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王妃的消息?


    梓芙聞言靜靜看著他。少年俊朗的眉眼溫潤如玉,目光平靜又認真,很容易叫人取信的神色。


    “——謝謝你了,可我並不想知道。”梓芙微微一笑,與他錯身,重新迴到楚嘉和身後。


    窗外有風吹過,探到廊下的梨樹被吹得沙沙作響,也吹起了立於窗邊的少年的袖袍,微微鼓動著。


    可我並不想知道……李惟遠這刻腦袋是空白的,隻迴響著這句話,他還無意識的喃喃念了兩遍,旋即突然笑出聲。


    是了,怎麽就忘記了楚梓芙從來都不屑與他多話,不管他是好心是歹意。這可真不給麵子啊。


    李惟遠笑著還抽了抽嘴角,那樣仿佛就是被人甩了一耳光似的。


    梓芙卻覺得這人真是無聊,有什麽好笑的,她當作沒有聽見,繼續指點楚嘉和如何用腕力。


    李惟遠收攏袖袍,笑意微斂,又恢複了他鎮北侯世子往日的俊雅。他視線落在姐弟所在的桌案前,看到她長長的發絲有幾縷調皮垂落在上邊,烏黑細密……十分柔軟的樣子。她倒是什麽都生得好。


    “三表妹與二表弟看來挺好,那我也不多打擾了。”


    他終於是想走了。


    梓芙頭也沒抬,“不送了。”


    李惟遠負手離開,楚嘉全紅棗糕才吃一半,見人說走就走,忙丟開拍拍手朝梓芙姐弟行一禮也跟著走了。


    東廂再度恢複清靜,梓芙掰正了楚嘉和有些歪的手,神色淡淡地看向窗外。李惟遠究竟是監視到她了哪種程度,趙忠前來的事,他又知道多少,畢竟知道趙忠背後靠著她的人極少。


    梓芙覺得自己還是有些過急了。


    明知道伯府如今是被監視著的,她還是讓趙忠上門來,那錦衣衛那邊呢?上迴那個錦衣衛肯定與李惟遠是一路的。


    她已經很極力的壓抑著,可血脈親情是割舍不下的。林家蒙難,她怎麽可能真做到無動於衷,即便知道自己會暴露,她怕仍舊還是會行事的。


    知道自己過急可能引起注意,梓芙反倒鎮定下來。


    他們頂多是能猜到趙忠的身份,可誰能猜到身死的祁王妃會再重新活過來,有著林家與楚家之前的情宜在,她探聽也還算情理之中。不管李惟遠給她遞消息是真心還是試探,她都該拒絕,楚梓芙性子本就如此。


    隻希望這樣能減少些他們的猜疑。


    徐柳嵐很快去而複返,也懶得再到二樓,就擠在劉氏身邊聽戲。劉氏一眼就發現女兒的簪子不見了,驚訝道:“你的步搖呢?”


    “送給楚三了。”徐柳嵐應了句。劉氏卻是更吃驚了,她的女兒什麽時候會主動結交人了,還出手就送了枝鑲寶的金步搖。


    她想了想,又低聲問:“你與鎮北侯世子一前一後去見楚三,可是約好的?”


    “什麽約好的。”徐柳嵐輕蹙柳眉,避而不及地說:“娘親可別亂說,叫人生誤會,女兒都不知那鎮北侯世子長什麽模樣。”


    那玉樹蘭芝般的人,站那就叫人不能忽視,怎麽會不知道長啥樣。劉氏暗暗在心中歎了口氣,明白女兒是沒相中人鎮北侯世子了。可她這也看不上,那也看不上的,眼看再有兩月就及笄了,真真是愁死人。


    劉氏了解了女兒的心意後,雖覺得遺憾,但也不勉強。輕輕拍了拍她手,繼續坐著聽戲。


    李惟遠很快也到小樓,履行剛才對楚嘉全的諾言,與唐楓對弈一把。唐楓自認棋藝在同齡人中已是極好,遇著李惟遠,他不得不把那份自負收起,與他小心翼翼的對局。李惟遠一手棋十分喜歡劍走偏鋒,棋風比他淩厲好幾分。


    這叫徐承宣在邊上看得嘖嘖驚奇。


    一場對局難分難解,最終兩人打為平局。


    李惟遠看著棋盤,說了句承讓,隨手就將子丟入簍中,神色看不出喜怒。唐遠額間有著細汗,盯著黑黑白白的棋子沉默了許久,然後起身借口方便下了樓。若論真了算,剛才那局應該是他輸了。


    唐楓走在遊廊上,細細唿出口氣,稍看會景致便準備往迴走。


    還未轉身,便聽到嬌嬌一聲‘楓哥哥’,聲音柔得百轉千迴。


    “涵妹妹。”唐楓轉身見著一襲粉衣的楚梓涵,朝她拱了拱手。


    楚梓涵雙頰嫣紅,比枝頭上的石榴花還要嬌豔幾分。她從袖子取了荷包,遞過去:“楓哥哥,這是給你做的,我手藝不精,你可別見笑。”


    眼前藏藍色的荷包繡著青竹,針腳十分細密,一看便是用了心的。他在她期盼的目光中伸了手,可最終還是收了迴去,“涵妹妹,我怕是不能收下。”


    楚梓涵心頭一震,旋即眼眶泛紅。他上迴不是說什麽樣的都喜歡的?


    “當初是我太過輕浮,說了那樣的話,如今細想實在不妥。”唐楓如春風般和煦笑著,“我不能就這樣收了你的東西,你我的事,如今長輩還未定議。我這般是冒犯了。”


    楚梓涵被拒,心頭一片冰冷,再聽他這般一說,不敢置信的神色化作感動。她又羞紅了臉,雖是有些失落,卻是極歡喜的。


    “楓哥哥說的我明白的。”她柔聲道。他這也是為了顧及她的名聲,既然祖母父親都是有意的,他又這般全心全意對自己了,看樣子是真不喜歡楚梓芙了。既然這樣,她安心等著音信就是。


    她十月底就及笄了,他們的事也就這兩個月會就定下來。


    唐楓見她沒有再糾纏,心中鬆口氣,然後朝她點頭笑笑抬腳便先離開,隻留下怔怔看著他身影發癡的楚梓涵。


    水榭那邊已唱完一出玉簪記,眼看是飯點,楚老太太賞了戲班後就先讓他們下去了。眾人移步到正院花廳用飯,丫鬟婆子簇擁著,一行浩浩蕩蕩。


    還未踏入正院,楚家大管事楚平匆匆前來。齊媽媽眼尖瞧見,不動聲色離開,拉了楚平到一邊:“楚管事是什麽要稟的?”


    楚平正欲說話,伯府中路便出現了一行人的身影,少說二十眾,個個身形挺拔高大。


    齊整的腳步聲由遠而近,楚老太太一眾很快就聽到了動靜,抬眼一看,皆變了臉色。李惟遠看到領頭之人,微微錯愕……他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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