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美環,注意你的態度。」楊氏再也忍耐不住,怒不可抑的朝侄女斥喝道。


    「什麽叫過河拆橋?你知道過河拆橋這四個字是什麽意思嗎?」


    「姑母,我不是笨蛋,你利用完我就想把我趕走,這不叫過河拆橋叫什麽?」


    楊美環冷笑道。「姑母,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趕我走,為的是要替表姊騰空間,讓她獨自出現在貴人麵前,一個人受貴人的青睞,讓她在攀高枝時能一帆風順,身邊沒有其它的競爭者。姑母,你做人真的不能這麽卑鄙自私,隻顧自己女兒好。」


    「你……」楊氏被氣得全身發抖,伸手指著她隻說了個你字,便整個人被氣暈了過去。


    「夫人!」春雨及時衝上前,接住楊氏癱軟墜落的身子,隨後便聽見秦羅敷的驚叫聲響起。


    「娘!」


    秦羅敷天生好動,返家才一天,身上的疲憊感未盡除便已不耐煩窩在房裏,招了小桑想去絲線坊走走,怎知才走出她的靜言院便聽說表小姐又闖去了鬆風院,被夫人下令抓到大廳的事。


    她一聽就知道母親這迴真是惱火了,不然絕不會做出下令抓人的事,她眉頭緊蹙的立即取消去絲線坊的事,改道往大廳方向走,怎知才剛走到大廳外頭便聽見春雨的驚叫聲,等她大步跑進大廳時,隻見母親已麵無血色,雙眼緊閉的暈倒在春雨。


    「小桑,快去請大夫。」她頭也不迴的命令道,三步並作兩步的來到母親身邊,指示春雨道:「先將夫人扶到椅子上。」


    見將母親從地上搬移到椅子上的巨大動作,也沒能將母親從昏厥中擾醒過來,秦羅敷的心沉了沉,抬頭問春雨,「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夫人是被表小姐氣昏的。」春雨伸手指向楊美環,雙目含怒的指控道。


    「我、我不是故意的。」楊美環也有些受驚,因而顯得氣弱,與先前咄咄逼人的樣子判若兩人。


    「對,你不是故意的,你隻是說出真心話而已,整個就是狼心狗肺,虧夫人一直待你這麽好,一直心疼你,你簡直就不是人!」春雨怒不可抑的咬牙道,為楊氏感到不值。


    「她說了什麽?」秦羅敷沉聲問。


    春雨記性極好,當場就將楊美環剛才所說的話一字不漏的給背了出來。


    秦羅敷聞言臉色鐵青,終於明白母親為何會被氣昏了。楊美環說的這些話根本就是字字誅心,什麽過河拆橋、卑鄙自私、騰空間、攀高枝,這個自私自利的丫頭當真以為人人都與她一樣心術不正、愛慕虛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偏又人蠢如豬嗎?


    「李大娘、田大娘,麻煩你們倆走一趟杏花村,把這位楊家小姐送迴去,就說咱們秦家廟小,裝不下她這尊大菩薩。」她對那兩個粗使婆子說。


    「秦羅敷你不能趕我走,這個家還輪不到你做主!」迴過神來的楊美環立即尖聲叫道。


    「這個家輪不到我做主,難道還能輪到你做主?」秦羅敷冷笑的看向她。「楊美環,你是不是忘了自個兒姓楊而不姓秦,這裏是我家,不是你家。」


    「這裏是我姑母的家!」


    「姑母?你眼中還有我娘這個姑母嗎?」秦羅敷冷笑,嘲諷道:「我以為你眼中隻看到貴人,隻看到榮華富貴,隻看到那高高的枝頭想飛上去當鳳凰,隻可惜你連隻雞都不是,雞至少還有雙翅膀能拍幾下,而你就是那井底之蛙,隻會以管窺天、自以為是,竟然還妄想當鳳凰,實在是可笑至極。」


    「秦羅敷!」楊美環氣得尖聲大叫,「你才是自以為是的井底之蛙!我告訴你,即便你把我趕走了,貴人也看不上你這個滿山遍野到處亂跑,沒教養的野女人、嫁不出去的老姑娘的,我等著看!」


    「那就迴你家去等吧。」說完,秦羅敷也不想再與她多說,直接看向那兩個還。


    呆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的婆子,喝令道:「兩位大娘還站在那裏做什麽?還不快點把她給我拉出去,送迴杏花村!」


    「是,小姐。」兩個婆子渾身一震,立即應聲答道,同時動手捉住楊美環將她往門外帶去。


    「你們這兩個狗奴才膽敢這樣對我,放手,我叫你們放手聽見沒有?」楊美環用力的掙紮,一邊掙紮一邊尖聲吼叫著,「秦羅敷,你敢這樣對我,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姑母,姑母,你快點醒過來阻止她啊,我不要走,我不離開,姑母!」


