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長,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


    砰!


    聽完二排長的匯報,葛誌勇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的茶杯裏的水都撒出來了。


    “混賬!這個叫李祥康的小子,是不是腦子被驢踢了?”


    “被女朋友甩了,就要死要活的,不肯當兵了?沒女的就不能活了嗎?”


    二排長同樣窩火:“是啊,當時還好我動作快一步。要是真讓他從走廊上跳下去,萬一摔著胳膊摔著腿,後果不堪設想。”


    “你還知道後果不堪設想?”葛誌勇瞪著他,氣不打一處來。


    “周尚飛,你他娘的是怎麽帶的兵?這都入伍幾天了,思想教育工作是怎麽抓的?”


    “入伍那天,你有沒有詳細了解過班上新兵的個人情況?”


    “知道這小子有對象,為什麽沒格外留意?”


    “我......”


    二排長被葛誌勇唾沫星子噴的嘴都張不開。


    葛誌勇一邊說,一邊拍著桌子:“你一個二期士官,也不是頭迴帶新兵了,居然還犯這種低級錯!”


    “知道這種外頭談著對象就是個雷,爆出來能炸死一群人,你為什麽沒有特別關注?”


    二排長也是有苦說不出:“連長,自我介紹的時候,那小子說他和女朋友感情很穩定,談了好幾年了。”


    “還說那女生跟他講了,等退伍迴來兩人就結婚,誰知道這才過了幾天就.......”


    “這是理由嗎?這根本不是借口,這就是你工作的失職!”


    葛誌勇桌子拍的砰砰響,眉毛都快燒著了。


    作為新兵連主官,上到訓練下到新兵個人問題,他都得管。


    隻要有一個人出了紕漏,他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部隊裏有句老話,叫新兵不懂事,就是老兵不會教。


    如果,如果剛剛那個叫李祥康的新兵真從三樓跳下去。


    並且摔斷了胳膊,摔斷了腿。


    嚴重的,如果腦袋著地,弄出人命。


    那葛誌勇就不是記過處分那麽簡單了,百分百得脫軍裝坐牢!


    二排長自然也知道問題的嚴重性。


    他原本還指望能帶能出點兒成績來,好明年留三期。


    哪想到竟然會出這檔子事?


    “連長,我錯了,請您處分我!”


    二排長認錯態度誠懇,也知道是自己的疏忽。


    “少特麽跟我來這套!”葛誌勇氣憤的用力揮手。


    “你別以為我跟你們四連長關係好,就不會罰你!”


    “這件事,如果就這麽打住,還則罷了。要是真往最壞的方向發展,你直接給我卷鋪蓋走人!”


    “到時候,就是你們四連長親自上門來求我,都沒鳥用!”


    “是!”


    二排長深吸口氣,忐忑的說道:“連長,要不,我去找他談談,看看能不能把那小子勸迴頭?”


    “不用了!”葛誌勇哼了一聲:“剛剛是你沒批準他請假,又是你把他給按住,送到禁閉室去的。讓你去隻會激化矛盾,讓情況更糟。”


    “指導員已經過去了,他會負責做思想工作,把人勸住。”


    “嗯。”二排長點點頭。


    突然,又小心翼翼的問:“連長,那如果,我是說如果啊?”


    “如果這小子死活不肯迴頭,非要一頭紮在情網裏,那該怎麽辦?”


    “怎麽辦?”葛誌勇直接被氣笑了。


    他從煙盒裏抽了根煙,用火機點著。


    抽了兩口,隨後眯著眼睛,用夾著煙的手指著他。


    “他退兵,你滾蛋,老子和指導員背處分!”


    二排長沉默了。


    但其實,他最擔心的並不是這個。


    他真正擔心的,是怕李祥康這小子會走極端。


    戀愛腦的人平時看著沒什麽問題,但一涉及到感情問題,性格就會非常極端


    退兵也是要走流程,得向上遞交書麵申請,由上級領導開會決定,才能正式把人退迴去。


    可如果在此期間,李祥康又做出什麽出格舉動,那就麻煩就大了。


    真的就會和炸彈一樣,炸死一群人。


    葛誌勇突然想到什麽,趕緊衝著二排長吩咐:“你現在,立刻通知各班班長,過來開會,防止事態惡化!”


    “是!”


    二排長敬個禮,飛快的跑出去。


    葛誌勇把煙頭捏進煙灰缸,依舊滿心惱火。


    這幫小年輕,內心也太脆弱了。


    分個手,就要死要活的。


    哎,現在的新兵,真是越來越難帶了。


    隨後,葛誌勇就從抽屜裏拿出手機,臉上也多出幾分笑容。


    他點開那個微信,再次衝著昵稱叫“不是很愛笑”的女生,編輯發送消息。


    “在嗎?”


    “吃早飯了嗎?”


    “我們早上吃的胡辣湯,你喜歡喝胡辣湯嗎?”


    ......


    四班宿舍,班長趙鵬飛前腳剛走。


    後腳,所有人就立馬朝著秦風聚了過來。


    “秦風,剛才到底什麽情況?”李家勝立馬第一個八卦起來。


    “是啊,六班那小子是因為啥被二排長按地上的,給我們說說啊?”祁猛也連忙追問。


    秦風無語看著這八卦二人組。


    心說,你倆怎麽有點兒夫唱婦隨的意思?


