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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迴書說到日天法師從草垛上墜落下來,眾人立刻撲過去查看,隻見那廝牙關咬緊、雙目緊閉、四肢繃直。眾人不敢怠慢,立刻將他抬進屋子裏放到席子上麵,端了一碗清水要給他喂進去。沒想到喂進去多少流出來多少。眾人知道不妙,立刻打了急救電話,過了好一會兒救護車到了。犬養怡靜跟著上了救護車,一路上她都在耳邊叫著他的名字。隨行的護工告訴她,一定要叫一路才可以,萬一她昏死過去,怕是再也醒不來了。因為心裏太著急,她沒有控製好自己的氣息,等到了目的地,她已經失聲。


    醫生給她開了藥,她拿著藥坐下來,當醫生問她問題的時候,她隻得揮手表示沒辦法迴答問題,對方塞給她紙筆,她把用寫字的方式迴答對方的提問。日天法師從草垛上墜下的消息很快被報紙刊登了,整個東京都彌漫著一種不安的氣氛,大家小巷議論紛紛。首相在第一時間派自己的秘書作為私人代表前往探望,山本藤原派田中隆三作為私人代表前往探望,小泉弘毅親自來探望,當時日天法師已經蘇醒過來,他抓著日天法師的手一再表示歉意,並且答應給基金會捐一筆款。湯姆主教聽說了這件事,也派自己的私人代表井上純美前去探望。


    作為教會的代表,她該穿什麽樣的衣服前去探望呢她穿了一件深藍色的風衣,脖子上掛著銀色的十字架,披肩長發,為了顯示莊重,她拿掉了耳環。下身穿著黑色的緊身褲,腳上穿著皮靴。等她從車上下來,邁著輕快的步子進入醫院的時候,犬養怡靜立刻愣住了,她揉揉自己的眼睛,發現自己看到的就是井上純美,她心裏滿滿的都是羨慕,有心上去打個招唿,卻發現自己根本就動不了,她的雙腳像是被膠水粘住了一樣。


    井上純美一路進去了,犬養怡靜穿著一件黑色的線衣,獻身一件牛仔褲,腳上一雙白色的旅遊鞋,頭發是紮著的,儼然像個主婦。她有心躲得遠遠地,當然不能丟下日天法師不管。他的徒弟們正忙著四處化緣,希望能募集到一點錢來支付醫藥費。其實日天法師手裏不是沒有錢,但這都是別人捐給他用來做善事的錢,他不能把錢花在自己的身上。總之慧空禪院的錢到底怎麽算,她也搞不清楚,日天法師和他的弟子們其實生活的非常拮據,沒有一年四季很少買東西,整天靠念經消磨日月。約莫送飯的時間到了,她趕緊拿著飯菜進去,井上純美見狀立刻起身告辭,日天法師說:“替我送送她。”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們兩個並排著走到醫院門口,真是好不尷尬。井上純美笑著說:“真是沒想到,你也離開了麗人店。”犬養怡靜正覺得不平,立刻說:“我離開的過程要比你順利。”井上純美嘴角浮現出一絲苦笑,說:“改天有空到修道院來看我,我很無聊的。”這話讓犬養怡靜感到有些震驚,在她的印象當中,井上純美是個性格沉靜的人,把她丟在一個角落不會發出一點聲音,想不到她也會覺得無聊,不由得心中感到有些得意,說:“要不你來慧空禪院玩兒,那裏雖然隻有粗茶淡飯,隻要把那些過多的需求倒掉,你就能嚐到糧食和蔬菜的香味了。”


    井上純美笑著說:“我跟修女們住在一起,你來看我沒什麽不妥。你是跟和尚們住在一起,我要是去看你,和尚們會不會樂意。”此言一出,犬養怡靜立刻像是被點了爆竹一樣,臉色一下子像是被潑了一瓶紅水,惡狠狠的說:“你大膽來,那都是些有修為的出家人,不會把你吃了。”沒想到井上純美說:“好,等日天法師出院以後我就來看你。”


    說完揮手離開,這下犬養怡靜愣住了,這個時候她此明白井上純美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在迴來的路上一邊想一邊的覺得發愁,她恨自己為了逞口舌之快釀成這樣的後果,真是覺得尷尬之極。她想到井上純美到訪時自己可能出現的窘況,不由的渾身每一根寒毛都豎立起來。日天法師把飯吃完了,還是不見犬養怡靜迴來,他不由得心生疑惑,門被推開了,看到犬養怡靜臉色不大對。他跟織女打交道的次數很多,所以對犬養怡靜的心思他也能猜得到,他壓低聲音說:“你不要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今天她是出席重要的場合,才穿的那麽正式,平常應該不是那樣。”


