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的秩序急劇擴張。

    曾經的聯邦在繪製星圖時,會將位於相同的星座的恆星以及它們的影響範圍視作六邊形,這些六邊形將會被拚接起來,形成能夠被聯邦利用的圖像。

    這樣一張又一張的六角拚圖繪製出了聯邦在宇宙之中的疆域圖。

    以這些圖像為基礎,聯邦在太空之中修建了龐大的交通網,將恆星們連綴成一條又一條星橋。

    雖然這些隱藏的星橋在一般情況下無法被直接看到,但是隻要稍微想一下那些恆星之間繁忙的交通,聯邦的人們就能情不自禁地感受到這些宏偉的工程、以及工程的建造者們的偉大。

    現在,帝國正在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在虛空之中鋪設一條條這樣的橋,隻不過橋梁的橋墩變成了一個個重裝堡壘世界。

    大橋所用的梁也不再是質量焦點引導器,而是一座座功率與規模都難以想象的世界之門,而橋梁所跨過的,也不再是星空,而是虛空。

    足夠強大足夠高效的資源提取與利用技術帶來了新的突破,帝國能夠將自身的全部力量有效地利用起來。

    曾經的焦慮化為無與倫比的澎湃動力,而這股強大的動力正在鼓舞著帝國眾生們繼續前進,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多的造物離開設計圖紙,出現在現實之中。

    完全成熟的超級世界之門網絡的建立,使得帝國當前的信息調度能力大大提高。

    舊時代早期的世界之門需要準備一片非常大的緩衝區域。一方麵,這些緩衝區域要為進行世界之間跳躍的艦隊提供法則適應性,另一方麵,它們還是世界之門應對可能出現的“湮滅災難”時的安全儲備措施。

    在這些設計需求的基礎上,一座世界之門需要占用大量的空間,同時還需要附帶大量的冗餘,它的效率可想而知。

    在使用這種設備進行跨世界的溝通交流時,即使是不需要法則適應的晶能奧術信息載波在這裏也會被“卡”一段時間,然後才能繼續發往目標世界,這就導致了硬性延時的出現。

    而這些信息如果經由南北天極的廣播站直接走虛空路線發往目標世界的話,即使是之前效率最高的交流方式也會造成延遲並影響網絡。

    同時,通過虛空路線需要信息載波自行生成類似秩序場的保護結構,為了給這樣的保護結構提供能源,信息載波將會變得十分臃腫。

    毫無疑問,這種技術路線對於那時的帝國來說並不算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而現在,這一切的問題便已經在全新的世界之門網絡帶來的衝擊中灰飛煙滅。現在的世界之門不再需要那些安全措施,這使得它擁有著前代造物無可比擬的極高效率。

    不過現在,隨著超凡資訊技術的高速發展,有一些新的限製也隨之浮現。

    例如,曾經好用的靈魂-軀體從網絡通道進行坐標差上傳-下載的短距離瞬間移動方式已經不能再用了——那個時候的網絡之中雖然也沸騰著信息流,但是那個時候網絡中流動的信息還不能直接衝擊靈魂,因而靈魂在網絡之中的潛入與登出都非常方便,也同樣較為安全。

    而現在,網絡之中充盈著晶能與奧術所構成的資訊流動,而這些資訊流動則來自整個網絡可能是好幾十個數量級的帝國個體進行信息上傳下載所形成的海潮,如果靈魂想要潛入其中,那稍有不慎就會被完全淹沒。

    同時,思維的力量已經不再是相比於物質世界而言虛無縹緲的存在,而奧術能夠承載精神力與意誌進行信息賦值與控製這件事則更加證明,現在的思考和思潮是擁有力量的。

    當一個個體麵對來自於數量億億億倍以上於自己的節點所形成的整股思維海潮時,這一個體的靈魂極有可能會在很短的時間裏被徹底衝散。而如果外接防護的話,網絡中將會出現會導致網絡結構損傷的異物——數次試驗之後,帝國徹底禁止了將靈魂上傳到網絡之中的做法。

    ......