    隨著她被架離開大廳,秦家也終於恢複平日的寧靜,這時,一聲歎息突然從昏厥的楊氏口中傳了出來。


    「娘?」秦羅敷驚喜的轉頭看向母親,「娘,您是不是清醒過來了?您聽得見女兒說話嗎?娘?」


    楊氏緩緩地睜開眼睛,眼中淚光盈盈,她歉疚的看著女兒,啞聲開口道:「敷兒,是娘錯了,娘應該要聽你的話的,娘對不起你。」竟讓女兒遭受到那種言語的汙辱。


    「娘說什麽呢,別說這個了。」秦羅敷迅速搖頭道,「您現在覺得怎麽樣?身子有哪兒不舒服的,頭會不會暈,手腳會不會麻,您動一下手和腳給女兒看看好嗎?還有頸子,小心點,慢慢來。」


    看女兒一臉嚴肅又小心翼翼的神情,楊氏剛被侄女傷痛的心瞬間便得到了救贖。因為那個不懂事又傷人心的女孩並不是她女兒,眼前這個懂事、貼心又聰明漂亮的女孩才是她家的姑娘,是讓她覺得驕傲又讓人羨慕卻求之不得的女兒,有這樣一個乖巧懂事又聰慧的女兒,她還有什麽好傷心難過的呢?


    伸手抹去眼角的淚水,她對女兒微笑著搖頭道:「娘沒事。」說完又照著女兒剛剛所說的,動了動手腳以安撫女兒的擔憂。


    見母親好像真的沒事,臉色也不若剛才那般蒼白,秦羅敷這才稍稍地鬆了一口氣,柔聲勸慰母親道:「娘,女兒早與您說過表妹的性子天生涼薄、自私自利,您又何需與這樣的人生氣呢?為這種人氣壞了自個兒的身子多劃不來。」


    「雖然聽你說過,但娘始終不信那孩子會這麽的自私涼薄。」楊氏輕聲歎道,一頓後又道:「娘一直自認為待她極好,雖比不上你們姊弟二人,也相差不了多少,但是她怎會這樣子呢,沒有感激娘也就罷了,竟然說娘卑鄙自私……」


    「娘可曾聽過這麽一句話,升米恩,鬥米仇。」秦羅敷對母親說。「它的意思就是你在別人危難時給人很小的恩惠,別人會感激你一輩子。但是一旦你繼續施恩惠下去,讓對方習以為常,甚至覺得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之後,隻要你有一次沒有滿足對方所希望的,他便會記恨你一輩子。」


    一頓後,她又道:「楊美環——不,應該說除了外婆以外的所有楊家人都是同類人,他們對於爹娘的資助與援手,第一次或許還會心存感謝,第二次以後就隻會怨恨爹娘既然有能力幫助他們,為何不一勞永逸的給他們足夠的錢財,讓他們買地建屋,甚至接他們到鎮裏來住,過著家裏有奴仆侍候的生活。」


    說完,秦羅敷以一臉肯定的表情看著母親,說:「娘,如果女兒猜的沒錯,楊家那些人應該曾與您提過這類的要求吧?」


    楊氏頓時無言以對,因為女兒猜對了,不管是她的哥哥嫂嫂、弟弟弟媳,甚至是那幾個侄兒都曾間接或直接的向她透露,想搬到秀清鎮居住的想法。


    然而,靠著祖傳薄田勉強隻足夠一家人溫飽的他們,哪有餘錢搬到鎮子裏生活?那些人打的還不是要他們秦家出錢出力的主意,見她佯裝聽不懂而不予響應之後,一個個就開始對她冷嘲熱諷、陰陽怪氣的說話。


    升米恩,鬥米仇。果然如此嗎?


    楊氏忍不住苦笑了起來,並開口對女兒保證道:「以後娘不會再這樣了。」升米恩,鬥米仇,她該引以為戒啊。


    【第六章】


    從貴客臨門之後,因為楊美環的關係,秦家一直都處於吵吵鬧鬧的情況,雖然隻持續了一天而已,但依舊讓秦文忠夫婦倆感覺滿心的歉意與惶恐,深怕惹惱了貴人,會讓貴人撒手不管原先答應要幫他們的事。


    於是夫婦倆商量了一下,將女兒給推出來做代表,前去鬆風院向貴人致歉,同時關心關心貴人的日常生活喜好,例如對於如今居住處所是否滿意,如有任何要求皆可提出之類雜七雜八的事,總而言之就是要讓貴人住在秦家時,萬事如意、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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