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石遠方才在門外是說了狠話,不管什麽媚術寫輪眼,他都不怕。但方才近距離看到沈薇的時候,石遠還是被沈薇的雙眼吸引,差點失神……看著沈薇曼妙的背影,石遠便心中暗暗決定,待會不再去看她。


    石遠跟隨沈薇繞過屏風,再放眼看去:便見到眼前一片空曠,地上擺著一張花梨木的地桌,桌子兩邊放著坐墊,桌上放著一張古琴,琴邊擺著一鼎精美的薰香爐,爐中燒著檀香,青煙嫋嫋,散出陣陣香味,讓人心曠神怡,神清氣爽。桌子靠近窗邊,雕刻精細的木窗旁插著一枝桃花,窗子兩邊掛著兩幅山水字畫,應著窗上掛著的翠綠紗簾,不時隨著春風飄蕩……再看向地桌之側,便是掛著瓔珞穿成的珠簾,想來應該是沈薇的寢室。


    就在石遠暗暗打量房中布局的時候,沈薇卻已經將桌上的古琴收掉,轉而端來茶壺茶杯,放在桌上,隨後自己跪坐在地桌一側,這才轉頭對著石遠開口道:“石公子請坐。”說完,沈薇便拿起茶杯,放在石遠眼前,又拿起茶壺,將茶水填滿。


    石遠倒是沒有客氣,開口謝過之後,便一屁股坐在了沈薇對麵,拿起眼前的茶杯一飲而盡——石遠還真的有些口渴了。剛才在廳堂讀“琵琶行”,雖說讀的酣暢淋漓,但讀完便覺有些口幹舌燥,還沒來得及喝水,便被請了上來……隨後路上又和紅蓮那個小丫頭說了許多話,就更加口渴了。


    “好茶,好茶!”石遠一口飲完,微微嘖了嘖嘴,一臉嬉笑的說道。


    沈薇卻沒有言語,而是微微一笑,再次為石遠眼前的茶杯填滿茶水,這才開口道:“石公子可知,你是第一個來我閨房的男子?”


    “這小妞是什麽意思?第一個進她閨房的男子?”石遠不知道沈薇這話的意思,但又不敢去看沈薇,便眼珠亂轉,開口說道:“是……是嗎?我應該感到……榮幸嗎?”


    沈薇卻完全沒有理會石遠的話,而是接著說道:“石公子可知為何?”


    石遠聞聲,眼睛瞟了一眼沈薇,眉頭微微一挑開口說道:“難道是因為我長的帥?”


    石遠的話不由讓沈薇一愣,隨後不由咯咯一笑道:“公子倒是自戀!”微微一頓,接著自歎道:“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不知石公子為何作此感慨?”


    原來這小妞是要問這個……石遠心中明了,隨後微微一笑,低著腦袋把玩著手中的茶杯道:“沈姑娘以為呢?”


    沈薇微微搖頭,對著石遠開口迴答:“小女子卻也不知道公子為何會作此感慨。”


    石遠繼續低頭把玩著手中的茶杯,聽到沈薇的話,這才停手,將茶杯握在手中,微微一歎道:“因為我沈姑娘的琴聲中聽出了寂寞與無奈,而我——正好感同身受!”


    石遠的話讓沈薇微微一愣,雖然從詩中,沈薇也聽出了石遠似乎與自己“同病相連”,但聽到石遠開口承認,她還是有些意想不到的詫異:“公子說笑了,我一青樓女子,哪敢讓公子感同身受?”


    石遠端起手中的茶杯再次一飲而盡,接著又嘖嘴自語道:“好茶,好茶!”沈薇也不說話,繼續將石遠眼前的茶杯添滿茶水。石遠也不去看沈薇,而是繼續搖晃著茶杯開口道:“感同身受就是感同身受,與你我的身份又有什麽關係?”


