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知道大姑的意思了。」


    琤熙嘖嘖稱奇的看著慕容雪平。


    他身上是一襲湖水藍的長衫,外披一件氣勢如虹的貂皮大氅,冠上的寶玉名貴非凡,手持羽扇,風采奪人。


    跟他相處了兩個月,她有個結論--


    這個男人很愛美,還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天天換衣裳,身上的佩件也無一日相同。


    不過她跟他挺合得來的,因為他也喜歡往相府外跑。


    而且,他知道的好玩地方還真不少,包括京城金線巷裏最有名的萬紅院,他都帶她去見識過,讓她大開眼界,原來娼妓的生活這麽熱鬧繽紛,雖然有點不象話,不過說真的,她還挺羨慕她們的。


    「妳最好也打扮一下。」


    「我這樣不好嗎?」琤熙看看自己的穿著,很俏麗的黑貂短裘啊,雖然不像他那麽顯目,但也不巨於寒酸。


    「我們今天要去拜訪一位大文豪。」


    琤熙雙眼倏然一亮。「是誰?」


    當今世上,大文豪有很多,可是她隻崇拜其中一人,他的成就主要在七言樂府,絕句更是獨步一時。


    「也是姓李,單名簡單易寫。」慕容雪平賣著關子。


    琤熙深吸了口氣。


    天哪!是她想的那個人。


    「我馬上換裝!」她連忙往房裏走。「小青,把本宮最好的衣服拿出來……對對,外頭天氣冷,還要加件鬥篷!」


    「公主,您又要和慕容公子出去了啊?」取出主子吩咐的衣物後,小青不安地問。


    看她的主子這麽重視慕容公子,跟他出去還特意換裝,難道他們真的跟流言所傳的一樣,在談戀愛?


    「對啊!」琤熙沒發現小青的不對勁,快樂的換上衣物。


    小青憂心地看著主子。「可是,您和慕容公子經常一起出去,府裏府外已經有很多流言傳出來了。」


    「真笨,妳不會幫本宮澄清啊?」琤熙罵了一句,長發紮成長辮,披上雪白的鬥篷,顯得俏麗無比。


    「啊?」小青傻眼了。


    事情哪有這麽容易啊,若澄清有用就好了,可是她哪止得住三姑六婆的利嘴。


    「本宮走嘍,晚膳不迴來用了,妳自己去找殷震宇甜甜蜜蜜的吃吧,晚上若要留宿他那兒,本宮也沒意見。」


    「公主……」小青羞得滿臉通紅。


    「害羞了啊?」


    琤熙對小青哈哈一笑,不再調侃婢女了,興衝衝的到花廳與慕容雪平會合,兩人肩並著肩,一塊兒走出相府大門。


    據說慕容家的金銀財寶多到用不完,而慕容雪平是獨子,就算到老死也吃喝不盡家裏的財富。


    而且他不隻外表好看,更有內涵,足跡走遍天下,見解不凡,也了解地方父母官的官僚作為,所以她皇兄才會希望延攬他入朝為官。


    這次他倦遊迴京,也答應了皇兄要求,而她皇兄正在為他起造一座別出心裁的府邸。


    「你說的大文豪也住在京城裏嗎?他是一個人住嗎?可有娶妻?」琤熙邊走邊好奇的追問。


    相府的大門外,落雪紛紛。


    段人允適巧迴府,他矯健地躍下馬背,銳利的黑眸在見到一雙金童玉女般的才子佳人有說有笑的一起出門時,眼神陰鷙的瞇了起來,而他身後還在馬背上的殷震宇,則用有趣的眼光看著他異常的反應。


    「人允表弟,我正要和公主殿下一起出遊,要一起去嗎?」慕容雪平漾開笑容,和善地問。


    「沒興趣。」段人允傲然地說,牙根咬得死緊。


    雖然慕容雪平是他表兄,但他不喜歡這個人,從以前開始就不喜歡,因為他亦正亦邪,身上帶著股陰柔之氣,讓人猜不透也摸不著。


    他不事生產,任意揮撒著家裏的財富,又和許多名節有爭議的女人有過牽扯,是個十足的紈桍子弟,這種種的理由令年少就因戰績豐偉而官拜護國大將軍的他,根本瞧不起慕容雪平這種不像男人的男人。


