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規矩,三十上墳請祖宗。

    再加上,秦飛的父親今年新老,還要招待家裏的長輩,所以,他還是要早一些迴家。

    隻是,在迴去的路上,少了蘇小蠻的陪伴,秦飛便感覺冷清了許多。

    而等他迴到老家,看到院子裏接滿了的蜘蛛網時,他的心中更感到了無比的悲涼。

    秦飛還沒開門進屋,鄰居張旭卻跑了過來。

    “飛哥,你可算迴來了!傑哥他……”

    秦傑?秦飛急迫的詢問,這秦傑到底怎麽了。

    可那張旭卻什麽都不說,隻是拉著秦飛往村頭的熟肉館跑。

    秦母見狀,也是累死累活的往那裏跑。

    當三人,來到熟肉館的時候,卻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躺在馬路邊上,一手拿著一塊髒兮兮的鹵豬頭,一手拿著手裏的老白幹,還不住的唿喊著,“人生如此,痛快!”

    而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秦飛的弟弟秦傑。

    才短短一個月不到,這秦傑就落得如此下場?

    雖然感覺心中有些痛快,但秦飛還是無比擔憂的走到了自己弟弟的跟前,用手拍了拍他的臉頰。

    “秦傑!你傻了?喝酒喝成這樣?”

    那秦傑聽到秦飛的唿喊,他“曾”的一下就坐了起來,兩眼放出兇光,便推搡著秦飛,要將秦飛給趕走。

    “你是誰!你滾啊!我不認識你!不要搶我的酒!”

    秦傑不住的叫喊著,嘴巴裏還不停的唿喊亂罵。

    雖然秦傑做過許多錯事,可他始終是秦飛的弟弟,秦母的兒子。

    兩人見他宛如精神病一般的模樣時,心中不免感到悲涼與心痛。

    秦飛詢問張旭,秦傑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那張旭嘟嘟囔囔解釋了好一陣子,秦飛才算明白。

    原來,秦傑之前在城市裏,談的那個妖豔女人,哄得秦傑將老家的新房子賣了,嚷嚷著讓他在縣城買房。

    可一起去了售樓部,交了首付款,這女人就消失無蹤了。

    等秦傑發現問題了,才知道,原來,這女人就一直想騙秦傑家裏的那套宅子。

    而那個售樓部的銷售,也是假的,他們兩人串通好了,便是要詐騙秦傑手中的錢財!

    而秦傑被騙了所有的錢財之後,便一個人在家,終日買醉。

    手裏沒了錢,便從老宅子砸幾根鋼筋出來。

    有了錢,他便繼續在這裏喝酒買醉。

    知道了這個情況之後,秦飛便又詢問道,“這件事多久了?”

    張旭小心的說道,“瑞叔三七的時候,傑哥就這樣了。飛哥,我知道傑哥對不起你,可他始終是你兄弟。你看……”

    秦飛又何嚐不知道,這手足情深?

    當初,秦傑哄騙著,將自己和母親趕出老家,秦飛雖然狠的咬牙切齒,可看到他此時這番模樣,心中也不落忍。

    尤其,他本身就是一名醫生,心中的善良,又是怎常人所能理解?

    他無奈的歎息道,“不用你說,我知道什麽情況。”

    說著,秦飛便上前將秦傑給扛了起來。

    可他剛要離開,那熟肉店的老板,卻從屋裏跑了出來。

    “秦飛,你弟弟的酒錢,你什麽時候算一下?”

    原來,秦傑最近沒錢花,又知道秦飛過年肯定會迴來,所以便在這裏賒了三天的酒錢。

    雖然不多,卻也有一二百。

    秦飛心中恨,但這始終是自己的弟弟,若真的暴屍荒野,自己也不落忍。

    尤其自己母親還在,就算看在母親的麵子上,也不能丟下他不管。

    於是,便從口袋裏,摸了二百塊錢,給了那老板,這才扛著弟弟,迴家去了。

    這一路上,秦飛想了很多。

    當然,更多的,還是對自己這個弟弟,如何處置。

    畢竟,按照如今的情況來看,你若不管他,自己今後定然會有情感上的愧疚。

    可若是管他,卻又覺得心中不甘。

    如此的進退兩難,也讓秦飛陷入了被動的抉擇裏。

    而一旁的母親,一早就看穿了秦飛的心思。

    她一邊跟在秦飛身後,一邊說道,“老大,過來年,我留在老家吧。這樣,我照顧小傑,你也可以安心工作。”

    說起這個決定,秦母更是摸了一把辛酸淚。

    誰不想兒孫滿堂,其樂融融?

    可這樣的生活,又有幾人能做到?

    尤其家裏出了這樣的事情,就算她心中不落忍,又能如何?生活還是要咬著牙繼續,小兒子總不能這麽克死在家裏。

    身為母親,如何能看從自己身上掉下的這塊肉就這麽沒了?

    這時的秦飛,不禁皺了皺眉,他沒有答應,也沒有反對。

    因為這個問題,確實太沉重了。

    而一直等迴到了家,秦飛讓母親先去收拾家務,而秦飛自己,則上街上,買了一掛鞭炮,去了祖墳,給父親請神迴家過年。

    隻是,當他來到父親的墳頭,看到那荒蕪的幹草時,秦飛的淚水,便再難控製。

    他跪在了墳頭前,狠狠的磕了三個頭。

    “爹,您能告訴我,我該怎麽做麽?”

    秦飛苦澀的笑著,這便是窮人的難處。

    有時候,拖垮一個人的,不是工作,不是社會壓力,而是他的至親兄弟。

    作為家裏,唯一勞動力的秦飛,此時感受到了無與倫比的壓迫感,好像隨時,他都會被這生活的壓力,給壓碎了心神一般。

    可他,卻又無能為力。

    這或許,就是成年世界裏,所需要承擔的壓力吧。

    想到這裏秦飛索性放下了一切,他站在祖墳前,點燃了那一掛鞭炮,並衝著祖墳大喊道,“不肖子孫秦飛,請老爹、爺爺奶奶,迴家過年啦!”

    說罷,秦飛摸幹了眼淚,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大步走出墳地。

    走進祖墳,他就是那個不懂俗世的孩童。

    從祖墳走出來的瞬間,他便再次成為了那個醫術無雙的實習生秦飛。

    而且,他也做好了應對這來自四麵八方的所有壓力準備。

    大不了,自己便再多努力一下,多蹭一些手術,多賺一些手術補貼。

    對於弟弟,也要勸母親,多給他做做思想工作,讓他安心的去找一份工作,隻要能讓他過上正常人的生活,這個家,就還沒有散掉。

    秦飛想畢,腳下的步子,也快了幾分。

    這個家,絕對不能散!

    若是家散了,母親的心氣兒也就沒了。

    他沒有了爹,又怎麽能這麽快沒了娘?

    秦飛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哪怕讓他付出性命,也不允許!

    因此,在迴家的途中,哪怕有長輩在一旁叫他,他都沒有絲毫的迴聲,而是繼續往前走,朝著自己的目標,快步前行。

    生活是那麽艱辛,秦飛知道,自己更應該努力麵對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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