    一條條虛空大橋不斷向未知黑潮擴張延伸,而一旦帝國疆域之中的世界能夠由它附近的數個世界進行世界屏障共鳴,進而能夠屏蔽直接從虛空之中向該世界跳躍的途徑的話,該世界就會進入工業近程的第二階段——該世界中將會開始建設超大型的資訊-物質轉化母機和虛空鍛爐。

    它們是唯有的,能夠生產星啟堡壘和聖裁奧術樞紐艦的工業重器。這些設備製造工期長,使用難度大,並且由於涉及到純法則一級層麵上的強影響,一個世界最多也就隻能夠容納一套這樣的超重型設備投入運行。

    而即使在這些超大型的工業設施投入實際運行之後,一座真正的星啟或者聖裁要被製造出來也需要花費上百個資訊演化年甚至更久,在這個層麵之上的信息塑造,按目前水平而言已經沒有任何捷徑。

    一座星啟或者聖裁的製造工期相比於常規的戰艦,製造工期也長的嚇人——然而它們的性能卻是絕對對得起這樣“漫長”的工期。

    星啟堡壘本身除去白物質歸零護盾之外,其本身的結構是一塊強度堪比一支艦隊的聯合護盾的不可再分結構體裝甲。

    即使是沒有經過其他的信息增強,它自身也足以在相當高的程度上抵抗目前已經得知的Σ艦隊的火力(在暗星、新月維持已知運作方式並且不出現特型單位的情況之下)。在防禦力足夠的同時,它自身也維持著足夠高的資訊控製帶寬。而適用於要塞等級的晶能白物質無盡之海陣列足以撐起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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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限之海與無盡之海雖然隻有一字之差,但是實質上卻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東西——無限所對應的意義是沒有限度,這個無限甚至包括出力。

    而無盡之海實質上隻是空間通道反應爐的一種高端變形,穩定程度大大增加,出力等級大大提高……在提升了上限之後,能夠在很高的上限之中維持自洽,僅此而已。

    現在,無限之海仍然隻有奧術王座和虛空矩陣兩艘超規格艦船才有裝備。

    白物質無盡之海陣列澎湃的動力,使得星啟堡壘可以同時驅動存在性偏轉靶標生成器——一種強法則級別的廣域艦隊防護設備,通過抽離庇護本體的部分存在性,直接在無害位置生成一個具有與真實目標完全一致的靶標來徹底偏轉已經建立映射的攻擊。

    自身迭代模塊則可以被認為對虛存在信息可進行迭代級倍數的擴張與增廣,同時還可以用於戰複友方的戰鬥單位。而拆解投射器則是在“移動的疆土”戰鬥序列之中最主要的、層次最高的火力輸出來源之一,也是這一戰鬥序列之中有能力直接撕裂虛數虛空阱的利劍。

    而聖裁所能做到的,除去與前者類似的目標欺騙與戰複係統之外,剩下的就是各類可以直接覆蓋相當大的時空範圍的、可以進行“無盡輪迴”的奧術攻擊。

    為了盡可能擁有足夠數量的高價值軍隊,帝國需要大量的虛空鍛爐。

    為了保證鍛爐們的安全,在每一座虛空鍛爐啟動的時候都會幹擾掉該世界對於虛空的通訊,這可以降低鍛爐點火時該世界被察覺到異樣的可能性。

    在與之相同的理由之下,莉爾,或者說虛空烈陽也被勸說暫且不要有任何行動——而後者對這些安排倒也欣然接受,帝國廣布基礎設施不斷提高產能,那兩片鐫刻著光紋的黑色巨翼也近乎不再出現在帝國的任何一個領土之中。

    帝國正在逐漸進入穩定的發展階段。在這一階段裏,帝國的人們工作得熱火朝天。而在遠離帝國的地方,維多維爾正在探索更遙遠的虛空,點亮“虛空地圖”。

    與任何帝國當前所能理解的虛空驅動方式相比,奧術王座和虛空矩陣這兩座技術從所有方麵來講已經能夠算是完全的“頂峰”戰艦在秩序世界與虛空之中的航速與控製精確度都強大的無與倫比,甚至可以說有些匪夷所思。

