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亭中,玉梁皇與應無騫對立而坐,為之狂態所攝,心中對他所言已信三分。


    沉默若久,玉梁皇站在他的立場溫聲開口:“你沒有錯,錯的是他們,每個人都有追求自己理想的權利,旁人不管出於什麽目的都沒有將其剝奪的立場。”


    “將你的八宏鑰給我,孤皇答應與你一同開啟山海奇觀。”


    玉梁皇朝著應無騫伸出了手。


    而應無騫似乎平靜了下來,這時卻搖起了頭,“之前說了,我腦中被寄鯤鵬種下了焚神絲,所以我不能直接把令鑰交給你,否則被他發現必會遭焚神噬魂之苦。”


    “那你的打算是?”


    玉梁皇知道他這麽說必有想法,於是靜待下文。


    應無騫深吸了一口氣,輕吐後說道:“迴去之後,吾會設法支走紅塵雪與寄鯤鵬,屆時梁皇你派人趁機擄走內中的侍女,用她們來與紅塵雪交換我手中的令鑰,如此寄鯤鵬就不會懷疑到我頭上。”


    說到這裏,應無騫自嘲一笑:“可笑我在她眼裏還不如兩個賤婢重要!”


    玉梁皇可不管他的怨懟,略微沉吟,便答應了下來。


    “可以,孤皇等你消息。”


    此時的他雖還有些存疑,但更多的已經偏向於應無騫所言,畢竟那種發自內心的憤恨,不是靠演就能演出來的。


    “那就此約定,首先說明,取得山海奇觀我隻要聚神玉髓來解除腦中焚神絲,其他都歸你,但是我要你答應之後助我除掉寄鯤鵬。”


    應無騫目光灼灼地盯著玉梁皇,等待他的答複,臉上一副若是拒絕那就不歡而散的表情。


    此時無論是真心還是為了穩住應無騫,玉梁皇都得果斷答應。


    “這是自然,為朋友分憂,理所當然之事!”


    他答應的很是幹脆,並將口頭上的關係上升到了朋友,以此拉進兩人之間的距離。


    朋友?


    心中不屑冷笑,應無騫起身整理了一番衣袍,隨後不動聲色的轉身往外走去。


    沒走多遠身後傳來玉梁皇那沉厚的聲音。


    “待除掉那寄鯤鵬,你可願加入武都?若是願意,孤皇可提前在此允你淩頂王之位!”


    應無騫腳步頓了頓,隨即輕嗬一聲。


    “應無騫有自己的信念,記住、我們隻是合作!”


    看著應無騫離去的背影,玉梁皇心中暗道一聲可惜,雖隻是短暫交談,但他對於此人已是頗為欣賞。


    明知他手上有大軍在握,還敢孤身與前來合作,並且說服了他,足可見其膽識謀略不差,身中致命禁製卻能隱忍不發,亦可見其城府,至於實力......能夠成為古原爭霸的代表,自然不必多說。


    這也是他沒有強行以武力奪取這對叔侄手上令鑰的原因。


    可惜了!


    玉梁皇暗自呢喃。


    若是加入武都經過一番培養,或許能成為另一名影武者。


    真是可惜了!


    “皇,此人當真可信?”


    在他感歎之時,一旁安靜許久的碑史候出聲問道。


    篤篤!


    玉梁皇敲了敲桌上的信件兩下。


    “知道這是什麽嗎?”


    目光看了那蓋起來的信紙一眼,碑史候搖了搖頭:“屬下不知。”


    碑史候知道這信是從浪雲王駐紮的軍隊那裏送來的,但其中內容他卻不知曉,亦不能知曉。


    “這是飲命候送來關於應無騫的信息......裏麵說應無騫曾為儒門正禦,後來不知何故突然於公開亭公證自己罪愆,之後更一直留在江山樓足不出戶......此信內容結合他表現的恨意,可以見得他所言不假!”


    “原來如此,吾皇英明!”


    原來梁皇早就命人調查了,碑史候恍然,隨即俯首行了一禮。


    其實還有一點玉梁皇沒有說,那就是江山樓的鴛鴦鏡其實是武都的臥底,到時抓人的時候將她擄來詢問,便可知應無騫是真是假。


    至於這是否是應無騫誘他去江山樓的詭計,玉梁皇無所謂,反正他又不會親自前往捉人。


    ......


    ......


    俗話說,柿子專挑軟的捏。


    身為五號鑰的令主,皇暘耿日發現與他相合的六號鑰令主,樂尋遠的實力極其微小,並且先前出八麵玲瓏時他還偷聽道了對方與同伴匯合的地點。


    這麽好的機會簡直就是天賜的安排,於是他決定第一個打破規矩,對樂尋遠下手。


    至於打破規矩有什麽下場,皇暘耿日並不在乎,隻要拿到曙光之源,就算取消他的比賽資格也無所謂。


    為了狩宇能夠強大,隻要暘神能夠蘇醒,一切都無所謂!