    而現在,他看慕容雪平更不順眼了。


    他到相府不過才兩個月,他的妻子就整天跟他出雙入對,彷佛兩人才是一對,絲毫沒有顧慮到他的感受,沒將他放在眼裏。


    而琤熙果然沒將他放在眼裏,她隻看了他一眼就馬上把頭撇開了,嘴裏如哼歌似的,譏誚地說:「你不必好心找他了,他這個人啊,隻對打仗和一個叫永和的公主有興趣,我們走吧。」


    她看得出來,段人允和慕容雪平不對盤。


    段人允明顯的不喜歡慕容雪平,但慕容雪平就有風度多了,至少他會主動向段人允打招唿,而段人允就差多了,這家夥是不知道風度為何物,也不知道待客之道的。


    「要出門我沒意見,但注意妳的言行舉止,不要令丞相府蒙羞。」段人允冷冷的說,俊顏在刺骨的寒風裏,看起來更加冷峻。


    自從上次抓到她帶著他娘女扮男裝在酒樓裏,他對她大發雷霆之後,他們就一直冷戰到現在。


    縱然他認為自己也有不對之處,但他怎麽可能向她道歉,兩人的關係也因此持續惡化下去,跟十二月的天氣一樣,降到了冰點。


    「是,將軍大人!」琤熙揶揄地答道,一派無所謂的樣子,態度有點輕慢。


    反正他們的關係已經壞得不能再壞了,而她也沒必要為了聽他的話而把自己悶死在相府裏。


    再說,無論她怎麽做,就是比不上永和,也別妄想與他心目中的永和比擬,所以她幹脆什麽都別做了,免得自討沒趣。


    幸好有慕容雪平住到相府裏來,她多了許多新樂趣,讓她轉移了注意力,不要那麽在意段人允,她也就不會再傷心了。


    「少夫人和慕容公子似乎很合得來。」殷震宇察言觀色,決定火上加油。


    他自己和小青發展得很順利,也希望他長期一起在沙場上奮戰的好兄弟不要那麽鬱卒。


    「簡直就是自甘墮落!」


    段人允俊顏鐵青,火大的拂袖而去。


    為什麽他又夢見了她嬌俏可愛的容顏?


    段人允從夢中醒來,對於自己這幾天來,接二連三的夢見永和公主感到不解,內心的情緒也異常複雜、異常洶湧。


    難道這正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


    如果是的話,那麽不就代表著,他夢見的根本不是他心目中脫俗可愛、能靜能動的永和公主,而是那個老是闖禍、令他心煩的瘋丫頭。


    沒錯,他承認他已經很少想到永和了,甚至連在麵對那丫頭時,相似的麵孔都無法勾動他思念永和的情緒。


    白天他氣那丫頭所有的所做所為,但他想的也全是她。


    當他看到她和府裏的人相處融洽時,他生氣,因為她隻有跟他不融洽。


    當他看到她對府裏每個人都笑容可掬時,他也生氣,因為她可愛的笑容一見到他就收起來了。


    當他看到她連府裏的馬都關心時,他更生氣,因為她寧可花時間去和一匹馬培養感情,卻吝於跟他說上一句話。


    甚至,當他看到她和負責馬廄的周肇興有說有笑,聊得起勁,他也會感到嫉妒,即便他知道她是因為和柳芸芸情同姊妹才愛屋及烏的。


    他的感情是什麽時候不知不覺的轉移到了那丫頭的身上?


    是每當他故意在她麵前提起永和公主的好時,她所短暫流露出的受傷表情軟化了他嗎?


    她是個倔強無比的丫頭,即使受傷了,也硬是要把頭拾得高高的,彷佛在告訴他,她一點兒也不在乎。


    她這個笨蛋,難道她不知道身為女人,柔弱一點比較容易令男人憐愛嗎?


    也或者,她根本就不想得到他的憐愛。


    她不是說過,她是禁不起皇上的威脅和他爹殷切的懇求,才答應代替永和公主嫁給他的嗎?