    曾經,翟卡希爾等人以片麵而割裂過的方式看待過這樣一個問題:泛概念能源可以推動資訊演化,而像奧術王座這一級的巨艦無論是信息總量還是信息複雜度都要超出想象,那麽推動這樣的一條巨艦理論上不僅需要耗費巨量的能源,巨艦本身的行動也因該會異常艱辛才對。

    在流亡紀年,由於認知的大轉變,此類問題可以說不勝枚舉,然而很快,並沒有變化過多的現實就將這一切形而上學的問題一一反駁掉了:

    資訊體產生變化,的確會受到複雜程度影響,但是還有另外一個至關重要的指標,就是資訊體自身的“資訊集度”,或者說“壓縮包的壓縮程度”:

    就像一個人,人在活動和成長的過程中也會產生資訊變化,他的記憶,認識,思維等等都會改變。但是他也沒有因為自己的靈魂背負著無限的可能性而變得寸步難行,因為如果他想要邁步的話,他並不需要改變自己所有的信息。這個時候,對於“走路”這個外來變化而言,其他的信息維度都被壓縮在了一起,它們並不對此生效。

    至此,兩座巨艦的問題得到了清晰的答案。但是,這樣的答案本身也在表明著Σ技術的超乎想象:本質上擁有無限信息量的奧術王座與虛空矩陣究竟需要憑借著怎樣高明的技術才能製造?怎樣高明的技術才能把它們的信息集度如此地壓縮,壓縮到它們的行動可以如此“輕盈”的程度?

    ……

    虛空矩陣,還有奧術王座,這兩艘帝國最強大的星艦在虛空之中以極高的速度巡航,並盡可能通過自己的力量來探明“附近”虛空之中所存在的世界。

    作為幾乎無法捕捉的信息源,奧術王座和虛空矩陣是不懼怕在虛空之中展露自己的存在的。

    除非自己直接被入侵,否則目前看來,這兩座巨艦在虛空中移動之後,要想再度將其鎖定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虛空會抹掉艦船在這裏存在過的證據,雖然在一次觀察之後,自己可能總會留下些痕跡。但是在經過綜合討論之後大家得出結論——就當前來看,這些痕跡應該不會帶來危險。

    現在,維多維爾自認為自己不懼怕直視深淵。

    然而,現在的“深淵”狀況卻與維多維爾的預料有些不符。

    “奇怪,按理說我已經向外追出這麽久,按照先前的戰爭遭遇水平來看應該遠不止這樣幾個零星的廢土才對啊。”

    由於沒有Σ的虛空勢力圖,維多維爾不得不小心而細致的緩緩掃描虛空之中的一切。對於幾個零星保存的、具有死潮反應的世界他並沒有去給予過多的刺激,但是就目前來看,帝國所有前進方向上所麵對的敵人都少得可憐。

    不排除這是某種假象,維多維爾現在已經知道星明帝國位於Σ文明的遠端邊界。而天災爆發的源頭是Σ腹地,按照自己的理解,能保存下來的世界即使經過虛空烈陽的那一輪衝刷也不應該隻有這樣寥寥幾個。

    剩下的……被藏起來了也不是不可能,否則為什麽Σ的艦隊總能像幽靈一樣對帝國發起攻擊,而自己卻找不到它們的痕跡?

    另一方麵,也不排除這真的是完全末日之後的廢土原本的樣貌。

    而帝國後來所麵對的新Σ艦隊……它們有可能是那艘決戰旗艦帶來的艦隊的“剩餘波次”。它們原本就蟄伏在帝國的附近,在受到擾動之後就重新進入了活動狀態,這才使得帝國認為它們“神出鬼沒”。

    那一次原本足夠滅絕星明文明的戰鬥之中,Σ艦隊或許也是因為遭遇到了什麽事情才選擇了撤退。

    雖然目前看來,兩種可能都沒有能說服自己的決定性證據,但是某種好像是本能的感覺正在告訴自己,後者可能性應該較高。

    在“本能”無聲的安撫下,維多維爾那顆懸吊著的心稍微放鬆了一些:“至少,帝國還有機會,而我自己......雖然還有需要解決的問題,但是我也有時間和機會去解決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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