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承啟又一次不由自主的笑出聲音來,樂不可支。


    突然之間,秦羅敷伸手拍了下自己的額頭,「真是的,我幹麽在這裏和你胡扯浪費時間啊?明明還有一堆事要做。我走了。」說完她轉身就走。


    她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封承啟的笑聲戛然而止,還來不及開口將她攔住——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想將她攔住——接著就見她突然停下腳步,轉身又走了迴來。


    「對了,我忘了一件事。」她對他說。「因為對我娘說了你對秦家絲線坊和果酒坊有興趣,所以你若有時間,就麻煩到我家絲線坊和果酒坊走一走,做個樣子給我娘看,免得我娘產生懷疑。可以嗎?」


    「可以。」封承啟毫不猶豫的點頭道。


    「那就多謝了,我走了。」秦羅敷感謝的對他點頭道。


    「等一下,秦姑娘。」


    本已轉身要走的秦羅敷不由得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喚住她的封承啟。


    「剛聽姑娘說有事要做,不知是否是與秦家絲線坊與果酒坊有關之事?」封承啟問道。


    「對。」秦羅敷點頭道。


    「那麽擇日不如撞日,就讓我與秦姑娘同行,展現我對秦家絲線坊和果酒坊的興趣,為令堂釋疑,不知秦姑娘意下如何?」封承啟看著她說。


    秦羅敷雖然對他突如其來的決定感到有些意外,但依然點了點頭,毫不猶豫的答道:「可以。」


    當晚,封承啟躺在床上,蹺著腳晃啊晃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這樣的狀態持續了很久,久到一旁的影七都快要按捺不住了。


    「影七。」


    靜極的房裏突然響起公子的聲音,讓影七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但旋即又緊張了起來,因為他不確定自己待會兒所說的話會不會把公子給惹火。


    過去一年,他也曾因盡責而說了或做了惹怒公子的事,公子發怒的反應不是將他狠批一頓,就是直接漠視他,連續一個多月對他不理不睬,有點兒像小孩子在發脾氣一樣。


    他原本就是個暗衛,隻是個下屬,慣於受令、受責與忍受孤寂,因此公子這樣的發怒方式對他來說根本就不痛不癢,他隻在乎能否完成任務而已,可是這種情況卻在半個月前徹底的改變了,因為公子突然決定耍練武,還說靠別人保命還不如靠自己來得安心。


    他當時真有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的感覺,但這巴掌不僅隻是讓他難看而已,接下來的一切才叫他震驚到目瞪口呆、心悅誠服,甚至產生了前所未有的驚懼與害怕。


    公子的聰明才智滿朝文武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即便自古文人相輕,也沒有任何一位文官或文人膽敢輕視公子的博學多才,可是又有誰會相信,倘若哪天公子棄文從武,一樣能成為讓人難以望其項背的佼佼者呢?


    至少他就不信,可是事實就擺在他眼前,容不得他不信啊。


    公子就是一活生生的妖孽沒錯,習文僅二十歲便冠絕朝野,習武僅半個月,就讓他這個打從三歲開始習武、至今已二十餘年的人目瞪口呆,±甘拜下風。


    這個甘拜下風指的並不是說公子現在就能打贏他,而是公子的學習能力與反應速度完全就是妖孽級的,才半個月而已,就逼得他若不動用內力與其過招,一不小心可能就會敗北,偏若動用內力又怕傷到公子,完全就是騎虎難下。


    也之所以他現在真的很怕與公子對招,更怕把公子惹火,公子會二話不說與他動起手來。他不是怕受傷,更不是怕挨打,而是怕自己受傷後有敵人來襲,他沒能以最佳狀態應敵,導致公子再度受傷。


    總而言之就是,他真的不想惹公子發火,但皇上的密令在身,有些事他卻不得不為。


    「屬下在。」他穩定自己的心神後,沉聲應道。


    「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


    影七一點也不感到意外,公子的聰明才智是有目共睹的,總能從一個人的一個眼神或一個表情、一個動作就看穿許多事,而他今天幾度欲言又止,公子又怎會不知他有話想說呢?


