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想著,既然駙馬與本宮遲早要變成一家人。那麽駙馬不如吩咐下去,讓手下的商人停止這種無謂的內耗?」祁琬彤輕輕用檀香熏過的團扇掩在鼻端,淺笑道:「又或者,駙馬從此官運恆、政務繁忙,不如將虎頭商會的事情,交給本宮代為打理,如何?」


    如何?當然不如何!


    「不可能。」許源直截了當的說。空口白話的就想套她的產業,哪有這麽好的事情。許源畢竟是當過世界級商業集團掌門人的,生意場上的寸步不讓已經成為了本能,沒有特殊需要,斷沒有無端的給競爭對手讓利的道理。


    祁琬彤愣了愣,內心有些羞惱,倒是沒想到許源會拒絕的這麽幹脆。


    她臉色變了變,隨即自信的將身子朝許源傾了傾,露出自己如白天鵝一般修長的脖頸,瑩潤如玉,夜色下格外的透著一股勾人的魅惑。她緩緩的抬眸向許源淺笑道:「駙馬可是想清楚了?駙馬與本宮本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又何必分得這麽清楚?」


    語調婉轉,百轉千迴。姿態撩人,動人心魄。


    然而許源作為直女,心裏多少有些膈應。她下意識的後傾了幾步,道:「男女授受不親,望公主自重。」


    「你!」祁琬彤麵色白了白,沒想到許源對程巧巧和善有加,對她卻是不假顏色。而且,憑什麽程巧巧可以勾引到對方,她卻不可以?


    還是說,這個狀元郎,並不是喜愛女子的女同?


    許源不管祁琬彤內心想著什麽,仍然不客氣的說道:「我的生意,有專門的管家代為打理,不勞公主操心。至於商業上的競爭,各憑本事罷了,你自己沒能力掌控市場,怪誰?我這邊是不會退步的。」


    「自己沒能力」這個詞語戳到了祁琬彤的痛處,她當即收起勾引的姿態,冷笑道:「那駙馬又是自己有能力的人嗎?」


    「嗯?」


    「駙馬不也是靠著欺騙利用李睿木和程巧巧,才闖下這片家業的嗎?」祁琬彤譏笑著說。


    「欺騙利用?」許源不明白祁琬彤在說些什麽。


    「嗬。」祁琬彤挑眉道,「我應該叫你江大魚吧?駙馬。」


    祁琬彤輕輕的朝後仰去,金鑲玉步搖的蝶翅點點晃動如波光,她悠閑的把玩著自己的護甲:「你也不過是個姑娘,卻女扮男裝的哄騙了程巧巧的一片癡心,哄著她替你出錢出力。然後你又騙了我那小舅舅對你死心塌地、掏光家底,你的手段還真是高呀。就是不知道,你哄騙李睿木的時候,穿著的是紅妝,還是男裝?」


    聽著祁琬彤說得不像話,許源也冷下了臉色。


    「怎麽,我說得不對嗎?」祁琬彤斜眼看著許源,輕笑道,「你不過也是個女孩兒家,說到底都是以色上位的,卻偏偏要裝成獨立奮鬥事業的樣子,不累嗎?」


    「你恐怕對我有什麽誤會。」許源說。


    「誤會,你還不是借了男人的勢?啊,不對。」祁琬彤抿嘴笑道,「你借的可不單單是男人的勢,你還借了女人的。你的段位可真是高呢。」


    許源莫名其妙的看著祁琬彤,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你一個土匪,卻女扮男裝的考科舉。這觸的是欺君之罪。」祁琬彤說,「如今你更是被點為了駙馬,一旦真相曝光,怕是你有九條命,都不夠賠的!」


    「所以呢?」許源平靜的看著祁琬彤,目光疏朗。


    祁琬彤一怔,沒想到對方被揭破了身份,還能這麽的鎮定自若與雲淡風輕,就像是一點都不懼怕被她點破一樣。


    「所以你投靠本宮是最好的選擇。」祁琬彤幹巴巴的說,許源的反應超出了她的預料,導致她一點都沒有剛才的氣勢。「本宮會替你瞞住身份,本宮比程巧巧更能供給你庇護。」


    「公主殿下乃是千金之軀,如今知道了在下的女子身份,為何還願意嫁給在下、同在下做一對假夫妻?」許源淡淡的說。「還是說,公主殿下其實也在打著什麽別的算盤,在下不過是您掩人耳目的幌子?」


    「本宮怎麽可能真的嫁給你?」祁琬彤不屑的說,「本宮會有這世上最好的姻緣,這點不勞你費心。你隻需要將你在民間的勢力交給本宮,然後安心的效力於太子殿下即可。」


    「所以公主的意思是,我必須成為您和太子殿下手中的一枚棋子。否則您便去揭穿我的欺君之罪?」許源平靜的問。


    祁琬彤默認了。


    月下的湖麵仿佛傾了滿天的碎鑽星光,遠處宮宴上萬餘燈盞,交映璀璨。


    四下裏靜默起來,許源遲遲沒有迴答,祁琬彤不免的有些著急起來:「你想清楚了嗎?」


    許源垂眸,手扶在玉欄杆上,輕聲笑道:「你剛才說,我是以色上位?」她輕輕一掰,那堅固的扶欄便應聲一折。「可你也說了,我是個女土匪。」她將那被掰了半截的玉欄杆丟到花容失色的祁琬彤腳前:「我明明是憑武力上位的!」


    「你若想去揭破我的身份,便去吧。」


    「反正別想讓我把虎頭寨的產業送給你。」


    「你不想嫁給我,我更不想娶你。」


    說罷,許源不等祁琬彤有什麽反應,便自顧自的離開了湖心亭。連船都沒叫,直接用違反物理常識的輕功水上漂了過去。


    「阿姊,你為何同意皇上將江瑜點為駙馬?」


    隱隱綽綽的聲音傳來,許源停住了腳步,悄悄的隱在樹後。如水銀般的月光從梧桐的葉子間漏下來,枝葉的影子稀稀疏疏的落在前方的三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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