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采智眼睛盯著坐在沙發裏的聶少獅,不知道這位沐天集團的副總裁親自來拜訪她有什麽指教。


    「安總裁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麽會來,對嗎?」聶少獅率性的蹺著剛健的長腿,啜了口剛送進來的咖啡。


    「請聶副總裁直言。」


    自從李斯傳報聶少獅來拜訪她,她心裏就開始忐忑不安。


    是少鷹發生什麽事了嗎?


    她真的很擔心自己對他所做的事會令他想不開。


    他在墮落嗎?他在靡爛嗎?他會不會因為她而從此不再相信女人?或者跟當年的她一樣,將自己的心一封閉就是好幾年?


    想到這裏,她的心掠過一陣痛。


    她好希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她好希望一下班之後就可以跟他甜甜蜜蜜的約會,她好希望在聖誕節的時候,可以有他陪伴在身旁,像他們先前計劃的一樣,一起到日本去看雪……


    誰來告訴她,怎麽做才可以迴到從前?


    聶少獅不著痕跡的拉迴她出竅的靈魂。「我是專程來跟安總裁談一份合作計劃的。」


    不必說,聰明的他也猜得到,這位美麗無比的安總裁肯定是想起他家老大才會出現那種落寞的神情。


    老大已經飛到沐天集團買下的印度尼西亞小島了,現在沐天集團裏他最大,想要搞什麽都行,更何況老三、老四也很支持他這次的亂搞行動,他簡直就是無後顧之憂。


    「合作計劃?」安采智不解的蹙了蹙眉。「沐天集團不是已經迴絕雅池集團的合作提議了嗎?」


    聶少獅笑了笑。「這個計劃是沐天和安氏的合作,跟雅池集團一點關係都沒有。」


    安采智微挑起眉。


    她很懷疑,以她目前和聶少鷹的關係,他們雙方還有可能合作嗎?


    「沐天集團在印度尼西亞買了一座小島,目前島上的度假村飯店已經落成了,一共有一百五十七間獨棟別墅,但尚未正式營運,我希望全權交由安氏來管理。」


    安采智不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


    沐天是何等大的財團,既然有財力買下一座小島蓋度假飯店,為什麽要把管理營運的權力交給安氏?


    聶少獅續道:「未來度假村的利益將由沐天集團和安氏共享,年營收淨利的百分之八十歸安氏,百分之二十歸沐天,十年後,度假村將歸安氏所有,沐天集團沒有過問的權利,往後,安氏隻需每年付給沐天集團一百萬印度尼西亞幣即可。」


    哈,要是老大知道他和別人訂下這種不平等條約,肯定又會氣得流眼淚,他很期待看到那一幕。


    安采智炫惑的看著他。「為什麽要這麽做?這對沐天並沒有好處。」


    一百萬印度尼西亞幣──那才區區多少錢而已。


    這種合作條件太離譜了吧,她所了解的聶少鷹是不會接受這種條件的。


    聶少獅勾起一記魅力十足的笑。「我信任安氏的能力,這個理由夠充份嗎?」


    「當然不夠。」她可不是呆子,聶少獅今天會來找她,必定有其它的理由。「聶副總裁,明人不說暗話,請說出你真正的來意。」


    聶少獅帶著微笑讚賞道:「果然是讓我家老大又愛又恨的女人,安總裁很敏銳。」


    瞬間,安采智的心跳快了一拍,因為他提到了聶少鷹。


    「歌德有句話說得好,」聶少獅盯著她的眼睛,口吻十分愉快。「無論任何事,希望總比絕望好,因為沒有人可以判定事物的可能性。」


    安采智微微一怔,心頭騷動起來。


    「什麽意思?」她不確定他說的是否和她想的一樣……


    「很簡單。」他笑得帥氣,眸裏卻閃著詭譎的光芒。「除非妳已經打算結束與我家老大的感情了,否則請妳的秘書進來,我們該簽合約了。」


    他懶洋洋的挺直身軀,這次沒有動用他的左眼。


    他相信,即使沒有用特異功能,安采智也會選擇與他簽約,然後飛去那個會叫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小島。


    男人越是愛一個女人,就越接近憎恨之心……


    是嗎?


    真的是這樣嗎?


