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哥哥的能耐嬸母都心裏有數,就該對他有信心才是,況且日後我也是要嫁人的,憑我們梁國公府的門第,我嫁出去便是正頭夫人,理家管事的學問也要開始著手了,有我給大哥哥當助手,他也會方便許多。”裴十柒陰陽怪氣的說著。


    裴十芳麵皮有些發熱,她和杜氏都不是蠢人,哪裏聽不出裴十柒的意思。


    若是裴十芳有能耐嫁入高門成為正妻,她也不會冒著風險去勾搭長春侯府家的二公子朱城,更不會送出自己的肚兜反過來被要挾了。


    杜氏麵皮一緊,抿了抿嘴角,本想說些什麽,卻也隻能強迫自己露出一副笑臉來。


    “十柒啊,正因你還未出嫁,現在正是該多多學習進益的時候,昭肆到底是個男子,這些事做起來沒有婦人方便,當初你母親沒了以後,我幫著國公爺管過一陣子家,這些事上手也方便,不如我留下來教教你,正好你堂姐也到了年紀,是該成婚的時候了,也跟著一起學學,姐妹兩個湊個伴兒,也有個說話的人啊。”


    裴十柒的目光將杜氏上下一掃,她那肚子裏裝了什麽玩意兒裴十柒早就看了個清楚。


    所以她故意接著杜氏的話,問道:“我母親當年,是怎麽沒的?”


    “你母親啊,命苦,前頭生了兩個孩子,年頭差的都不多,算是生你二哥哥的時候身子虛虧沒補過來吧,後頭郎中讓你母親多吃些補藥,當時她正懷著你,這一補兩補的,你自然長的就快,生你時你母親糟了大罪,你落地後沒多久她就撒手人寰了。”


    聽著這些,裴十柒心裏有幾分酸楚。


    她也是做人女兒的,母親也在她自幼立時病死,對原主裴十柒是十分感同身受的。


    “我母親沒了以後,嬸母急著分家,可以說是落井下石了吧?”裴十柒笑著拿起一杯茶水喝了一口:“如今還要來管我家的事,嬸母您是不是有些想多了?”


    杜氏臉上的笑意被這一句話給打的無影無蹤,立時豎起了眉毛,沒忍住罵道:“你個小輩,怎麽和長輩說話呢!”


    裴十芳想要阻攔,但還沒等開口,那些話就被杜氏一個眼神殺迴了嗓子眼。


    裴十柒半點也不怵她:“以前我就同嬸母說過,既然已經分了家,你便是外人,我和你一個外人如何說話,誰還能約束不成?”


    “十柒啊,我作為長輩,已經同你賠了禮道了歉,你怎麽還不知足!”杜氏生氣道。


    “母親,我們之前的確是做錯了。”裴十芳怕杜氏壞了好事,連忙解釋道:“好妹妹,你也知道我母親的性子,她最是刀子嘴豆腐心了,其實她沒有那個意思,你可千萬別誤會了。”


    “我誤會什麽了?”裴十柒連個正眼都不願給她們母女:“上一次是你自己過來,念在你也是裴家血脈,我願意見你,願意原諒你,那都是為著你姓裴。可她姓什麽?她姓杜,一個外人,管我家國公府的事做什麽?”


    這杜氏可徹底忍不下去了,蹭的一下站起身來,把桌上的茶水都震灑了出來,嚇得裴十芳也緊跟著起身。


    “你個小賤人,我是可憐你沒了娘親,看你孤苦無依想要幫襯你們,你倒拿我的好心當驢肝肺了!”


    裴十柒慢慢悠悠的站起身來:“嬸母啊,你自己摸著良心說,你是真為了我們國公府能夠過的自在,蒸蒸日上呢,還是為了能在管家的期間,多撈點油水,給堂姐多攢點嫁妝呢?”


    杜氏氣的肝疼,揚起手就想打裴十柒,可裴十柒眉頭一皺,笑眯眯的說:“嬸母啊,我可是救了皇子的,連陛下都當麵賞賜了我,三皇子字字句句稱我為恩人呢。還有這次去疫區的事,陛下也是稱讚了我,不止稱讚,還給了我好些的賞賜,說我父親將我教養的好呢!你今兒若是打了我,傳到陛下耳朵裏,別說你這好閨女還能不能嫁出去,就連你有沒有命活都是兩說兒!”


