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籠下進水中並不是立刻就能有收獲的,懷榆第二天一大早背著背簍過來,這才解下係在樹上的繩子。


    小小的地籠在水潭裏還頗有分量,裏頭似乎有水花翻騰!


    她驚喜起來,此刻站在水潭邊,越發期待。


    而伴隨著地籠收起,隻見裏頭竟然有兩條大魚!還有一些小魚和泥鰍。


    但這個已經足夠讓懷榆驚喜了!


    兩條大魚沉甸甸的,此刻上了岸仍舊在用力的翻騰著,黏糊糊滑溜溜的身子拱動,把水潭邊的石頭摔得“啪啪”作響。


    啊這……


    懷榆猶豫的望了一下手裏的多功能鏟——假如自己要吃魚,是不是得先隔著網子把它們用鏟子拍暈啊?


    不然聽著這力氣,真的好大!


    但隻猶豫了一瞬,她又重新將地籠放迴了水裏。畢竟難得上山來一趟,總不能讓背簍空空。


    昨天放地籠時已經采了滿滿一兜子野菜,今天再找點別的菌菇之類的吧。


    她順著溪流向上,慢慢沿著熟悉的有印象的地方向山中走去,四麵八方都是令自己頗感親近的樹枝。


    有些大樹已經能隱約感應到情緒了,而有些小的則蒙昧無知,就像是普通的植物一樣。


    就像她之前為了蓋房子砍下來的那些一樣。


    懷榆在山中穿行,有意無意的控製下,周邊的枝枝叉叉都默契的向兩側分開,直到她麵前出現了一棵參天大樹。


    咦,竟然還是棵熟樹呢!


    “大鬆樹!”


    懷榆歡喜的一把摟住了對方粗壯的樹幹:“鬆塔幫了我很大的忙!謝謝呀!”


    她摸了摸嶙峋的樹皮,此刻下意識的湧動出身體的力量。而大鬆樹在這寂靜的山林中枝葉鬆針舒展,很快就有微妙的、隻有懷榆能隱約理解的情緒傳來。


    “啊?”


    她愣了愣,看向一旁十幾棵還未長大的小鬆樹。


    “真的讓我摘嗎?”


    鬆樹簌簌作響,在山林中搖動出了格外愉悅的聲音。


    而懷榆看了看自己的背簍,又看了看手裏用來裝魚的水桶……


    算了,魚更重要!


    於是轉頭又去灌木叢中采了一大叢柔軟的嫩葉鋪在背簍底下,這才扒拉下鬆樹的枝條,輕輕摘下剛開的鬆花。


    雖然眼前的小鬆樹並沒有什麽情感傳達,但她仍是一邊采摘,一邊絮絮低語:


    “不是我要摘這麽多的,是大鬆樹,他說你們太小了,開花結果子太累了……”


    “結也結不出來什麽有用的鬆子,也沒辦法承擔起繁殖的工作……既然如此,還不如早早把花摘下,多積蓄力量往枝條和根部去生長吧……”


    大鬆樹已經高大到她爬都爬不上去,但小鬆樹的枝條卻是輕輕一拽便會歪斜。


    鬆針中一簇一簇的淺淡土黃色鬆花被她輕輕摘進了簍子,不多時,手上便沾上了一層毛茸茸的花粉。


    可惜了。


    懷榆心想:做點心太費糧食了,不然鬆花糕也是很好吃的。


    也沒有蜂蜜,不然這個拌一拌用來做麵膜——


    咦?


    她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要拿什麽去跟唐老板交易了。


    畢竟六年前的彩妝套盒都還在熱賣,沒道理淨化好的鬆花粉沒人買吧?


    這個跟蛋清牛奶或者是蜂蜜拌在一起,好歹也能做一做麵膜呢!


    至於有用沒用……


    懷榆一點也不心虛的想:普通菊花煮水,敷在臉上敷一會兒還能消腫消炎呢!憑什麽這麽珍貴的鬆花粉就沒用啦?


    想到這裏,她下手更是迅捷。


    等到大片鬆樹林逛完,簍子已經堆得滿滿當當了。


    隻是可惜,上頭仍沾了不少花粉,下次再來,得多帶上幾個塑料袋兒才行。


    她背著滿簍子的收獲迴到水潭,此刻將地籠收起,又想想下山的路,唯恐這些魚早早死掉,或者是掙紮出來她打不過——


    想想那條小魚的力氣,這是真的有可能的!


    想來想去,於是也試探的給出了一點淨化之力。


    那魚本來在地籠中撲騰的格外厲害,每一次甩動尾巴都使得懷榆險些拽不住網子。


    但淨化能力輸入進去後,兩條大魚都漸漸安靜下來。


    懷榆這才鬆了口氣,果斷用水桶裝了些水,再將魚都放了進去。


    等出了薔薇走廊,她一路將自行車的腳蹬子踩得飛起,一直到將魚們安靜的放迴水桶中,這才安心。


    太小的魚蝦泥鰍直接扔進池塘,自己留了兩條半大不小的。


    至於那兩條最大的……


    不管是紅燒魚塊還是酸菜魚片,又或者奶白色的鮮魚湯,每幻想一種,都讓懷榆的肚腸更餓一分。


    算了。


    她唏噓地拋開幻想:現在還不是顧著享受的時候。更何況沒有足夠的調料,這魚做起來也不好吃呀。


    而後看看時間,又迅速翻找出新的塑料袋兒來,手腳麻利的將一簇簇鬆花上的粉都擼了下來。


    時間緊,她也不敢把魚養到第二天,因此壓根兒沒來得及認真篩幹淨鬆花粉,就趕緊拎著水桶去趕公交了。


    就剩不到十分了,再不去找唐老板,她真的要一點存款都無,生活也實在太沒保障了!


    而在懷榆走後大概三個小時,從69區的營地裏駛過來一輛軍車。


    周潛認真開著車,一言不發,神色專注到近乎嚴肅。。


    他的身側則坐著一個陌生的麵孔,對方穿著一身雪白的製服,在天光的映射下,反射出如流沙一般的銀白色光芒。


    而對方正盯著離得老遠就能看到的薔薇走廊,嚴陣以待。


    同時,在這輛車後麵,又遙遙跟隨著三輛車子。


    周潛的注意力卻不在身邊,也不在身後尾隨著的車子上,反而默默看了一眼後視鏡。


    隻見車子後座上,此刻坐了一個年輕男人。


    他麵容硬朗,氣質卻斯文,兩種不同風格糅雜,偏偏身上又有一股參與過異植防禦的肅殺之氣,令人印象深刻。


    而那一身渾身雪白到仿佛泛出銀光的戍衛軍製服,還有胸前的徽章,更是昭示著他的身份。


    是遠自帝都千裏迢迢而來,隻為追尋前任戍衛官林雪風下落的、花城永遠的英雄——


    吳越。


    戍衛軍新任長官,吳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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