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先來的。”楊朝說,“所以你挑房間吧。”


    林央看見二樓拐角那有一個單個的房間,在“l”型走廊的短橫那個位置,單獨一間,挨著走廊的後樓梯。


    他指了指:“就這個吧。”


    進了宿舍之後,楊朝又給林央講幾點吃飯幾點訓練什麽的,但是林央好像不太舒服,楊朝想他可能是坐飛機太累了,便又囑咐他幾句,拍拍肩膀就告辭了。


    林央的不舒服當然是裝的。


    他隻是不想讓楊朝對他太好,因為這樣子最後拒絕起來會很愧疚。


    可是他肯定沒辦法繼續呆在zrg,除非江故不呆在這兒了。


    不管是誰都不可能在被前任趕走之後,再湊到他麵前腆著臉繼續共事。


    才不要當舔狗。


    .


    林央至今都清楚記得他和江故的很多細節,雖然他非常想忘了,但是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都忘不掉。


    包括楊朝說的,江故這個人,長著一張看似高傲的臉,實際上卻很體貼。


    林央還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江故坐了十幾個小時的硬座來找他,結果他自己接錯了車站。


    半個多小時,江故一直好脾氣地等在那,還跟他笑著說沒事我看小說呢。


    實際那天的小城溫度是零下,等車那地方漏風,林央記得江故手指關節都凍得通紅。


    他也記得不管是打遊戲的時候,還是第一次牽手的時候,江故總是笑著跟他講話,於是他煩躁也好緊張也好,全都忘了。


    可林央同樣記得,他看到atg的招人信息時興高采烈地跟江故說“我跟你去打職業吧,我們一個隊,拿個世界冠軍玩玩”。


    江故卻一晚上沒迴他消息。


    第二天早上甩過來一句“不了,你不適合打職業,好好讀書”。


    之後他們吵架,然後冷戰。


    林央那時候年紀不夠,但是atg願意破格接收他先青訓,江故不同意。


    林央說他可以先打職業再迴去讀書,江故也不同意。


    再然後,林央在隻有幾十粉絲的atg戰隊微博上看到新陣容,打野位置上的名字是“江故”。


    他永遠忘不了那一刻的心情。


    江故不帶他都還好,他最不能接受的是,他是從微博知道江故的消息。


    林央把和江故有關的全都刪了,換了。可江故要是真想找他,也不是找不到。


    但江故也沒找。


    於是沒問過,沒解釋過。


    恨倒是一直恨著。


    那之後至少有二三十次有人喊林央去打職業,林央從來都是拒絕,因為每當有人問他他腦海裏就會冒出來江故那句“你不適合打職業”。


    倒不是被江故摧毀了自信,而是他不想看見江故。


    開始是恨,後來是江故成了lpl第一人。


    他進了聯賽就得天天聽這人的傳說,迴憶他對自己的絕情。


    這不是自找不痛快麽。


    現在過去三四年了。


    lpl在atg奪冠之後迴了一口大血,從一個請全體選手吃頓麥當勞要用掉半個月預算的聯賽發展成了國內影響力最大的電競聯盟。


    經濟實力指數增長,基地環境、選手待遇、輿論這些也和當年天上地下。


    應該說當年根本就沒有基地,林央記得atg寫的麵試地點是個兩塊五一小時的破網吧。


    林央在這麽久之後,也終於緩過來了。


    他終於覺得江故愛在lpl不在lpl,和他沒關係,江故隻是一個存在於他直播間右上角的還要單身270年的前任。


    他甚至考慮過進lpl去在江故對麵狠抓他,在賽後采訪時陰陽怪氣一句自己還蠻適合打職業。


    接受楊朝的邀請,林央內心確實蠢蠢欲動,打了這麽久遊戲,他想看看自己到底什麽水平。


    不管是無視江故還是和江故做對手,林央都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


    唯獨沒準備過自己的隊友是江故。


    .