    她這話直戳杜氏的心窩肺管子,偏偏杜氏還拿她沒辦法,氣的直跺腳,手裏的拳頭攥的緊緊的,恨不能把裴十柒捏在手心裏活活掐死。


    “小賤人,你如今可真是猖狂啊!外頭誰人不知,你為了那文狀元連臉麵名聲都不要了,整日追在他身後?是你自己把裴家的顏麵丟了個幹淨,還有臉替這些事。”


    “是,我是曾經做過蠢事,現在想來也是後悔不已,畢竟文詠此人,才華橫溢不假,人品不佳也是真的。可我這件事現在已經鬧出了家門,外頭人人皆知,我麵皮厚不嫌磕磣,但你女兒送人肚兜的事也是真的,現在我和長春侯府家的朱姐姐處的極好,用不用我讓她幫我這個忙,把肚兜的事拿出去抖落抖落,也讓你那好閨女長長臉皮?”


    “你說什麽呢你!”裴十芳雙眼一紅,流著淚說:“都是過去的事了,還提它做什麽!”


    裴十柒一轉頭,瞪著裴十芳說:“我父親替你解決了此事,原本就是想著你能記著國公府的兩分好,將來規勸你母親些,別讓她再多生事端,可你母親呢?她可半點好都記不得,還巴巴的上趕著來我們府裏撈油水,拿著不知道幾錢買的便宜繡品,也敢往我麵前湊,打量著我好騙想坑我不成?你若真覺得你所做的事天經地義,並沒不對的地方,那你為何不去找父親和兩位哥哥說此事?說白了還是覺得我好欺負,放在我二哥哥身上,這會兒你都被踹出門去了!”


    她嘴皮子利落,平時不說話時也就罷了,一說起話來杜氏壓根招架不住,讓她罵的麵紅耳赤,手指狂指著她,卻又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裴十柒看向畫屏:“送客!把她繡的那些玩意兒讓她拿走,別髒了我們國公府的地界兒。”


    畫屏最是討厭這對母女,直接擼起袖子走向杜氏:“二夫人,還等什麽呢?我們姑娘讓您快些走呢!”


    她說這話時,後槽牙咬的緊緊的。


    可杜氏不敢動裴十柒,畫屏卻隻是一個伺候人的丫頭,杜氏心裏頭這口惡氣沒地方撒,掄起巴掌就要打畫屏。


    畫屏伸手接住了她的胳膊,眼睛瞪的圓圓的,平日裏麵龐發圓看起來格外可愛的她這會兒卻兇的厲害:“怎麽著,在國公府還敢打人?我是伺候姑娘的,可不是伺候你的,由得你在這兒動手打罵!”


    說著,畫屏用力一推,杜氏摔倒在地上,嘴裏還不幹不淨的罵著。


    裴十芳氣壞了,同裴十柒說道:“十柒,就算你對我母親有意見,也不該讓你的婢女打我的母親啊,怎麽說她也是你的長輩,尊卑之分總是有的!”


    裴十柒轉過頭來,看著裴十芳說:“尊卑之分?我們國公府出去的丫頭,可不是隻為了配小廝。就是嫁到些有頭臉的小戶去,那也是得端著敬著,磕了碰了可有我們國公府為她做主呢!我雖喚你母親一句嬸母,但她做了那落井下石的事,還想著來占國公府的便宜,我沒大棒子把她打出去就算是全了她的臉麵,什麽尊貴之分,是她自己把自己的身段放低了。”


    杜氏爬起身來,伸手要去扯畫屏的頭發,但畫屏身子靈巧,左閃右躲的,杜氏上了年紀又過慣了養尊處優的日子,身形也十分不靈巧,幾番出手都沒能抓到畫屏,自己還結結實實的摔在了地上,仰麵摔倒肥碩的身形起都起不來,逗的一旁的婢女們忍笑忍的腮幫子都疼。


    裴十芳隻覺丟人至極,急忙伸手把杜氏扯起,杜氏還不服氣,指著裴十柒的鼻子罵:“小賤人,你給我等著!說白了你就是不想讓十芳嫁到好人家去,怕她越過你一頭吧?前頭是她沒福氣,托生到了我的肚子裏,後頭她福氣可大著呢,將來嫁的比你好,你可別哭著求她!”


