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晦氣的夢,但這迴的懷榆,已經比上次的她成熟許多了。


    最起碼醒來後她沒有再恨恨錘枕頭,而是重新盯著門口的空水桶,直接放到雨水中。


    雨水落進桶中,噗噗噠噠一陣敲打,她簡單洗漱,準備個早飯的功夫就已經接滿了。


    天色仍是暗沉沉的,這麽大的雨,周潛今天可能不會過來,懷榆也不在意,隻是哼哼哧哧將桶提進屋子,然後盯著那桶【髒水】,緩緩將手掌微懸上方。


    哪怕是為了渣男,10km也不可以,但多提升自己的能耐,總沒有壞處的。遲早有一天,她要讓薔薇走廊抽爛他的臉!


    狗登西!


    失憶前的那場戀愛,真的太給他臉了!


    …


    傍晚時雨水短暫停了一會兒,周潛披著雨衣過來時,發現從台階兒到屋子裏蔓延著零散的水跡,而懷榆卻在門口抱著水桶睡著了,這讓他不由一愣,隨後鬱悶:


    “多大了怎麽還玩水呢?”


    好在下雨了,但溫度沒減,四周就像個巨大的水汽騰騰的蒸籠,這樣睡倒也不怕著涼。


    周潛拿腳尖輕輕碰了碰她的膝蓋:“小榆,你怎麽在這裏睡著了?”


    懷榆晃了晃身子,“啪嗒”一下跌到了地上,身子順勢躺倒,發出了均勻平緩的唿吸聲。


    周潛:“……”


    生長期青春期的睡眠啊,真真是雷打不動。


    他無奈歎口氣,彎腰又將她抱了起來,直接塞到了床上。


    人放上去的那一刻才反應過來——身上有灰……


    但,算了,躺都躺了。


    他轉身欲走,然而生物義肢卻仿佛紮根在地,此刻抬起來時,都能聽到吸附爪粘在地麵上又被迫分離發出的輕微聲音。更有甚者直接從褲腿裏稀稀索索竄出來枝條,然後小心的往水桶前方擠。


    周潛的臉都黑了。


    挖地時藏泥巴已經是他的容忍極限,如今要是再藏了一汪水迴去,他真的會忍無可忍。


    周潛重重抬腳,迅速離開了屋子。


    他轉頭將房門虛掩,然後又去雜物棚煮了一鍋米飯。等到退去餘火,這才重新穿上雨衣,再次迴到自己家中。


    因此也就沒有發現,睡夢中的懷榆四肢蜷縮,眉毛和發絲末端仿佛有著淡淡冰霜,不知不覺間,又將床邊的被子摟進了自己懷中:


    “冷……”


    ……


    四周是一望無際的叢林,腳下是大片枯黃的奇怪土地,有什麽活的東西在地底躍動,卻又仿佛早已死去。


    前方是一顆猙獰的大樹,枝幹上掛著零星散碎的布條和衣服,還有一具灰白色的肋骨被卡在樹枝間,在風中晃晃悠悠。


    而樹下,一枝猙獰尖銳的樹幹斜斜向上自腹腔穿過,黑紅的血跡盤旋在幹枯的樹皮上,有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那裏,頭顱低垂,一動不動。


    而下一刻,四周彌漫起漫天的暴風雪,使得腳下那一絲絲躍動生命力都再次沉寂。


    鋪天蓋地的冰冷席卷全身,四周仿佛被凝固在冰雪當中,連生命都漸漸陷入沉眠……


    這是……


    這是林雪風!


    懷榆驟然從睡夢中清醒,四周一片漆黑,而她捂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氣,從未有一刻這麽清晰的記住了夢中的場景。


    害怕遺忘,她打算起床迅速將這件事記錄下來,然而腳才剛觸地麵,身軀就仿佛被掏空一般直接又跌了下去。


    摔了個結結實實的懷榆無奈的歎口氣,幹脆就這麽趴著了。


    趴著挺好的,地麵涼涼的,比床上舒服。


    不過,這次異能鍛煉效果這麽明顯嗎?到現在都還手軟腳軟。


    不過,那桶雨水應該徹底淨化幹淨了吧?


    徹底的,不留一絲汙染。


    她想起上次在地頭畫的那個圓圈,這次掏出筆記本來重新畫了一遍——


    一個大圓圈,圓圈外頭是密密麻麻的點,代表著一望無際的森林樹木。


    圓圈中間一根支棱八叉的東西,就是那棵樹。


    樹前端不遠處一個點點,代表林雪風!


    懷榆拿起本子來左看右看,發現已經描繪的很詳細了,這才滿意收起本子。


    隻是……


    她是不是得快點進荒原啊?


    可現在分還沒有攢夠啊!


    但沒關係,雨停了,菜又該漲價了。


    她盯著外頭的菜地,決定雨停了之後給周潛加加擔子,畢竟等秋天了,還有一堆作物可以種植呢。


    還有那個魚塘,抽空得再去買個漁網迴來,那條黑魚不知是不是進去了,如今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有之前買的那些魚蝦出現,搞不好都已經被他吃的精光。趁著天熱,魚也能再養起來呢!


    圍繞著自家屋子慢慢構思計劃,懷榆迴過神來,發現掙分計劃已經安排到年底了。


    不是說天冷了之後植物活性會降低嗎?


    那個時候她應該已經攢到了車,可以出發去荒原了。


    不愧是她!以前做田園博主真對口,瞧她的規劃,多有水平啊!


    等到終於雨停,周潛再次過來時,就被懷榆拉著看她的計劃了。


    “這是什麽?”他盯著那幅古古怪怪的【畫】,翻來覆去看了半天:“你想吃燒餅了嗎?”


    “不對呀,這也不像燒餅,芝麻都撒外頭去了。”


    “這麽大個餅,怎麽這個餡兒才一點兒?”


    “這什麽東西來著?”周潛好奇發問。


    懷榆:……


    她恨恨道:“這是地圖——啊,不對,這是情景圖!”


    “你看,這邊兒上的芝麻……呸呸呸,我是說,點點,是那麽多樹。”


    “很多很多的樹,像是在一片森林的中心。”


    “中間有一片空地,空地中心長了一棵樹,就是這個。”


    她指著那幾根抽象縱橫的線條,講得相當有情感。


    周潛被這種小眾的畫技驚呆了,一時都沒敢輕易發言。


    但沒關係,懷榆會補充的:“這裏,這裏就是林雪風,這個地方我夢到過好幾次了!”


    周潛的神色更複雜了:“一麵之緣,你甚至還夢到他好幾次?”這也太離譜了吧!


    懷榆鬱悶道:“你不要管這些嘛。先告訴我,荒原有沒有這樣的地方?”


    “沒有。”周潛利索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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