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兒為官,家業將來一定是給參兒,參兒賺錢給益兒打通關,益兒高升後就能給參兒更多方便,兄弟攜手,李家正要旺起來,這盧氏卻蠻橫得一定要把這兩個庶子的正妻握在手裏。


    是,她是讓了黃氏這一步,但也得黃氏能生兒子才有用。


    「賴嬤嬤,現在就請盧姑娘上馬車,屋子裏有什麽東西明天派大車全部送過去,我剛剛的話都聽清楚了,誰不想繼續待在李家,都可以試一試。」


    因為大年夜那一出,過年期間也就沒怎麽熱鬧了——盧氏罰跪之事早已傳開,親戚都想著先別上門避免尷尬。


    至於內宅,主母挨了那一頓,三個姨娘都關起大門,避免火燒到自己身上,隻有李梅娟不怕,訪了牡丹苑一趟,東問問,西問問,霍小玉知道李梅娟隻是無聊沒朋友,又忌諱自己嫂子是盧氏娘家人,所以寧可來她這兒找伴。


    剛好記得雙蝠紋箱裏有些小東西,拿了出來,一邊玩,一邊跟她說說京城的有趣事物,李梅娟聽得津津有味,離開之前拿著自己送她的小東西,高高興興去了。


    大年初二,李益來了牡丹苑,霍小玉聽李益說完年夜飯發生的事情,忍不住莞爾,「李科士豔福不淺。」


    「還笑。」李益蹙眉,想到當時盧珊瑚還撲上來抱住他的腿,他不好動手拉她,也不能直接踢她,簡直是——還有,什麽是「表哥就看在我們過去的情分上」,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有多天大的情分。


    「這種戲碼,霍家年年上演,不過霍家十幾房姨娘,好幾個兒子,自然想爭,沒想到李家人口這樣簡單了,還有人來這一出,以為看好時間來求一定成,卻沒想到都是鬧。」霍小玉看準位置,放下了一枚棋子,「祖母這樣生氣,沒事吧?」


    「沒事,我跟著送祖母迴長鬆院了,怕她氣壞,連夜找了大夫來診脈,喝了寧神湯,我在美人榻上睡了四個時辰都醒了,祖母還在睡。」


    「那倒好,睡得沉總比睡不著好,年紀畢竟大了。」


    「盧氏跪在大廳,後來怎麽解決?」


    「趙嬤嬤帶人把盧珊瑚送迴去,盧大老爺聽聞原由,馬上動身到李家賠罪,也是巧,賴嬤嬤正好送大夫出門,這下也不能說什麽,都請大夫了,可見被氣得不輕,賠罪什麽的隻能日後再談,把盧氏送迴盛枝院,其他的以後再說,祖母隻說不準李家人拉她起來,不過盧大老爺又不姓李。」


    居然是這樣。


    霍小玉心想,李老太太還是給留了餘地,不然盧家大老爺連門都進不來。


    隻是這盧氏也太沒眼色,「衝喜」的荒唐才過一年,居然就在年夜飯又哭又鬧,最傻的是語出威脅。


    真儍了,這威脅誰能忍,李家這白身世家好不容易出了科士,當家媳婦居然想壞他名聲,李老太太沒當場休掉她已經是好修養。


    「這事都幾天了,也鬧得這樣大,你竟是一點都不知道?」


    「這才好呢。」霍小玉見勝負已定,重新把棋子收起,「這表示我們的策略有效啊,沒人覺得你對我特別,自然不會有人來討好——當然風波是一定會有,隻是多寧靜一日就是一日,現在你幾日來看我一次,張婆子去廚房拿東西要拿什麽就拿什麽,若是你天天過來,隻怕張婆子就是要什麽沒什麽了,但就算那樣我也不怕,隻是不喜歡麻煩而已。」


    二世為人,又在霍家待了十五年,說實話,李家這些婆子跟嬤嬤隻是小菜,好拿捏得很。


    要打聽自然有辦法,可是她也相信一旦她銀子開始送出去,長鬆院就會收到消息,隻怕李老太太會開始注意她——隻有盧氏那種傻子才會以為婆婆什麽都不知道,一個家最位高權重的女人,什麽都明白。