    林央承認,自己沒辦法淡然地麵對江故。


    要是可以淡然麵對就不會把人掛在直播間裏天天加單身年數了。


    他確實是恨,而且不甘心,過了這麽多年還是一樣。


    一方麵他不懂憑什麽之前都好好的,但江故就是不帶他打職業。


    嫌他小麽,還是覺得他菜?


    還是單純就沒想跟他綁定,所以把他放在完全平等的競爭平台上,選擇更合適的隊友了?


    他更不懂的是,憑什麽江故能連解釋都不解釋,直接玩消失?


    憑什麽讓他從別人嘴裏知道這個男朋友的消息?


    現在倒不再耿耿於懷於解釋了,但想起來還是意難平。


    他本來就是性子比較烈的那一款,江故這事兒他又純粹吃啞巴虧。


    沒有辦法能過得去,除非lpl第一打野自己主動跑過來給他跪下道歉,但這種事情顯然隻能是想想而已。


    林央連自己的包都沒打開,和衣靠在床上玩手機。


    他已經想好了,在這兒住一天,權當是緩兵之計,明天裝個病什麽的,最好是能有個其他人來問他的時候,他就找借口跑路,還不用承擔對楊朝的愧疚。


    實在不行,他就從這個二樓的後樓梯溜,雖然有點丟人,但沒辦法了。


    正合計著,外麵響起敲門聲。


    林央一喜。


    “其他人”,這不就來了嗎?


    門沒有貓眼,於是林央問:“哪位?”


    那邊居然安靜了幾秒。


    就在林央琢磨他是不是說話聲音太小了對麵沒聽見,準備再重新說一次時,門外有人迴答道:“是我。”


    那聲音確實不是楊朝,但還不如是他。


    聲線是刻骨銘心的熟悉,可又生疏。


    林央在門這邊,整個人一下定住了。


    第8章 【八】


    林央這邊沉默,外麵,江故也沒再說話。


    好像在好整以暇地等待林央收拾起此刻的狼狽。


    越是這樣越好不了。


    林央後背抵著牆壁,手指掐得骨節發白,但是連深唿吸的聲音都不想發出來。


    他不想讓曾經丟下他就走的人看到他有任何一點的不平和。


    緩了一會兒之後,林央平靜地問:“幹嘛?”


    門外江故問:“能聊聊嗎?”


    這句話就跟引線上的火星一樣,林央一下就炸了。


    林央脫口而出:“聊什麽,聊怎麽讓我快滾是麽?”


    他知道,應該很久沒人跟第一打野這麽說話了,但他也無所謂,又不怕得罪人。


    其實在當下這個時刻,經過那麽長時間的委屈和隱忍,不管江故說什麽,隻要他在林央麵前出現,那句話都會成為火星,引爆林央所有的怨恨。


    “不是。”江故說,“想問你,能不能不走。”


    林央很快地迴答:“算了,我不適合打職業。”


    江故說:“你適合。”


    “我不適合打職業是你說的。”林央冷笑,“這麽快就變卦了?”


    江故沉默了。


    林央很清楚,江故這個人驕傲得很,雖然不怎麽表現出來。


    他這麽刻薄就是想把江故懟走,因為江故一定會這麽做。


    忍一個兩個迴合還好,他連懟三句,江故受不了的。


    然後他聽到江故說:“當時是我判斷錯了,而且我也不該那樣對你說話。對不起。”


    林央瞬間說不出話了。


    他忽然迴憶起以前他們吵架,每次和好都很困難。


    就是因為兩個人都不肯低頭。


    林央心口有些堵。


    現在沒那麽生氣了,可反倒更煩躁,還有點難過,像有一口氣在心裏塞著。


    “如果你實在接受不了,我會去跟楊哥說。”江故說,“我理解你的決定。”


    林央沒說話。


    江故看他沒有接話的意思,就徑自說道:“但楊哥確實是看了很久的直播才挑中了你,他非常欣賞你。”


    “應該說,我們隊所有看過你線上實訓的都很欣賞你,比如一隊教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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