    石遠的話毫不講理,但沈薇聽過也不繼續追問,而是一改話題開口說道:“說起來……這是我與石公子第二次相見了呢!當日在明陽湖石公子卻連姓名都未曾相告……”


    石遠一聽沈薇的話,心中不由一陣惱火:當日自己可是被眼前的女子擺了一道,本來不想弄出麻煩,這女子卻讀出了自己抄寫的迴文詩……現在整個金陵的才子都在討論自己抄寫的迴文詩!人怕出名豬怕壯……也不知道自己會因此惹來多少麻煩呢!石遠心中雖然生氣,但臉上卻絲毫沒有流露出來,而是繼續把玩著茶杯,嘿嘿一笑道:“沈姑娘如此一說倒是提醒了我,我當日的確沒有告訴沈姑娘我的姓名,卻不知沈姑娘是怎麽知道的?”


    “公子莫不是還不知道?你現在可是這金陵城中的紅人:當日在明陽湖邊做的精妙詩句,又在清風閣做對聯戲弄知府公子,甚至還打了人家!還在白家選婿之時,答對白小姐的兩道擇婿難題……這些事,早已經傳遍金陵,小女子又哪裏會不知道公子大名?”沈薇開口解釋道。


    沒想到老子已經這麽有名了?石遠這才心中明了:這青樓畢竟是煙花之地,來往人群龐雜,也難怪沈薇會知道這些事情……不過說起來,林映月那小妞最近一直在房中核算賬本,白家選婿的事,隻怕還不知道……要是讓那小妞知道,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解釋……石遠心中想到此處,不由心煩意亂,卻掃到眼前的沈薇一臉淺笑,不由想起明陽湖的事情,當下開口道:“原來是這些小事……不過據我所知,城中所傳,卻並不是如此吧?”說道此處,石遠才抬頭戲謔的看了一眼沈薇,隨後便緊忙收迴眼神,繼續把玩著茶杯接著說道:“我怎麽記著是說我和沈小姐你,隔岸傳情、互留佳作呢?”


    石遠心中不滿沈薇在明陽湖將自己抄寫的迴文詩當眾讀出,所以便將隔岸傳詩說成隔岸傳情,就是想調戲下沈薇。但沈薇卻微微一笑,毫不在意,看著低著腦袋玩弄茶杯的石遠的說道:“公子說笑了!我一風塵女子,哪裏配與公子隔岸傳情……”


    石遠卻連連搖頭道:“沈小姐怎麽又如此說?你才智過人,文采不凡,容貌更是傾城……何必多次妄自菲薄?”


    沈薇聽過石遠的話,卻沒有立即迴應,而是端起眼前的茶杯微微一抿,隨後口氣戲謔的的反問道:“聽公子所言,莫不是真的會和小女子……隔岸傳情?”


    沈薇的話讓石遠不由一愣,卻諾諾不知如何迴答。自己本來想借著“隔岸傳情”來調戲下這小妞,但沈薇卻不像林映月那般容易害羞,沒想到現在竟被對方調戲了……不知不覺竟然再次敗在沈薇手中!


    見石遠久久不答話,沈薇悠悠一歎,裝作可憐的說道:“看吧,公子還是嫌棄我這風塵女子的身份……”


    石遠正玩弄著茶杯,心中琢磨著怎麽迴答沈薇的問題,卻聽到沈薇“幽怨”的口氣,下意識的便開口迴道:“沈姑娘,你莫要誤會,我卻並沒有嫌棄你的身份……隻是……隻是你我二人並無情分,我倒是想和你‘傳情’,但你又不喜歡我,我怎能與你隔岸傳情嘛!”


    而沈薇聽過石遠的話,卻放下茶杯,看了一眼依舊在低頭玩弄茶杯的石遠,隨即轉了轉眼珠,嘴角微微上揚,樣子像是一隻狡猾的狐狸……接著便見沈薇竟將螓首微微靠前,直到距離石遠的腦袋不過數指距離才停下。隨後便見沈薇,氣若幽蘭,無比誘惑的說道:“石公子怎知道……我就不喜歡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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