    他們之間,就跟兩個憑煤妁之言而結合的陌生人一樣,本來就毫無感情基礎可蘭口。


    而他,卻因為以上種種原因對她動了心,這更是可笑。


    別忘了他們之間早就有了協議,誰也不許過問對方的事,誰也不許幹涉對方的生活,且他還說過更糟的……


    他腦中浮起了自己說過的話--


    日後妳想離開丞相府時,告訴我一聲,我會想個不壞妳名節的好理由讓妳自由。


    這是他承諾過的。


    真是該死!為什麽他要說這種話?連點挽留她的台階也不留。


    思及此,另一個畫麵又跳到了他眼前。


    那是她與慕容雪平親昵出遊的模樣。


    每當他們兩人在一起,她總會發出銀鈴般的笑聲,那甜美的笑容、俏皮可人的風姿,總會令他聯想起他與永和公主初邂逅的那一晚。


    是他太多心了嗎?


    有時他會感覺到,那晚與他邂逅的不是永和公主,而是那個老愛闖禍的丫頭。


    他對她可是移情作用?


    不,絕對不是,他知道自己是一點一滴的被她吸引,一直到現在,再也無法對她視而不見。


    當他察覺到自己對她的感情時,情愫居然已經這麽深了……


    初聞永和公主的死訊時,他確實意誌消沉了好一段時問,若不是她隨著他住進了丞相府,又不斷闖禍惹他生氣,他也不會那麽快從未婚妻子過世的陰霾裏走出來。


    想到她替他和章勉種的數排樹苗,他的唇際泛起了微笑。


    那一次,算她不知者無罪,也算她有心。


    種種樹苗也就算了,她的花樣還真的很多,連女扮男裝也挺俊俏的,隻是他娘的女扮男裝他就不苟同了。


    想到這裏,他笑意更深。


    天下有哪對婆媳會一起女扮男裝上街遛達的?


    這種瘋狂事也隻有那丫頭想得出來、做得出來,其實他早已認同了她說他娘很寂寞這句話,隻是他沒有向她承認罷了……


    驀然,一陣劇烈的天搖地動打斷了他洶湧的思緒。


    頃刻間,房裏的物品、衣櫃紛紛倒落。


    他心下一驚,立即提起長劍和外衫飛衝出去。


    「地動了!地動了!」


    府裏人人驚慌失措的從屋裏逃到屋外。


    他想也不想,立即施展輕功飛奔到琤熙的房間。


    久聞那丫頭睡著就跟小豬沒兩樣,就算周圍發生大火,她也可以照睡不誤,這樣的她就算在睡夢中感到劇烈的搖晃,也會當成夢到在坐船吧?


    想到這裏,他的頸後寒毛直豎,連忙以驚人的速度飛奔至琤熙住的落暉軒。


    「妳家公主呢?」他焦灼地詢問衣衫不整的小青,她慌慌張張,嚇得一臉死白,顯然也剛逃出屋子不久。


    小青哭哭啼啼的道:「奴……奴婢沒看到……」


    完了啦,大家都出來了啊,唯獨不見她家公主……


    「該死!」段人允詛咒了一聲,長腿疾奔,想也不想就要進去找人。


    忽然,他聽見小青喜極而泣的聲音。「哇!公主--」


    猛一迴身,月色下,冷風中,他正要奮不顧身進去尋找的那個人--永樂公主李琤熙,正麵色紅潤,一臉笑嘻嘻地和慕容雪平一道走進夜色沉沉的院落。


    大家都是從睡夢中驚醒的,自然都儀容不整,包括他在內,唯獨他們兩人一身名貴,恍如天之驕子與驕女。


    瞪視著他們,段人允俊帥的麵孔扭曲了,他的心揪緊了。


    原來,她和慕容雪平出遊,這麽晚才迴來。


    原來,他自做多情白擔心了,她根本沒在屋裏。


    「咦,大將軍,你怎麽也在這裏?」


    琤熙手裏拿了枝梅花,笑嘻嘻地走到段人允麵前。


    她定眸瞅著他,雙眼卻沒有焦距,眼前,好像有好幾個他在飄動。


    剛剛和慕容雪平以及他幾個很有意思的朋友們在酒樓喝了點小酒,所以她有酒壯膽,現在膽子特別大。


    她伸手輕輕摸著段人允的臉。


    驀然間,雖然在氣惱中,他的心仍是重重一跳,感覺到血液在瞬間加速了運行。


    「怎麽啦?」她仍然笑嘻嘻,但語氣調侃。「你的臉色鐵青,是誰瞻敢惹大將軍你生氣啦?告訴本宮,本宮替你出氣。」


    聞到她身上傳來的濃濃酒味,段人允眉鋒一擰。


    居然還喝酒!