    躺在尊貴無比的黑石泳池裏假寐,聶少鷹很懊惱自己腦中不斷浮現的不是他早該著手擬定的營運方針,而是老三引述的那句話。


    他恨安采智,恨得牙癢癢,每當想起她對他做的那件不可饒恕之事,他就會氣憤的流淚。


    為了她,這陣子他經常在睡前流淚,心中的氣憤難平,隻要他怨恨她一天,他的眼淚就沒有終止的一天。


    他要想個好辦法改善這種情況,一個大男人整天流眼淚太不象話了……


    「總裁,總經理有要事要見您。」私人管家恭敬的來到泳池旁稟告。


    「知道了。」


    倦懶的健碩身軀從泳池起身,遠方,海天深處的水平麵連成一線,美麗的海水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亮。


    這個地方確實是天堂,一個應該與情人共享的天堂才對……


    他想起和安采智的約定,他們說好聖誕節的時候要一起去日本賞雪。


    他的眉頭糾緊了,臉色有些陰沉。


    想那些做什麽?


    她現在應該正得意的在和雅池集團合作了吧,已經達成目的的她,心中還會掛念被利用完了的他嗎?


    他深吸了口氣,努力將因想起她而來的怒意壓下。


    不能流淚,千萬不能流淚啊,他的總經理和管家都在看著他,他必須保持高高在上的嚴肅形象。


    挺拔的身形返迴室內。


    「布裏,有什麽事?」


    他若無其事的詢問一臉誠惶誠恐的印度尼西亞裔總經理布裏。


    「報告總裁,有位年輕小姐自稱是來管理度假村的,她還出示一份由副總裁親筆簽署的合約書,請問總裁,現在要如何處理?」


    當他看到那份合約時,簡直嚇傻了。


    不知道人在台灣的副總裁是發生了什麽事,為何會簽下那種怪異的合約。


    他挑了挑眉。「有這種事?」他就知道不能相信老二那小子。「人呢?」


    他就是度假村的管理人,居然還有人上門來要管理度假村,他倒要看看是什麽人來踢館。


    「在這裏。」


    清脆的女聲傳入聶少鷹的耳裏,他的氣息霎時紊亂了,室內忽然變得很安靜,除了唿吸之外,沒有任何聲音。


    布裏和管家猛揉眼睛,是他們看錯了嗎?


    他們總裁高大結實的男性身軀,好像顫動了一下。


    「你們先出去。」聶少鷹力持鎮定,吩咐布裏與管家。


    很快的,室內隻剩下兩個人,蘭花的香氣在vi裏飄送,落地窗外椰樹搖曳,陣陣微風送人舒爽。


    「妳來做什麽?」


    聶少鷹沉著嗓子,他的一切都暴露著火藥味,全然沒感受到周圍山水氣氛的寧謐。


    他瞪視著安采智,下顎一束肌肉在抽動,顯示他正努力在壓抑火氣。


    這個女人有沒有搞錯?居然穿著火辣辣的橙紅色印花比基尼來見他,纖細的腰肢隻圍了塊淺鵝黃的薄紗,不但清楚可見她勻稱的雙腿,連她的臀線也一覽無遺,真是太離譜了。


    「我受聶副總裁的委托而來。」安采智看著他不爽中的黑眸,遞出手中的文件。「聶總裁看了之後就明白。」


    「哦?」眸一凜,他不是滋味的從她手中接過那份文件。


    她不是為他而來的,是另有目的……


    帶著不爽的情緒看完文件,他合理的懷疑這份文件根本是偽造的。


    但,那個簽名確為老二的沒錯。


    他蹙著眉,毫無風度的把文件往地上一丟。


    「我不承認這個東西。」


    你死定了聶少獅,等我迴去剝你的皮吧!


    對於他的反應,她老早有心理準備了。「很抱歉,聶總裁,這份文件擁有法律效力,你不能不承認。」


    「是嗎?」他點點頭,傲慢的說:「那麽我們法庭上見好了。」


    他們多久沒見了?至少一個月吧,她一定要這樣盛氣淩人嗎?跟他談什麽法律效力,簡直無稽!