    此言一出犬養怡靜立刻愣住了,日天法師接著說:“迴頭教會那邊有個什麽事我也讓你作為私人代表去拜訪他們的頭目。”犬養怡靜紅著臉說:“誰要當你的私人代表了”不過她的心情立刻好了起來,她歎口氣說:“這些日子我疏忽了,我還是應該注意自己的形象,不然不光丟自己的人,還丟慧空禪院的人。”此言一出,日天法師頗覺得有些尷尬,說實話他和犬養怡靜的關係並不明確,對外他說犬養怡靜是他的個人助理,這個職銜是非常勉強的,你一個出家人,帶著一個妙齡女郎做個人助理,雖然日本的和尚不排斥結婚,但對於僧人在規矩之外的需求還是有所保留的。他歎了一口氣,說:“要不你就拜到我的門下吧你就做個居士。”


    犬養怡靜聽了先是一愣,然後說:“這是我一直的心願啊”日天法師說:“等我出院之後就舉行儀式,正是收你為在家弟子。”犬養怡靜雙手合十說:“阿彌陀佛,謝謝師父。”醫生進來要做例行檢查,犬養怡靜在那裏認真看著,結果各項數據都非常的符合理想,醫生說:“恭喜你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日天法師雙手合十,說:“阿彌陀佛,這都要感謝你和護士的幫助。”醫生走了,日天法師垂下了腦袋,他在發愁自己的醫藥費不曉得湊齊沒有。就在這個時候大弟子和二弟子到了,行禮之後大弟子說:“師父放心,醫藥費已經湊齊了,隻要你出院的日子一到,我們立刻把錢給他們。”


    日天法師聽了覺得十分慚愧,說:“為了讓我一個人活下去,讓人家破費這麽多,我心裏很內疚。”日本人的性格就是這樣,凡是如果可以依靠自己,就盡量不要依賴別人。接下來的事情處理的十分順利,到了出院的日子,一大早接日天法師的車就到了,他穿好了僧袍,披上了袈裟,拄著禪杖離開醫院。因為市場對人的支配作用越來越強,過去一些看似崇高的身份也走向了職業化的道路。


    在與日本國隔海相望的中國,過去在學堂裏教書的先生是很受人尊敬的,他之所以受到尊敬,不是因為他從事了一個非常賺錢的職業,而是因為在當時人們的心裏,先生是有知識的,是懂得是非的,是知道敬畏的,是知道感恩的,是懂得聖人之道。父母第一次把孩子送到學堂,要給先生磕頭的,你受了人家這一頭你就要對人家負責任,正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對拜在你們下的人要盡父親一樣的責任。


    學堂裏的師徒跟作坊裏頭的師徒關係大不一樣,在作坊當學徒,你未必需要給先生磕頭,也不一定要交學費,但是你要替他倒尿盆,替他幹活。學堂先生教學生,往往要傾囊相授,作坊裏流行一句話是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在學堂先生手裏拿著戒尺,背不下來書有可能會挨打,但這裏麵虛張聲勢的成分很大。作為先生,如果整天在學堂裏打小孩,你這個人似乎精神上有問題,那裏配做先生


    但作坊的師徒,師父打罵徒弟是經常發生的事,學堂裏先生不會對學生進行人格上的侮辱,作坊裏那簡直是家常便飯。學堂的先生受到社會的普遍尊重,作坊裏的匠人,雖然未見得會受歧視,但尊重絕對談不上。先生和匠人的區別在於一個後者更職業化一點,隨著時間的推移,學堂變成了學校,先生變成了教師,教師和匠人一樣,是所有職業當中的一個,它教給學生考試的技巧,教師們為了突出自己的能力,幹脆不讓學習成績不好的學生考試。


    學生是教師們圖利的對象,學生和教師之間的關係,越來越向著類似作坊裏師徒關係的模式去發展。雖然未見得會倒尿盆,會有那麽高強度的勞動,會有那麽頻繁的人格侮辱,但教師成為一種單純的職業,這已經是不爭的事實,教師們不再自重,也沒有來自社會對他們的尊重。同樣是在中國,和尚也職業化了。和尚們在上班時間就穿上僧袍,人模人樣的在廟裏收香火錢。下班之後,就換上便裝過普通人的生活,可以去泡吧、蹦迪、唱歌。


    上班時間所做的事,所說的話都變成了一種表演,根據香客的需要提供相應的服務,在這些和尚的世界裏,佛法是非常陌生的東西。很早以前日本就已經是這樣了,不過在這裏沒有那種世風日下的感覺,因為大家早就習慣了。在日本許多寺廟裏住持和方丈的位置是父死子繼、世襲罔替的,在日本,鐵匠的兒子一定是鐵匠,木匠的兒子一定是木匠,武士的兒子一定是武士,和尚的兒子一定是和尚。天空突然下起了雨,汽車終於開了起來,但它走得很慢。