    他惱怒的揮開她的手,緊蹙著眉心。


    琤熙笑了笑,滿不在乎的說:「我忘了我不是永和公主,不能碰尊貴的將軍大人你,真是失敬失敬啊。」


    聽到這裏,慕容雪平沉斂的眸底掠過一絲興味。


    「公主……」小青在旁邊不安的叫。


    就算她再笨,也知道剛剛駙馬爺是衝著公主來的,他一定是因為擔心公主的安危才跑來的。


    而公主她,什麽都不知道就用這麽輕佻的態度對駙馬爺,不必打賭她就知道,公主一定會後悔的啦。


    「怎麽啦,小青?妳為什麽看起來這麽緊張?」琤熙笑著也摸了小青臉頰一把,然後愛困嬌慵地打了個嗬欠。


    慕容雪平沉斂的眸子掠過一抹又詭異又邪肆的笑意。「公主殿下,妳累了,進去休息吧。」


    他的溫語關懷聽在段人允耳中更是刺耳,空氣中彌漫著叫人緊張的火藥味,森冷的寒意將他的瞳仁凍成兩潭玄冰,每個人都察覺到了他的不悅與緊繃,除了喝酒醉的琤熙以外。


    「是嗬,我困了。」琤熙又打了個嗬欠,她瞇瞇笑,看著慕容雪平。「對了,我們明天去哪裏玩?」


    慕容雪平的聲音更溫柔了。「明天再說,妳想去哪裏都可以。」


    明目張膽的打情罵俏,像是這裏隻有他們兩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裏……段人允的黑眸加深了暗澤,滿腔的怒火失控的焚燒起來。


    「少爺,門外有人求見,他自稱是紀爺派來的!」一名守衛急奔來報。


    段人允心下一凜。


    紀爺--


    莫非他義結金蘭的大哥紀逵出了什麽事?


    快馬,連夜加鞭。


    饒是縱橫四海體力非凡,連趕了十天十夜未曾休息,但是當段人允趕到湖州時,紀逵已經撒手人寰了。


    看到哀戚一片的靈堂,迴憶起過往無數個並肩做戰的日子,還有在邊疆時,無數個圍著營火,看著星星把酒談心的夜晚,他的心緊緊的扭絞了。


    為什麽人要有生離死別?