    “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隻看見那個兵想從走廊跳下去,被二排長及時拽了下來了。”


    “臥槽!這哥們兒這麽猛的嗎?”所有人都震驚的目瞪口呆。


    “雖說三樓摔不死人,但斷胳膊斷腿,還是很有可能的!”


    “你們說,這小子到底是圖啥啊?怎麽好端端的,就想不開了呢?”


    “我剛在門口,好像隱約聽見他說什麽‘女朋友分手了’之類的話?”


    “我去!為情所困啊?”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這小子定然是個情種!”


    這一下,一幫大老爺們聊得更熱鬧了。


    甚至紛紛化身福爾摩斯,開始憑著這點兒線索,各種推斷。


    有的說,女生肯定是和有錢大老板跑了。


    還有的說,男的把女朋友托付給好兄弟照顧,結果好兄弟見色起意,挖了牆角。


    總之,怎麽離譜怎麽來。


    甚至還有個更誇張的。


    說等男的迴去以後,發現女友被關狗籠。


    一怒之下召集十萬兵馬,頃刻間滅掉仇家滿門。


    媽的!


    這腦洞,不去寫兵王歸來真是可惜了了!


    雖然秦風並不了解事情經過,但通過碎片化信息,也能推斷出七七八八。


    不管是出於什麽原因,反正女生肯定是單方麵宣布分手了。


    六班那新兵估計想迴去找女生問個清楚,看看能不能挽迴。


    但,新訓期間新兵是絕對不允許外出的。


    所以這小子就選擇了這種最極端的方式。


    秦風掏出手機,看著先前輸入到備忘錄裏的那段話,越發覺得自己的決定正確。


    情情愛愛,兒女情長,隻會阻礙秦風前進的腳步。


    所以當斷則斷,很有必要!


    當然,凡事並非絕對,也有少部分人軍戀是能夠修成正果的。


    但過程的艱難,隻有真正經曆過的人,才能體會到其中辛酸淚。


    軍人,必須要舍小家,顧大家。


    所有節假日,別人團圓,他們都無法相聚。


    如果碰到重要任務,消失個小半年,甚至迴不來都是很有可能的。


    所以,每一個軍嫂的背後,都是聚少離多。


    都是無數個日夜,數不盡的等待。


    這也是為什麽軍婚會受到法律保護,軍嫂會被世人歌頌稱讚的原因。


    秦風不想給別人添麻煩,也不想有人為自己牽腸掛肚。


    所以,他才會選擇快刀斬亂麻。


    當然,這種行為是絕對不值得提倡的,小朋友請勿模仿。


    ......


    與此同時,禁閉室裏。


    六班新兵李祥康被背包繩捆成了個粽子,嘴裏塞上了毛巾。


    整個人躺在地麵的涼席上,像條大蛆一樣,不停的咕湧著。


    這麽做的目的,不是為了怕他跑,而是擔心他用極端方式自殘。


    畢竟,人一旦鑽了牛角尖,什麽傻事都幹得出來。


    指導員畢遠蹲在他麵前,認真的看著他:“李祥康,該說的話我都說了,好壞利弊,你是成年人,自己應該能分得清。”


    李祥康用力點頭,表示他聽明白了。


    畢遠深吸口氣,給李祥康鬆了綁。


    又把他嘴裏的毛巾給拿了出來。


    畢遠拍拍他,語重心長的說道:“我希望你接下來能化悲傷為動力,將這股情緒投入到接下來的訓練裏,能做到嗎?”


    李祥康低著頭,沒吭聲。


    畢遠知道他這是還沒有徹底走出來。


    為了擔心死灰複燃,他準備放大招,永絕後患。


    於是,畢遠便從口袋裏掏出錢包,打開後從裏頭掏出一張照片。


    他指著照片上抱著孩子的女人說道:“這是我愛人,當初我就是在和前女友分手了以後,才遇到的她。”


    “曾經我和你一樣,困在感情裏也走不出來,覺得分個手天都塌了。”


    “但現在,你看我不是過得蠻好的?”


    李祥康稍稍有些動容,眼眶也有些紅了。


    畢遠知道這招應該是奏效了,於是繼續安慰道。


    “男人,得活的灑脫一點,離開你是她的損失,是她配不上你,對不對?”


    “對!”


    李祥康用力點頭,眼神也多了兩分堅定。


    畢遠心中石頭落下大半,最後指著照片上的女孩兒說道。


    “你看,這是我閨女圓圓,今年三歲了,我們一家三口......”


    “圓圓?媛媛!”


    這一刻,李祥康臉色瞬間變了。


    他一把奪過畢遠手上的照片,眼淚如同決堤一般。


    畢遠都被這一幕給整不會了,不知道自己是哪裏說錯了。


    “圓圓...怎麽了嘛?”


    “那個薄情寡義的女人,小名就叫媛媛!”


    “媛媛,你為什麽不愛我了?你說要等我的,我也答應過要開著坦克大炮迴去娶你的!”


    李祥康捶胸頓足,整個人既痛苦,又癲狂。


    不管畢遠怎麽說,怎麽勸,都拉不迴來。


    李祥康開始用拳頭使勁砸門,不停的唿喊著:“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不當兵了,我要去找媛媛,我要問她為什麽不要我!”


    看著再次失控的局麵,畢遠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大嘴巴。


    沒事兒拿他娘的什麽照片,這事兒鬧得!


    真是一字落錯,滿盤皆輸!


    畢遠看著這個瘋癲的戀愛腦,無奈的搖頭:沒救了,這小子徹底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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