    「是。」他點頭應是。


    「說吧。」


    「屬下見公子對待秦姑娘的態度似乎很不一般,屬下實在是想不明白秦姑娘有何特別之處,讓公子您如此高看她?」


    「高看?你覺得我高看她?」


    「公子向來不愛理人,尤其是對姑娘們更不假辭色,但麵對秦姑娘時不僅耐心十足,還多次稱讚她聰明,屬下認為以高看二字來形容並不為過。」


    「你不覺得她很聰明嗎?」


    「因為接觸時間不長,秦姑娘聰明與否,屬下不得而知。但屬下卻知道晴公主、蘭郡主、司徒小姐和楚家二小姐都是京城中出了名冰雪聰明又多才多藝且才貌雙全的女子,但公子對待她們同樣不假辭色,不像對待秦姑娘這樣。」


    就影七所說的話,封承啟的腦袋中頓時浮現有關於那四個女子的記憶,然後感覺長相是還不錯,但驕縱任性的驕縱任性,恃才傲物的恃才傲物,惺惺作態的惺惺作態,恬不知恥的恬不知恥,這也難怪原本的封承啟在得知這幾個女人或其長輩有意與他結親時,會先下手為強的從他的皇伯父那裏討了婚姻自主的聖恩了,真是幹得好啊。


    「你想知道為何有此差別待遇嗎?」封承啟說。


    「是。」影七認真的點頭道。


    「因為在我眼中,秦姑娘是瑕不掩瑜,而她們正好相反是瑜不掩瑕,懂嗎?」


    老實說,影七還真是不懂,在他看來瑜不掩瑕的是秦姑娘才對,雖然有些小聰明,但不管是家世、才貌、禮教,她根本沒一樣及得上其它人的。可是他怎麽看不是重點,重點是公子怎麽看,而公子剛也明說了——在我眼中。


    影七覺得此時此刻的自己真的有點激動,為皇上而高興,因為公子終於不再隻對書冊有興趣,終於情竇初開對女人也產生了興趣。雖然對象令人不太滿意,但皇上說了,隻要是個女人,家世清白,品性沒有汙點即可,總比讓公子常以婚姻自主與沒看上眼的姑娘為由遲遲不肯成親好。


    這幾年皇上真的是被誠王爺給怨怕了,後悔當初實在不該答應讓公子求得擁有婚姻自主的權利,以至於公子年紀都超過二十了,至今卻尚未成親,讓誠王爺每每提到公子的婚姻大事便咳聲歎氣的,使得皇上內疚不已。


    總之,皇上若得知公子終於對一位姑娘產生了興趣,肯定會很高興。不過這隻是剛開始,成與不成還得再觀察看看,甚至在必要的時候他得幫忙添點柴火才行。


    「你在想什麽?」


    封承啟的聲音令影七遊離的思緒立即迴過神來,答道:「沒有。」卻在銳利目光的逼人注視下,不得不改口,道:「屬下在想公子是否對秦姑娘產生了好感,秦姑娘是否有福分能成為誠王府的二奶奶。」


    「我倒是從沒想過,你除了護衛身分外,還有個媒婆的隱藏身分。」


    影七在心裏苦笑著迴答,他也不想做這事啊,但皇命難違。他帶著認真的神情看著公子,語重心長的說:「公子應該知道,皇上為了公子未成親之事已讓誠王爺連續抱怨了好幾年,皇上為處理國家大事,日理萬機已是疲憊不堪,公子實在不應該再為皇上增添煩憂。」


    「所以你便向皇上自薦兼任我的媒婆一職,為皇上分憂解勞此事?」封承啟挑眉道。


    影七立即曲膝跪地,「屬下從未有過企圖幹涉公子婚姻大事的念頭,就算向天借十個膽子屬下也不敢,請公子明察。」


    「所以你是受了密令?」


    影七當真是有苦說不出。既是密令當然不可對人言,公子這樣問他是要他如何迴答?


    沉默已是最好的迴答。封承啟既知這個道理也沒有特意再為難他,隻是淡聲道:「我對秦姑娘沒有男女之情,隻是單純覺得她是個聰明而真實的姑娘,不做作,不虛偽,相處起來挺自在的,不會令我感覺不耐煩與厭惡罷了。你若是吃飽太閑、沒事想找事做的話,就去收集簡州刺史的不法罪證。」


    「此時公子身邊僅存屬下一人護衛,屬下不能離開公子,請公子見諒。」影七說。


    「看樣子我得加緊練武,將你打敗,這樣你就不能再拿保護我當理由拒絕我的命令了。」封承啟自言自語般的說。


    影七除了苦笑之外還能說什麽?他完全無話可說。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撿來的牛郎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金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金萱並收藏撿來的牛郎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