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陰卒雖然沒見過世麵,但也聽過傳聞。


    傳說在上京的諸位陰君,都身著紫金的陰君戰甲。


    如今見日遊卒大人周文興已經跪在地上,他們豈能不明白眼前這位是何等人物?


    一眾陰卒紛紛跪了下去,就連蕭神策的手下陰卒也不例外。


    而今還站著的,寥寥無幾。


    如一臉茫然的蕭神女。


    一臉驚愕的蕭神策。


    不敢置信的夏煜夫婦。


    “周文興,從今日起,你不再是日遊一脈的日遊卒,可聽清楚了。”


    方塵淡淡道。


    周文興聞言一顫,心思如閃電般急轉,壯著膽子道:


    “您,您不是日遊君,無權處置……”


    “我就是日遊君。”


    方塵輕笑一聲,一眼就看出周文興體內藏著一具戰甲,隨手一抓。


    戰甲伴隨著一股陰氣當場湧出。


    失去戰甲和這股陰氣後,周文興的氣息變得稀鬆平常,身上陰氣驟減數分,再也沒了先前不怒自威的氣場。


    周文興一臉膽寒的望著方塵手中那件本該屬於自己的戰甲,眼裏除了驚恐再無其他。


    日遊君!?


    眼前這位竟會是日遊一脈的最高上官日遊君!?


    他心中不願相信,可對方卻真的能卸去代表著日遊卒官身的戰甲,這隻有他們這一脈的上官才能辦的到!


    為什麽會如此!?


    周文興想不明白,心亂如麻。


    失去官身,也代表他失去橫穿忘川的資格,再也無法白日巡遊人間,跟普通遊魂相比,也就是陰壽多一些,手段強一些罷了……


    “日遊君!?陰君!?不可能,他怎麽可能會是陰君,一定是哪裏出錯了!”


    夏煜神色連連變幻。


    陰君可是如今陰間寥寥無幾的大官,再往上,就是傳說中的閻君了。


    就好比人間的六部尚書與皇帝之間的區別。


    即便是一名世家出身的讀書人,想要曆經多年成為尚書之流,都是一件難之又難的事。


    何況是一名普通人!?


    在他看來,方塵初來陰間,分明就是普通的遊魂而已,怎會搖身一變成為陰君?


    這絕無可能!


    “周大人,你一定是弄錯了,他不會是陰君,他沒有任何理由能成為陰君。


    方塵此子詭計多端,一定是施展了某種障眼法,你莫要被他蒙騙!”


    夏煜連忙提醒周文興。


    可周文興切切實實看見自己的戰甲被對方剝奪,失去了官身,哪裏會聽信夏煜的話。


    見他沒有反應,夏煜連忙看向蕭神策:“蕭大人,快快拿下他!”


    “……”


    蕭神策沒有擅動,而是目光警惕的看著方塵,盡管他也不相信方塵會是陰君,可眼前一切已然說明,事情產生了一種他無法揣測的變化。


    連日遊卒周文興都跪伏於地,足以說明一切!


    “你們怎麽無動於衷!?你們就這樣任由自己被一名剛入陰間的遊魂戲耍不成!?”


    夏煜怒了,“周文興,你可是日遊卒,平日裏在百越城與城主,司神,夜遊卒大人平起平坐的存在,豈能受小輩蒙騙!?”


    周文興低著頭,沒有吭聲。


    女子已經察覺到事情不對勁,突然有些後悔帶人前來此地,她連忙抓住夏煜的袖袍:


    “夫君,先別說了……”


    “夫人,連你也被此子騙了?我入陰間多久,他入陰間多久?


    有什麽道理我還是你家的贅婿,他卻是陰間的陰君!?滑天下之大稽!”


    夏煜神情逐漸癲狂。


    就在這時,數十道身影匆匆趕至此地,為首之人正是百越城陰卒司的司神,夜遊卒,以及百越城的城主。


    “嶽父,您來的正好,快快命人拿下此子,莫要容他在此裝神弄鬼!”


    夏煜連忙甩開女子的手,快步來到百越城城主麵前抱拳道。


    啪——


    百越城城主狠狠給了夏煜一耳光,隨後望向方塵,當他目光落在方塵身上的陰君戰甲時明顯顫抖了一下,便與司神,夜遊卒一起來到方塵麵前跪伏於地:


    “百越城城主(司神、夜遊卒)拜見陰君大人!”


    這三位隸屬於不同部門,百越城名副其實的大人物此刻都在心驚膽戰。


    傳說中的陰君,怎會蒞臨小小的百越!?


    這完全沒道理啊!


    自有百越開始,就從未有陰君踏足過的先例!


    夏煜失魂落魄的看著這一幕,麵色漸漸蒼白。


    “你是百越城城主?剛剛你女兒要讓此地日遊卒抓我去陰卒司問話,如今陰間,城主之女都可以幹涉官務了?”


    方塵淡淡道。


    百越城城主如遭雷擊,呆呆的扭頭望向那女子。


    女子麵色煞白,神情有些慌亂,不知如何是好。


    陰卒司司神壯著膽子,小心翼翼問道:“不知是哪為陰君蒞臨此地?”


    “你問周文興。”


    “這,這位是日遊君……”


    周文興低聲道。


    日遊君!?


    不正是陰卒司三大上官之一嗎!?


    此地的司神雖然隸屬於司君一脈,可麵對日遊一脈最高上官,他一樣如子見父,臣見君一般。


    別看他稱謂帶個神字,可這個神卻與日遊一脈和夜遊一脈的神大不相同。


    像他這樣的芝麻官,平日裏能見到的最大上官,也無非是品級高他一級的司神了。


    如今就算那位上官來了,在這位日遊君麵前,也得乖巧如孫,不然必遭大禍!


    一旁的夜遊卒悄悄望向周文興,一眼就看出他的戰甲已經被剝奪,等若於沒了官身,心中倒吸一口涼氣。


    周文興這位日遊卒,已經在任整整千餘年了,本該有望朝上麵挪一挪,晉升日遊尉,不曾想今日卻遭此災劫,連官身都被剝奪……


    “你們的事,稍後再說,且先跪著吧。”


    方塵淡淡道,隨後目光一掃,卻見那蕭神策不知何時已經老老實實跪在地上,低垂著腦袋一動不動。


    就連夏煜也被其夫人拉扯著一同跪在地上。


    方塵輕笑一聲,轉身望向浩瀚的忘川,在他眼中,看見了一道道沉溺於忘川之下的厲魂。


    它們正在痛苦的掙紮,試圖衝破水麵,抓向四周一切可抓的東西,像極了蟹籠裏的螃蟹。


    方塵見到了許許多多熟悉的麵孔,雖然很多人並不在此,想來還在人間遊蕩,不曾走過黃泉,自然就不會墮入忘川。


    “諸君,可還記得我?”


    方塵輕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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