    犬養怡靜皺著眉頭,一副有心事的樣子。日天法師打量著車廂裏的人,似乎都有心事,卻都不願意說出來。他沒有繼續想下去,因為再想下去這就犯了嗔戒了。汽車駛進了慧空禪院,日天法師從車上下來,弟子們立刻撲上來要解他身上的袈裟,沒想到對方立刻瞪圓了眼睛。說:“你們這是幹什麽”弟子們說:“師父,到家了,這個沒必要披著了。”


    日天法師說:“和尚要有八萬種威儀,怎麽可以隨隨便便不披袈裟”弟子們很快放棄了這個想法,仍由他披著袈裟坐在蒲團之上。禪房的門關上了,犬養怡靜迴到自己的房間,心裏盤算著自己什麽時候可以正式成為日天法師的弟子呢之所以在這個問題上表現的這樣著急,是因為她存在這樣一種擔心,萬一日天法師愛上了她,從第一次把她帶迴廟裏,聽起來這個故事似乎很浪漫。但在犬養怡靜打心裏不願意嫁給一個僧人,就可以借助師徒名分進行自我保護,雖然這個僧人非常有錢。說實話她不介意跟對方發生關係,結婚則不能接受。


    一般來說跟這樣一個女人朝夕相處這麽長時間,不大可能不動心,動心有兩種表現,一是急於求成,表現的非常慌張。二是冷靜觀察、謀定而動。日天法師是個情場的老手,所以他表現的非常鎮靜。不過他既然在這個門道裏表現的如此嫻熟,而後沒有和她發生關係,她覺得對方是有和她結婚得想法。日天法師突然表示願意收她為弟子,其本意很可能是因放棄了自己的那個打算,滿足於做犬養怡靜的師父。井上純美迴到了修道院,修女們仍舊每晚要開討論會,討論的話題永遠是那麽無聊。


    這讓井上純美感到非常的痛苦,在警局的時候,她的身邊永遠圍著一圈男警,有人請她吃飯,有人請她打靶。進入風俗業之後,因為同事們經常舉在一起討論一些業務上的問題,比方說如何減肥怎麽做表情男人才會覺得你可愛如何使用恰當的語言去撩撥男人的心如何在技術上讓對方舒服父修女們聚在一起,總是在研究這個男士有錢,那個男士有能力,這個男士知道疼女人。


    她們會說最近有胖了三斤,實在是該減肥了。但是放心,她絕對不會減少自己的食量,也不可能擴大自己的運動量。她們隻是說說而已,在生活有太多得人是這樣。凡是每天叫嚷著要減肥的人,一定不會減肥。凡是每天叫嚷要學習的人,其實不會認真去學習。當然言行不一並不是絕對的,比方說不停的叫嚷什麽東西好吃,她很可能會要買一份兒嚐一嚐。在學校,井上純美的工作進展也非常的緩慢,因為機場遇襲案導致前麵出了很嚴重的問題,所以她工作量驟然加大,每天都把自己搞的極為狼狽。


    在晚春時節,既有滿樹掛綠的生機盎然,也有繁華落盡的淒清之感。這一日慧空禪院發出了請帖,附近所有善男子、善女人以及大比丘眾,都來觀禮。除此之外,也邀請內閣、東京都衙門、東京教會派員出席。經過一段時間的準備,終於這一天真的要來了。在前一天夜裏,隱隱雷聲,像是遠處響起的戰鼓,戰鼓有殺伐之氣,她感到非常害怕。


    一夜未睡,頂著兩個黑眼圈去見這麽多前來觀禮的人肯定是不合適的。在這樣一個場合似乎化妝是不適宜的,不化妝似乎也不妥當。想來想去,也許這是天意,當她穿著一件黑色的風衣,腿上黑色的緊身褲,腳上黑色的襪子和皮靴,聽著一頭長發,在鏡子前麵端詳了很久,似乎問題不是很嚴重。雷聲還在響個不停,天空飄著細雨,日天法師在釋迦牟尼佛像前雙膝跪倒,她進入佛堂的時候,看到釋迦牟尼寶相莊嚴,前麵香煙繚繞。隻聽日天法師說:“堂下何人”


    犬養怡靜說了自己的名字,日天法師說:“授你三規五戒,能持否”犬養怡靜抬起眼皮說:“居士也要持三規五戒嗎”日天法師把方才的話又問了一遍,犬養怡靜把自己的問題也重複著問了一遍,這讓雙方都感到前所未有的尷尬。日天法師第三次提問,她才說:“能。”日天法師說:“五戒你一定要牢記在心,一不殺生、二不偷盜、三不飲酒、四不妄語、五不邪淫。”


