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迴去?!


    這懷榆是萬萬不能同意的!


    “還迴去我不是白挨打了嗎?!”她揪緊麻袋,拒不配合:“而且它是一棵板栗樹,板栗都砸出來了,再收迴去幹嘛呀?拿起來養鬆鼠嗎?”


    這麽粗壯的樹幹,鬆鼠不掏個城堡來簡直白占了地方。


    周潛歎口氣:“它的迴收就是堆它跟前,冬天又保暖又能緩慢給肥,它就又能長大了。”


    懷榆:……


    “你帶的那些緩釋肥不能換嗎?實在不行,撒上一圈兒黃豆也可以!這不比它的板栗堆肥來的有效率還有效果嗎?”


    周潛搖頭:“都說了,它的板栗天下第一好,它就隻愛自己的板栗。”


    碰上這樣自戀摳門的玩意,想從它手裏弄點兒板栗走,簡直像是鷺鷥腿上劈精肉!懷榆將手裏的袋子一放,擼袖子就上前,氣勢洶洶:


    “看我的!”


    周潛嚴陣以待!並下意識提住了麻袋,決定若有半分不對拖著就跑——跑不了就扔!


    下一刻,隻見懷榆雄赳赳來到了板栗樹跟前,然後毫不猶豫的張開雙手直接貼了上去:“求求!”


    四周一片寂靜。


    像極了周潛死寂的心。


    唯有板栗樹一動不動,沒說要板栗,可也沒說不要,隻能隱約感覺到它複雜的情緒不斷激蕩。懷榆於是熟門熟路的膝蓋一彎——


    “小榆!”


    周潛連忙製止她:“咱們膝下有黃金,為這種事下跪求它不值得!”


    懷榆卻茫然:“怎麽不值得啦?那一麻袋裝滿能有300斤的板栗呢!災變以前這樣又油亮又飽滿一點蟲和病害都沒有的好板栗,最起碼也要8塊錢一斤的。”


    她算著這筆賬,甚至憧憬起來:“三八兩千四,要是磕一個就能給我2400,我腦震蕩都不找它報銷的!”


    她說到這裏,又看著周潛,誠心誠意道:“周潛哥,你說的沒錯,咱們膝下就是有黃金啊!好幾克呢!”


    周潛:……


    突然感覺自己莫名維持的尊嚴好不值錢……


    呸呸呸!


    不是!他怎麽就被帶偏了!


    “總之!輕易下跪不能行!別人會看不起你的!以後你跟別人打架,如果打不過也會下跪嗎?”


    懷榆撇了撇嘴:“誰要給人下跪呀?那人都要打我了,我下跪他也不會饒了我呀!我才不!”


    但板栗樹又不是人。


    她歎口氣,看著周潛古怪的臉色:“好啦好啦!沉星姐說男人都是這個德行,總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尊嚴……那我不跪好啦!”


    她說完,又重新貼上板栗樹,絲絲縷縷的異能從掌心遊走到樹幹當中,伴隨著她的輕聲詢問:“現在,我們能帶著板栗一起走嗎?”


    這異能給的並不多,頂多就像是菜園子裏催生那棵茄子樹一樣。


    麵對這麽大一棵板栗樹,懷榆本以為會是泥牛入海,誰知板栗樹整個都晃動起來!


    從樹幹到樹枝,再到樹葉和滿頭的板栗包,仿佛全都在震動似的,此刻劈裏啪啦全都掉落下來。


    區別在於,這迴不是帶著力度砸的,而是自然掉落。


    周潛的頭盔裂了縫早就摘了下來,如今正彎腰撿板栗呢,隻覺得四麵八方全是唿嘯的風聲,避無可避!


    他側身閃過一個碩大的板栗包,這才抓緊時間將頭盔扣上去。然而又一顆油亮的板栗掉落下來,狠狠將他的手背砸得烏青——


    “小榆!”周潛狼狽地左右躲閃,同時大聲道:“我不是跟你說了,不要隨便給異能嗎?你忘了冰燈玉露了?”


    懷榆也生氣了,此刻收迴手叉著腰:“這也不行,那也不許!板栗還要不要啦!”


    周潛不由噎住了!


    此刻他真想迴到3分鍾以前狠狠抽自己一巴掌啊!早知道要挨這兩頓打,還不如讓小榆磕一個呢!


    他磕也行!


    ……


    十分鍾後。


    周潛渾身酸痛地坐在板栗樹下,一動不動。


    板栗來得又急又快,他避無可避,頭盔的裂縫已經又一次加大,而身上則被自然掉落的板栗和板栗包砸了個重重疊疊。


    隔著厚厚的衣服,這些隻有自然墜落力度的板栗帶來的傷害並不大,可架不住次數多啊!


    如今,他的一身銅皮鐵骨都有些皮肉悶痛起來。


    早知如此,何必呢!


    而懷榆歡歡喜喜的將麻袋口敞開在地上,然後拿著盆子貼著地麵拿腳扒拉著,一會兒便是一大盆!有零星的板栗包,也有更多棕紅油亮的好板栗,總之這迴,一個麻袋決計裝不下啦!


    “唉!”她裝模作樣的揉著腰:“這麽多,我得收拾一整天都不一定能收拾完。咱們的車都要塞不下啦!”


    周潛不吭聲。


    懷榆也不在意,美滋滋又很快裝了一大盆,而後聽到周潛的好奇:


    “你是有什麽了不得的高貴血統嗎?這麽多東西,假如不用異能的話,同樣磕個頭就能換?”


    雖說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但或許植物界還有這一套階級呢?


    懷榆納悶:“周潛哥,我發現你腦子裏糟粕好多哦!一會兒擔心我跟壞人下跪,一會兒又覺得我給板栗樹磕頭會被看不起……”


    她大聲道:“這裏隻有我們兩個,你不說誰會看不起我啊!”


    “還有!我磕頭是因為我可愛!我年紀小!這些變異植物都那麽大那麽大那麽大一棵,我還沒他們一根樹枝高呢,這麽小巧,磕一個難道不會很可愛嗎?”


    “你的布娃娃要是給你磕一個頭,讓你給塊兒餅幹,你難道不覺得可愛嗎?”


    周潛:……實不相瞞,他如果有布娃娃,而且這布娃娃會給他磕頭的話,他第一時間要把它砍個稀巴爛。


    什麽恐怖邪典!


    但,懷榆的比喻他也理解了——就,假如路上遇到一隻流浪貓,又蹭又舔又翻肚求一口貓糧……


    那誰能忍住不給呀?


    隻要是中立立場的植物或者變異生物,應該都抗拒不了吧!


    周潛想到這裏,隻覺得身上更痛了——


    板栗樹的第一次歸順是由林將軍帶領的,他沒參與,但不管戍衛軍還是防禦軍,都有厚厚一本冊子講它們的各種忌諱和應對方法。


    這麽多年來,他們隻有挨打的份兒,一個板栗空殼都沒帶走過!


    如今倒好!


    早知如此,不如一人給磕一個,再扛100斤板栗走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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