守住全身要害。對方全力攻擊,不知防守,很快司徒劍就在右方一角找到一處破綻。劍鋒如遊龍劃向右邊,刃薄如紙,在一人頸項上留下一條細長的紅痕。那人身體猶在半空中,察覺到時,鮮血已經噴湧而下,他立時如斷線風箏般跌下屋頂。

    出去一人,壓力陡輕。司徒劍又一個轉身,向另外兩個人掃去。他要速戰速決,惟恐驚動小樓裏沉睡的佳人。才解決那兩人,隻聽一人拊掌道:“幹淨利落,不愧為殘月樓的頂級殺手。

    司徒劍俯視庭院,發現隻著一件睡袍的李如玉。他縱身躍下,連忙解下外袍,裹在李如玉身上說:“天氣冷,小心又著涼了。”

    “謝謝你一直這樣守護我,司徒大哥。”李如玉了解這種關心是緣自於什麽,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他們同樣是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李如玉引司徒劍向小樓走,想表達自己的感謝。

    在兩人背對躺在地上的三具死屍時,其中尚有一口氣的一個用自傷的功夫,運勁向李如玉釋放了數枚金針。殺手敏銳的直覺讓司徒劍趕知道了危險,他猛的把李如玉護在胸前,用身體硬生生承受了暗器。

    李如玉對他的舉動驚詫不已,但感覺到他的身體一陣顫栗,才警覺事情有異。保全了李如玉,司徒劍反手拔出那枚護體真氣未曾彈開的金針,捂著發悶的胸口,半跪在地上,喘著粗氣。

    司徒劍一倒,李如玉立刻看見他背後那躺在地上,無聲向天大笑的人。眉一凜,她的彎刀已經飛出大袖,割去了那人的腦袋。她又向上望了望另外兩個倒掛在屋頂上的人,確定無一活口,這才撕開睡袍,包起那枚金針,攙扶司徒劍走進小樓。

    讓他趴在床上,李如玉首先封住他傷口附近的穴道,防止毒氣遊走。接著取出她隨身攜帶的玉玲瓏,置於傷口之上,來迴滾動。黑氣漸散,司徒劍也醒過來。

    “以後別那麽傻,為了救我,連自己的性命也不顧。”李如玉收起玉玲瓏,嗔怪的話語溢滿關切。

    “我隻想救你,也沒考慮那麽多。”司徒劍趴在床上,感覺背後溫柔為自己上藥的手,傻傻的說。

    “殘月樓要殺我,你卻為了救我差點喪命……萬一你的主人追究起來……”

    “不會,格殺令已經取消了。今日還是主人向我透露魚朝恩會派人來殺你,我才會先一步趕來保護你。”

    “什麽?”李如玉心一驚,開始對這個藏在暗處,能夠時時洞悉先機的殺手主人產生諸多猜測。

    “窗外有人!”司徒劍突然指著窗戶說。

    李如玉一拍床沿,飛到窗口。可推開窗戶,隻見外麵樹影搖曳,哪有半個人影,“可能隻是風吹樹動而已。你在這休息一晚,我就在隔壁。”

    實際上,司徒劍並沒有看錯。窗外的確有人在偷聽二人的說話,那人正是諸葛崖。確認李如玉平安後,他迴到殘月樓的秘密據點向李川匯報。

    “主人,魚朝恩似乎已經越來越不受控製了。”諸葛崖稟報後,對李川說出自己的憂慮。

    “他還有利用價值,暫且讓他多得意幾日。你去警告他,別再企圖傷害玉兒,讓他知道我對他私底下做的小動作一清二楚。”李川輕啜一口茶,暗笑魚朝恩不自量力,手中有了點實權就想造反。

    “是。還有,快劍說是主人告訴他夜襲之事,小姐似乎有所察覺。”

    “玉兒不愧是我的女兒,隻要有一點蛛絲馬跡,她就能看出端倪,”李川自豪的笑了,“有些事她遲早會知道,就順其自然吧。你不必過多掩飾。”

    “屬下知道。主人還有什麽吩咐?”

    “沒有了,你繼續做好自己份內事就行了。”

    “是,主人。”諸葛崖對李川是絕對的忠心耿耿,奉若神明。

    諸葛崖離開了,密室裏隻剩李川一人。他捧著茶盞,踱到一麵掛著巨幅地圖的牆邊,用朱砂在圖上河朔之處畫了一個鮮紅的圓圈,然後擲筆大笑,開始期待計劃中的一天快些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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