    於是他帶著三弟角宿兒前往有間客棧。


    ......


    客棧內,樂尋遠將古原爭霸的詳細情況告訴了鶴白丁。


    琢磨清楚規則後的鶴白丁哈哈大笑:“真是天助你也,你是六號,而我伯父是七號,走、咱們這就去找伯父開城,結束這場古原爭霸!”


    “作為第一個結束這場爭霸的人,你迴去之後必會讓藏晦居上下門人信服!”鶴白丁臉上笑容不假,很是為他開心。


    想法雖好,但樂尋遠怎會答應,他就是來搞事情的,結束了他還搞個屁。


    另外,他是晚輩,患天常又對那些寶物就不感興趣,合作開城之後,山海奇觀大概率會落入忘蕭然的手中。


    這不是他想見的結果。


    隻見樂尋遠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恐怕沒那麽簡單,每個人的令鑰數字都是公開的,我與前輩同進同出,在別人眼裏關係不淺,其他參賽者中肯定會有人防範我與前輩開城,我想咱們現在恐怕早就被人監視了。”


    鶴白丁一聽,覺得很有道理,撓了撓頭問道:“嗯......那你認為咱們下一步該怎麽做?”


    雖是說服鶴白丁的說辭,但樂尋遠的話卻不是瞎說的,他們的行蹤確實已經在玉梁皇的掌控之中了,隻不過他太年輕,能為又低微,沒有人將他當做威脅,所以玉梁皇隻派了刺槐無生在客棧外監視動向。


    而忘蕭然的渠廬則恰恰與之相反,此刻早已被魔息與武都大軍給盯的密切。


    低頭沉思片刻,樂尋遠開口道:“為今之計,隻有先投靠一方勢力保住你我兩人安危,再做其他打算......先前盛會上聽圓公子的介紹,此次參會者中掌握勢力的隻有玉梁皇與暘帝兩人......此二人一者是武都之皇,一者是狩宇之主。”


    鶴白丁見他似乎早有打算的樣子,於是又問道:“那你認為投誰比較好?”


    樂尋遠想了想,抬頭說道:“暘帝是五號令主,他需要我的六號八宏鑰,去投他無異於羊入虎口,就去......投玉梁皇尋求庇護吧!”


    “有理有據,分析的頭頭是道,看來你早就有了主意。”


    鶴白丁猛錘掌心大讚,隨後一把摟住樂尋遠的肩頭:“小老弟不錯嘛,已經有了幾分掌門的架勢!”


    小老弟......


    樂尋遠感到有些窒息,繼而臉色一變。


    “不好!皇暘耿日或許已經來尋我們了!”


    他這才想起自己示弱,減少存在感的同時亦是給了他人增長貪念的機會。


    玉梁皇輕視他,隻派了一人監視,那皇暘耿日也必會欺他弱小來取。


    “快走!”


    樂尋遠大喝。


    然而下一刻,天暘降臨,巨大火球落下,如天災末日。


    轟然一聲,有間客棧淪為一片廢墟。


    煙塵散盡後,兩道身影立在廢墟之上,鶴白丁手持戒刀將樂尋遠完好地護在身後,自身塵土沾染,略顯狼狽。


    而與他們同住此間客棧之人,在那瞬間皆葬於廢墟之中。


    “什麽人!”


    輕咳兩聲,鶴白丁仰天大喝。


    樂尋遠陰著臉在他身後,手中掌勁暗提。


    “狩宇神荒,辟燦爛無止之世。


    天暘聖耀,照永恆不滅之光。”


    沉沉詩號響起,皇暘耿日與角宿兒踏空而來。


    落地後,手中權杖往地麵一立,頓時返照蜃象籠罩此間天地。


    “樂尋遠,交出八宏鑰,本帝可放你二人離去!”


    皇暘耿日冷眼看向兩人,語氣三分母庸置疑,七分自信實力。


    “你休想!”


    連累無辜者受葬,鶴白丁驚怒交喝,手中戒刀對空一劈。


    佛道交匯,至極刀氣蕩開虛空漣漪,無匹鋒芒生生將皇暘耿日的鏡像領域劈出一道裂縫。


    隨即!


    “快走!”


    鶴白丁一掌拍在樂尋遠身上。


    “你!”


    驚愕間,樂尋遠已飛出鏡像範圍。


    “哪裏走!”


    主要目標逃離,角宿兒化作一道流光追出。


    鶴白丁沒有理會,狩宇暘帝亦是如此,兩人相互牽製,都對外麵的人有著信心。


    對峙間,氣息攀升,頂峰之勢破體而出。


    兩道強大氣息充斥鏡像領域。


    “無影蹤幻!”