    她將他的鄙視全看在眼裏,但她卻瞬也不瞬的看著他,輕輕地開口說道:「我比較希望和你在禮堂見。」


    雖然他的態度很惡劣,她還是對他低頭了。


    不懂得在該認錯的時候認錯的人,注定成為孤獨的悲劇性人物。


    聞言,聶少鷹愣了愣。「妳說什麽?」


    她的話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


    剛剛不是還在和他嗆聲嗎?怎麽話鋒急轉直下,說希望和他在禮堂見?


    禮堂見……意思是,和他結婚?


    「無論任何事,希望總比絕望好。」她重述聶少獅說的那句話,濃密的長睫輕輕眨動了下。「你又沒有正式向我提出分手,我認為我們還是有步入禮堂的可能性,除非你要在這裏和我劃下句點。」


    聽著聽著,聶少鷹蹙眉看著她。


    她果然不是平凡的女人,竟把要不要分手的主導權交到他手中。


    莫非她早看出他對她還留戀著?


    要不要原諒她,其實隻在一念之間。


    他可以選擇麵子,然後叫她走,他也知道她絕不會再來懇求他第二次,因為她是安采智。


    不過如果那麽做,他不會比她好過,真正開始痛苦的人會是他,而他絕對拉不下臉來反過頭去求她,那麽贏的人是誰呢?


    是兩敗俱傷。


    「如果你還無法決定,那麽這樣呢?你可以決定得幹脆一點嗎?」


    說話的同時,她拉掉了比基尼前的蝴蝶結,瞬間,少少的布料往兩旁鬆開,露出她誘人的酥胸。


    她是女強人,在商場上,她從來不屑用美人計。


    可是現在她要麵對的是他,是她先做了對不起他的事,而他正在氣頭上,可能永遠都不會氣消,也可能因為麵子,拉不下臉來原諒她,所以她必須誘惑他,這是女人的優勢。


    他瞪視著幾近全裸的她,眼睛像要噴出火來。


    她這是在幹什麽?


    島上空氣涼爽,所以這棟vi每一扇窗戶都敞開著,如果有人經過看到豈不便宜了路人甲乙丙……


    「我知道自己傷了你的心,我很抱歉。」她緩緩向他走過去,適才強硬的語調變得柔軟了。「請你──網開一麵。」


    「妳真的了解嗎?」她的告白在他心裏掀起不可思議的震蕩,但是他重重一哼,故意別開眼不看她誘人的胴體,他嗤之以鼻的說:「不,妳不會知道的,妳不會知道妳傷我有多深。」


    奇怪了,剛剛看她暴露身體,他原本氣急攻心差點就要流淚了,可是現在那股酸酸的、要流淚的感覺卻不見了。


    為什麽會這樣?


    他在暗爽?


    她幾句好言好語就擺平他了嗎?


    「我保證今生絕不再傷你第二次。」她瞅著他,看得出他的態度已經軟化了,她的心一緊,一股夾帶著酸楚的柔情在她胸口泛開來。


    他還是愛她的,縱然他恨她的背叛。


    想到這裏,她主動投身到他懷裏。


    他雖然沒有伸手擁住她,但也沒有推開她,行動已經說明了一切。


    「讓我們重新開始好嗎?」她仰望著他跳躍著兩簇火焰的黑眸。「聖誕節快到了,我不想獨自去賞雪,我已經訂好飛往日本的機票了,但若沒有你同行,什麽都沒有意義。」


    聶少鷹又是輕輕一哼。「我不保證往後會對妳全然的信任。」


    她緊繃的心情頓時一鬆。「我知道,我會用時間再度贏迴你的信任。」


    然後,她靈光一現,舉起左手輕輕晃動,她那晶瑩的手腕上戴著雙頭鷹手鐲──那是他們的定情物。


    安采智淺淺一笑。「記得嗎?這是你曾祖母送給我的禮物,我是你的新娘,注定的。」


    他的心一軟,狂熾的黑眸直勾勾的瞅著她。


    她同樣瞅著他,眸光迷蒙。


    兩人的眼神交纏片刻,他終於對自己的感情投降了。


    他情不自禁的俯下唇,霸道的吻住她溫軟甜潤的唇瓣,健臂一展,同時緊緊摟住了她。


    她用最大的熱情響應著他的吻,慶幸自己這次在自尊與愛情之間選對了方向,她喜歡翔鷹的羽翼,並發誓永不再讓他從她手中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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