    所以她沒打聽,就在小院子裏過日子,靜靜地看書,方寸就是天地。


    李益見她收好棋盤,對她招招手,一起走到屋外。


    這幾日陽光頗好,積雪雖厚,倒不覺得冷,前院幾枝黃色臘梅開得正盛,配上紅瓦藍天,看起來十分舒服。


    沒風,兩人也就不穿大氅了,李益吸了口冷空氣,霍小玉見他神色微有不快,問道:「怎麽了?你既然對盧珊瑚無意,推掉不是正好嗎?還是覺得盧氏吃了這虧,會想辦法討迴來?」


    「祖母推掉盧氏的提議,雖然是我的本意,不過沒想到會推得這樣堅決,讓盧氏跪在大廳,還不準人去扶,這麽不顧她的麵子,接下來肯定是要奪迴家權,但祖母對家權不是那麽看重,如此大動作,不會隻是因為我去求她擋了這事,我覺得……應該還有崔家的關係。」


    霍小玉沉吟,崔家啊。


    李老太太當年先後產下李正秀,李正翔兩個女孩,這才生了李正道,李正秀後來嫁入崔家,成了崔大奶奶,隨著時間過去,掌了家,變成崔大太太。


    成親時崔家挺好,但二十年過去,崔家逐漸衰敗,李正秀是長女,李老太太特別偏愛她,眼見女兒過得不好,心疼可知,銀子給,鋪子給,可是麵子卻是無法給。


    現在可好了,李益再過幾個月就成了李正輔,若這時娶了崔雅兒,有個正輔女婿,崔家也算小翻身,將來再讓李益提攜提攜崔允明,那女兒晚年就不用煩惱。


    李老太太心思其實很好懂,她就是希望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我隻見過祖母一次,所以也猜不準,可如果你覺得是跟崔家有關,那應該也是了,祖母疼愛崔大太太,自然疼愛崔雅兒,若是盧氏還掌權,崔雅兒過門後恐怕不好過,別的不說,光是日日叫她去盛枝院聽女誡就夠受了,後宅多的是不用板子卻讓人難過的方法,崔雅兒一旦沒了精神,自然做不好其他事情,這時候要挑錯再容易不過了。」


    「祖母發話的時候,我還挺高興的,可祖母摔杯子,我就開始覺得不妙,等祖母讓盧氏跪著不準起來,我心想大概過陣子就會跟我提崔家的事情,可能想趕在我到高儀府前辦好婚事。」


    霍小玉拍拍他被雪沾上的衣領,微微一笑,「不用這樣煩惱,長子長孫有長子長孫的義務,你若娶了,我也不會怪你。」


    李益的正妻並不好當,除非她依然是霍家的千金,否則即使她當日同意讓禮部掌司主婚而有了名分,也是坐不穩。


    嫡婆會壓,親婆會壓,上頭還有第二層的李老太太,她喜歡李益,不想讓他為難,可是如果不想讓他為難,她就得自己一直被這三位太太奶奶為難,婆婆如果要教媳婦規矩,那媳婦什麽話也不能說,太累了。


    再世為人,她不想在小地方鑽,她就想,能高興一天是一天。


    他再十個月就要進入高儀府,正輔不能沒有正妻,但她是小鳳居的女人,做不了他的正妻——世道如此,一個男人再喜歡良室,也不能沒有妻子。


    有很多事情男人沒時間,或者不好出麵,妻子能代替,他遲早都會有一個李少奶奶,她清楚。


    並不是說她完全不介意,但她知道該來的總會來。


    她知道他會有正妻,會有婚禮,但也知道他還是會對她好——就像霍家上上下下都知道霍大人最疼愛的就是鄭姨娘。


    「你這麽大方,我要傷心了。」


    「在京城時你說要給我名分,會有媒妁,會拜天地——對我來說那就夠了,我當時雖然沒跟你說,但其實我很高興,被趕出霍家之後第一次高興得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還恍惚了一下,以為是自己幻想出來的,直到你說了第二次,我才知道是真的。」霍小玉拉著他的手,「離開霍家之後一直過得很辛苦,比起爭,我更想護,京城的姐兒隻怕沒人不想當趙喜娘,可是,大家隻見識到趙喜娘的風光,卻忘了她付出的代價,對我來說那代價有點大,我隻想能常常看到你,其他的事情對我來說都是其次,能平平靜靜站在這裏看雪景,對我來說並不容易,我……很珍惜。」


    李益這幾日原本為了娶妻的事情有些煩,可現在握著她的手,又聽她這番情意訴說,心裏居然平靜許多,突然間有個想法——


    「我跟你說個故事吧。」


    「好。」


    「你知道十二生肖原本不是這樣排的,最剛開始是比賽力氣,後來幾個力氣小的生肖官說這不公平,力氣是天生的,又不是後來能練,以天生事物來排序,不能讓人心服口服,仙人想想也是,於是跟玉帝舉辦了一次競賽,競賽項目包羅萬象,有些要力氣,有些要精細,一輪下來,誰先完成誰就排前麵,這才定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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