    昂聲一喝,鶴白丁率先出手,神足化汽飛出,強橫一腳踢向皇暘耿日。


    麵對道門罡足,皇暘耿日神色澹定,手中權杖輕跺地麵,身形澹化虛無,消失在領域之內。


    一足落空,目標消失,鶴白丁眼神一凜,繼而神念散發,感知周遭,探索敵人蹤跡。


    然而卻是毫無所獲,皇暘耿日就像從未出現一樣,四周空蕩蕩。


    熟不知他已陷入鏡像之中,身處的一切都是鏡麵反射的假象。


    皇暘耿日藏於暗中觀察鶴白丁,解析完方才那一腳的威力,他操縱術法,一隻一模一樣的無影神足逐漸凝形。


    鏡像領域中,試探幾次無果後,為保留元功,鶴白丁轉攻為守,暗自戒備周遭動靜。


    突然間!


    身後唿嘯聲起,鶴白丁手比心快,轉身怒劈。


    轟!


    一樣的招式,一樣的力道,刀鋒劈散神足,身體卻被強勁腳力所震蕩,鶴白丁陷入短暫僵化。


    一招控敵,皇暘耿日把握機會,術法再起。


    嗖嗖嗖!


    數道靈力化作的鋒芒射向鏡像之中的鶴白丁。


    身體僵硬,重刀難提,鶴白丁隻能勉力避開要害,以肉身硬抗皇暘耿日術法威力。


    轉瞬間,已添數道傷痕。


    ......


    鏡像領域外,樂尋遠淩空運氣,定住身形。


    穩穩落地後看向領域之內,他神色莫名有些複雜。


    “對不起了,還不到我暴露的時候,你放心,吾會給你報仇的!”


    略微思忖,樂尋遠心轉為冷,氣運雙足,身形往一處林中掠去。


    小樹林中,樂尋遠急急而奔,身後角宿兒緊追不舍。


    看著近在遲尺的樂尋遠,角宿兒元功驟提,手中短戟用力一擲。


    嗡!


    鋒鳴劃空,樂尋遠停下奔跑,強行側身躲開致命一擊。


    之後,他也沒再跑,而是轉身冷冷看著角宿兒,負在身後的手元轉氣騰,強招已然待發。


    ‘既然你找死,那就別怪我先替鶴白丁收點利息了!’


    雖然不想暴露實力,但此人窮追不舍,樂尋遠已然不耐,心下決定。


    殺人毀屍!


    忽然,樂尋遠神色微動,不經意間瞥了一眼角宿兒身後一顆枝繁茂密的大樹,而後散掉手中氣勁,以氣典五重的實力朝他衝去。


    “終於不逃了嗎?”


    角宿兒揚戟迎上。


    掌戟交擊,轟然一聲,氣騰方圓。


    “有實力!”


    看對方年紀不大,卻有如此掌力,角宿兒讚歎一聲,隨後戟鋒一旋,連掃不絕。


    一套雙戟連招在角宿兒的揮舞下,看著威勢著實不俗。


    樂尋遠一時險象環生,躲避之餘,心中卻是冷笑不止。


    這場戰鬥在他眼裏,就跟小孩子打架沒有區別,之所以繼續隱藏實力與他糾纏並不是戲耍,而是因為他在等。


    等暗中的人出手,剛剛他氣感散發下,察覺到了暗處監視之人的所在。


    既然監視,防止他與忘蕭然匯合,那這個人自然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他落入皇暘耿日之手。


    果然,戰圈不遠處的一顆大樹上。


    刺槐無生見樂尋遠弱於下風,取出天弓瞄準角宿兒的後心。


    嗖!


    微弱地繃弦之聲傳出,地箭破空射入戰場。


    樂尋遠氣微見著,配合暗中此箭,一道比先前強橫數倍的掌勁打在角宿兒的雙戟之上。


    強撼一掌,遠超先前,角宿兒預料不及,卯戟脫手而出,掌勁按在心口,登時渾身一顫,五髒六腑瞬間破碎,同時利箭也從身後慣出。


    這一切看上去就像樂尋遠在暗中之人的幫助下才取得勝利一般,但角宿兒卻是十分清楚,剛才那一掌就已經斷了他的生機。


    “你!”


    角宿兒一臉不可置信,有此實力為何還要裝作不敵的模樣,是戲耍嗎?


    “本不想取你性命,但你自己找死就別怪我!”


    樂尋遠聲音輕小,麵露不屑之色。


    噗!


    角宿兒雙眼睜圓,大口鮮血噴出,隨即倒地身亡,麵天的臉上,滿是屈辱之色。


    掃了角宿兒的屍體一眼,樂尋遠對著遠處的大樹抱拳行了一禮。


    “多謝前輩相助!”


    大聲道謝後,見此人不現身也不迴應,樂尋遠縱身朝另一個方向奔去。


    他已經猜到暗中的人大概率是玉梁皇的人,隻要找到一處安全的地方,他想那人應該就會現身與他接觸。


    沒走多遠,樂尋遠再次停下腳步,遠處傳來嘈雜嚷嚷地聲音。


    “熙主,就在前麵,馬上就到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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