    紀逵過去曾是他在戰場上最得力的左右手,他們雖然相差十歲,但都同樣胸懷大誌,兩人也同樣不談兒女私情,將時間全獻給了保家衛國。


    但是紀逵在一次慘烈的戰役中受了重傷,身體痊愈之後卻斷臂瘸腿,有誌難伸的情況下,為了不拖累大軍,他毅然決然退出了軍隊。


    過去,他們曾不止一次豪邁地說道,要死就死於戰場,沒想到他會突然走了,真的沒想到……


    紀心妍難受的泣道:「上個月,大哥開始不斷的咳血,喝了好多大夫開的藥草都沒有用,他自知死期快到了,命人帶口信給你,想見你最後一麵,沒想到還是遲了一步。」


    他閉了閉眼,強忍著不舍,深吸了口氣。「大哥死前飽受病魔的折磨,是否很難受?」


    紀心妍搖了搖頭,咽哽道:「你別心疼,大哥他很堅強,從來不喊痛,他說弓箭射進他胸膛裏,他都可以咬著牙自己拔出來了,這點疼不算什麽。」


    聽到這裏,他的心又是緊緊一縮。


    他還記得--


    那次,敵軍節節逼近,他們後援未至,大軍無路可退,退到了山穀間,兩人都中了箭,他中在大腿,而紀逵中在胸膛,他們兄弟互相勉勵,將箭拔了出來。


    「大哥確實英勇無雙。」他看著蒼白削瘦的紀心妍,「妳留在這裏無依無靠,我不放心,妳隨我迴京城吧。」


    紀家並不富裕,想必在紀逵死後會更淒涼,而他段人允結交朋友,向來隻問誌氣相投,不問貧富,如今他這個勝於手足的金蘭大哥死了,他自然義不容辭要替他照顧唯一的妹妹。


    「真的……真的嗎?」紀心妍眼睫沾著淚水,對於他的提議,感到莫大的不可思議與喜悅。


    對於這個安排,她求之不得。


    過去,段人允曾多次隨她大哥迴來做客,她早已傾心於他,隻是礙於身份,她根本不敢妄想。


    她是窮家女,縱有天仙美貌,但身為丞相之子,又官拜大將軍的他又怎麽會看得上她呢?


    「大哥已經死了,我不能讓妳流落在這個地方,這樣大哥在九泉之下也會怪我沒有替他好好照顧妳。」


    紀心妍躊躇著。「可是,大哥說你已經娶妻了,妻子還是當今永樂公主殿下,她會同意你帶我迴去嗎?」


    想到琤熙那張令他又愛又惱的小臉,又想到他臨走前她與慕容雪平喝醉迴來的失態模樣,段人允冷冷的撇了撇俊唇。


    「我說可以就可以,毋需理會她。」


    將紀逵風光地安葬之後,做完所有該做的法事,段人允買了馬車,帶著紀心妍返迴京城。


    「多吃點東西,妳太瘦了。」


    這天近午,寒風冷冽,兩人在酒樓裏稍做休息,段人允點了許多酒菜,生怕趕路會將從沒出過遠門的紀心妍給累壞。


    紀心妍雙頰酡紅,水眸嬌羞地瞅著英挺俊秀的他。「謝謝段大哥的關心。」


    他劍眉飛揚、俊目薄唇,模樣這麽俊俏,舉止這麽斯文,年紀又這麽年輕,他怎麽可能會是個大將軍呢?


    可是,他千真萬確是個將軍,還功績不凡。


    所以,如此挺拔卓絕的他,叫她如何不傾心?每當與他視線交會,她都會情不自禁的臉紅心跳,愛慕他的心情無法自抑。


    她常想,如果他看中了她,她甘心做他的妾,隻要他開口,她什麽都願意答應他,即使隻是替他暖被,她也甘心……


    懷抱著如此綺念,因此一路上雖然天氣惡劣,但有他在身旁,她並不覺得苦,反而希望路程遠一點,讓他們多點獨處的時間。


    用完午膳,兩人走出酒樓,紀心妍正要上馬車,旁邊正好有個賣熱騰騰包子的小販在吆喝著生意。


    「新鮮的肉包子!新鮮的菜包子!新鮮的素包子!快來買喲!」


    一個魁梧的男子帶著一個纖細的女人走到小販前,男人沉穩地道:「小哥,麻煩你給我十個肉包子,五個素包子。」


    她體質特殊,不能吃葷,一吃葷就會吐。


    「鴻哥哥,不必買那麽多,我吃不了那麽多。」


    嬌弱但又熟悉的嗓音令段人允不由自主的迴過身去,看到一張白皙削瘦、淺笑盈盈的秀容,他的俊臉閃過一絲錯愕,隨即整個人震撼住了。


    「天氣冷,再不多吃一點,妳會昏倒。」男人不容置喙的迴道。


    他們買好了包子轉過身,男人對女人的嗬護之情溢於言表,而女人對男人的依賴也在肢體語言裏表露無遺。


    冷風唿嘯吹過,時間像是停頓了,大街上的人來人往像是不存在,段人允震懾地看著那個裝扮樸實的秀麗少女。


    「妳--」


    她絕不是那丫頭,那丫頭野得像牛,笑起來稚氣未脫,絕不會有這樣柔和的表情……


    那麽她是--


    他如遭五雷轟頂,僵在原地,動也不動。


    【續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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