    說完,杜氏轉頭就走,裴十芳不知該怎麽辦了,隻能說了句抱歉,轉頭追上杜氏。


    畫屏撿起掉落在地的繡品,扔向杜氏的背影:“把這窮酸玩意兒拿走!我們姑娘用的綢緞繡帕都是上等貨色,你拿這玩意兒糊弄誰呢!”


    “好了,別同她生氣,她這次被氣走啊,估計有一陣時日會消停的。”裴十柒借由著杜氏,將這幾日憋在心裏無法言說的鬱氣散出了不少,坐迴了位置上:“今天晚上吃些什麽好?”


    畫屏對吃最是精通,一聽這話連忙湊了過來:“吃豆腐蝦仁?豆腐切塊放置溫油裏炸至金黃透亮,配上半熟的鮮蝦仁大火翻炒,味道別提多妙了!香辣排骨也成,把豬肋排切成小塊,裹上麵粉後下鍋過兩遍熱油,炸的微黃後拿出來,再切薑片、蒜片和蔥白,加上幾顆紅辣椒下鍋大火翻炒,姑娘還誇過好吃呢!”


    瞧她說的這麽頭頭是道,裴十柒不由笑了,一旁的流螢直接點了出來:“我看,哪裏是姑娘餓了,分明是你這肚子空空,嘴裏饞了吧?”


    畫屏邊說邊抬手擦了擦嘴角,不承認道:“要不做些湯水吧?用鹹火腿絲、銀耳絲、筍絲和香菇熬了湯,味道鮮美的很,姑娘肯定喜歡。”


    “成,就照你所說,做這幾道吧。”裴十柒輕聲說:“會給你們撥出去,你們拿到房裏吃。”


    用過晚飯,裴十柒正在房中無趣,忽然聽見窗外有響聲。


    她推開窗子,外頭立著的身影半隱在竹子後頭,隱約瞧著眼熟。


    “這時候怎麽來了?”裴十柒往外看了一眼:“用過晚飯了沒有?”


    “沒有。”薛騁從窗子翻了進去:“出了一些事,沒胃口。”


    裴十柒沒問出了什麽事,隻是說:“我使喚人拿些糕餅湯水,你多少吃些,現在天氣太冷了。”


    薛騁說:“譚縣令死了。”


    裴十柒倒茶水的動作一頓,轉頭道:“死了?人不是關在刑部大牢裏嗎?是怎麽死的?”


    說話間,茶水從杯子裏溢了出來,裴十柒迴過神後趕緊拿帕子擦。


    “是長公主派人去殺的,偽裝成了監牢送飯的人,後來被發現,自盡在牢中,還沒來得及審,自然不會把長公主吐出來。”


    裴十柒聞言歎了口氣:“好在譚縣令在陛下麵前,已經把該說的都說了出來,否則他這一死,很多事就隨著他一道下地獄了。”qqxsnew


    “好在那個叫玉祁的道士沒死,他人還算激靈,下了毒的飯都送到他手上了,他卻瞧出不對沒敢吃,我瞧著他的模樣,應該還知道很多長公主的事,但願他能多吐個幹淨吧。”


    裴十柒頓了頓,說道:“可就算玉祁和長公主走得近,他又能知道什麽呢?關於梨花村的事,他應該都告訴我們了吧?”


    “我也不知道。”薛騁的心情有些低落:“我隻覺得,像他這樣奸滑之人,在長公主身邊待過,應該會留意一些我們沒注意過的事。”


    “對了,我一直想問你,這個刑部尚書齊通你想如何處置?”裴十柒試探著問:“我記得,當年蘇家的事,他也有份,當時他作為長公主的人,幫著做了假證,哪怕死了唯一的兒子也不算補償蘇家。”


    “我當然不會輕易放過他,隻是現在還不到時候,他對長公主的恨意極濃,不如讓他和長公主先咬著,還能順道為我們做些事。”


    說話間,流螢端著點心和湯水進來,同裴十柒說道:“姑娘,二夫人去了國公爺麵前告您的狀了。”


    裴十柒聽見並沒將此事當迴事,反而問道:“父親怎麽說?”


    “國公爺自然是向著您說話,但對二夫人也算是客氣。”


    “她杜氏畢竟的父親的弟妹,為裴家生養過孩子,父親就算口頭上說再也不管她了,但該管的終歸不能裝看不見。”裴十柒看向薛騁:“大理寺和刑部查此案查了有一陣了,大約什麽時候才能有結果?”


    “誰知道呢,父皇暗中打壓,幫著長公主,此案想要理清怕是還要耽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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