    犬養怡靜說:“三規呢”日天法師被她這麽一問,突然忘記了三規的內容。兩個人正心煩意亂,外麵雷聲不斷,井上純美聽到有人在悄悄議論,甲說:“今兒這架勢不大對的,日天法師從來沒有這麽狼狽過,竟然連三規都忘了。”乙說:“那你記得三規的內容嗎”甲說:“我當然不記得,我又不是高僧。”乙說:“你既然不是高僧,你怎麽知道高僧應該知道什麽”


    甲說:“你不是豬,但是你知道豬每天都要吃飯。”乙說:“我覺得你把高僧比作豬,這是非常欠妥的。”甲說:“我沒有這樣說,這是你的理解能力的問題。”乙說:“這是你表達的問題。”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一開始互相指責,進而大打出手,甲一下子就把乙的眼鏡扯下來了。乙不甘示弱,一腳揣進對方的襠裏,疼的甲倒在地上哭。乙比出了一個勝利的手勢,沒一會他手上就多了一副手銬。甲一邊哭著一邊打量著乙,努力在尋找攻擊的機會,猛的看到對方被警察拉走了,他立刻撲過去,豎起兩個手指從後麵打進去,對方疼的一下子坐到了地上,這一坐不要緊,甲的兩根手指都斷了。


    甲自然疼的放聲痛哭,井上純美心裏暗暗的懊悔,老娘是會功夫的,為什麽沒有出手製止呢果然這個時候犬養怡靜的兩隻眼睛正在望著她。日天法師咳嗽了一聲,犬養怡靜趕緊迴過頭去,大弟子看情勢不大對,趕緊塞給師父一張小紙條,日天法師看了,補上了三規的內容,犬養怡靜立刻說:“弟子一定謹記在心,嚴格持戒。”日天法師點點頭拿起名帖地給她說:“從今以後你就是我日天法師門下的弟子。”


    現場立刻響起雷鳴般的掌聲,在場的僧人齊聲唱起了梵唄。井上純美看到這一幕,感覺很有點特別。一方麵她似乎更喜歡唱詩班的孩子們的歌唱,一方麵她也知道佛教在日本的曆史更悠久,更能深入人心。犬養怡靜其實沒有想到,成了日天法師的正式弟子,並不是意味著她可以合情合理的住在寺廟裏,相反作為在家弟子,她反而不適宜住在廟裏。在她成為正式弟子的第二天清晨,日天法師就對她說:“你現在是我的正式弟子了,你是在家的居士,不適宜在廟裏長駐。此外你也有弘法的責任,我會派你去外麵弘法。”


    犬養怡靜說:“那我的安全怎麽保障呢獲野媽媽跟暴力社團有關係,她要是鐵了心要害我,我怎麽能安心的在外麵活動呢”日天法師笑著說:“敢傷害我弟子的人還沒生出來呢”犬養怡靜不說話了,日天法師說:“我就派你去歌舞伎町弘法。”犬養怡靜瞪圓了眼睛,臉成了菜綠色說:“就算我是安全的,我在那兒也會尷尬的。碰到以前的同事怎麽辦碰到從前的客人怎麽辦”她以為這些理由足以讓日天法師放棄自己的想法,沒想到日天法師說:“不礙事,那都是從前的事了。”知道不能避免,犬養怡靜說:“怎麽弘法呢不會讓我給你一樣登壇說法吧”


    日天法師說:“憑你的修為,誰敢讓你去說法。”犬養怡靜說:“怎麽弘呢”日天法師說:“就是去募款,然後去資助那些需要資助的人。”犬養怡靜聽了頓時覺得豁然開朗,說:“這是好事啊”日天法師說:“募款的時候跟討飯一樣,發錢的時候跟菩薩一樣。”犬養怡靜說:“我就住在歌舞伎町嗎”日天法師說:“那邊有咱們的常駐機構,你就住在那裏。”


    在離開慧空禪院的前一天,她正式邀請井上純美來廟裏玩兒,本來井上純美不想去,不過既然人家發出了邀請,你不去未免太不給人家臉了。這下心理犯了難,穿什麽衣服合適呢既要顧全自己的體麵,又不能傷及對方的麵子。穿的太隨便顯得對人家不尊重,穿的太隆重搶了對方的風頭又不大好,真真愁死人也細雨中井上純美來到了廟門口,她穿了一件灰色的風衣,手裏拿著一把黑色的雨傘。


    犬養怡靜穿著一件綠色的風衣,拿著一把紅色的雨傘在門口等候,說:“我們去野外走走吧”攔住一輛出租車來到郊區,看到滿地綠油油的青草,野地裏的所有植物都是張牙舞爪的的樣子,放眼望去,遠處是白茫茫的一片。忽然前麵出現了一片油菜花,伴隨著清風,花香一波一波的撲來,突然一個硬物朝著她們劈麵砸來,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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