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還是等參加選拔賽後……再發吧。”楊心悅興趣正濃時，聽到淩驕陽這麽來了一句。
“為什麽？”她心中一萬個不情願。
淩驕陽一邊解釋表演服對於評委第一印象的重要性，一邊耐心跟她提到打分的並不是二十幾歲的年輕人。
這次八個評委中有俄羅斯的資深運動員，甚至這次還請來了加拿大編舞老師琳珂小姐這樣的人物。
楊心悅對於評委這方麵的事，知之甚少，在她的對花滑的認知裏，幾乎隻聽命於教練的指導。
表演服、音樂、藝術表現力，與滑冰技術是否匹配，一直是一片空白。
然，她並不知道，空白就意味著，她即使滑出了與彥燕飛相同質量的動作，依舊不能得到跟她一樣高分。
看出楊心悅有些沉悶，淩驕陽掏出手機遞給她：“雖然不能拍照片，但可以打個電話給家裏報平安。”
楊心悅迅速反應過來，淩驕陽為何拒絕他們要看表演服的試身這件明明合情合理的事。
原因在這。
她要用手機，自然不能擋著他們的麵用。
她握著手機，上麵顯示輸入密碼，她下意識的輸入了她之前記憶裏的號碼。
“老爸，我要比賽了。”
“嗯，你是最好的。”
“老爸，我要是贏了，你要什麽獎勵？”
“……”楊爸爸有點蒙，“你確定？”
“對。老爸，以前我得了什麽獎，都是你獎勵我，這次我要是入選了，我得孝敬孝敬。”
楊爸爸淚目三秒，感歎的望著哈城已紛飛的雪花：“行，整瓶84年的茅台帶迴來。”
老頭子真敢要啊。
“好。”楊心悅咬牙點頭，生怕再要點什麽自己給不起的，果斷掛斷電話。
茅台多少錢一瓶，她不太清楚，可是84年的，會不會過了保持期呢？
不對，應該跟那什麽82年的紅酒一個意思。
楊心悅迴頭向淩驕陽討教：“淩哥，84年的茅台，能網購嗎？”
淩驕陽略一怔。開玩笑吧。
看他的表情是不行了。
楊心悅上網搜索了一通，白瓶紅標簽的茅台，刷出一堆來。
就是真假難分辨。
“唉，老爸，看來我要失信於你了。”楊心悅自責。
淩驕陽手撫在楊心悅的肩頭上，輕輕拍了拍：“我記得洪教練家裏有一瓶茅台，一直沒有喝，年份正好84年的……”
說著無心，聽著上心。
“淩哥，我要向洪教練要到那瓶酒。”楊心悅沮喪的的心情一掃而空，大眼圓睜如欲獵吃食的下山大貓。
“入選了再說。”淩驕陽臉上隻露出嗬嗬之色。
去過洪教練家的人都見識過那瓶用專櫃供起來的茅台，說是某領導送的，誰想要，那不就是與虎謀皮嗎？
**
晚上六點。
全興冰場，最後一次上冰訓練。
身為隊列滑的小頭目——郭升一身黑色表演服，站在了隊首。
他目光望向楊心悅時，發現對方的眼睛一直沒有給過迴應，幾次嚐試眉目傳情失敗後，對上了衛國的眼睛。
“升哥，大敵當前，收收心吧。”
衛國很有大局觀。
郭升訕訕的收迴目光，他本想讓楊心悅看看他這身表演服的。
唉，他發現一個不容忽視的問題。
淩驕陽穿著隊服，也能成為全隊的焦點。
這下他更意興闌珊。
來做賽前動員的洪教練難得穿上了隊服。
連同一直以西裝革履示人的於經理，喜歡穿開衫的領隊李瀟，還有因為自己侄女落選不願意續約的艾老師，全都將藍色的隊服，穿出了運動員的效果。
楊心悅不動聲色的扯了扯她的衣擺，挺起胸脯，雙眼平視前方。
洪教練跟大家鮮有的和言悅色。
目光掃過郭升時，手拍在他的肩頭：“郭升，你最帥的樣子就是在冰上的樣子，記著。”
郭升散漫的眼神愣了愣，略垮的身形，突然挺拔起來。
洪教練不愧是當過教導主任的人，一句話能把個蔫了的人說得生機勃勃。
洪教練走到淩驕陽和楊心悅的跟前，目光微聚：“你們是冠宇的驕傲，過了今天，將是深城的驕傲。”
如果說在昨天，跟淩驕陽一起試表演服之前，她還隻覺得參加選拔，是為了證明燃冰放逐了她是一個錯識。
那麽現在才開始發現，她和淩驕陽的雙人滑，並不是一個人，或是她和他兩個人的事。
她的身前站著的，洪教練、於經理、李瀟，甚至於一直看她不爽的舞指艾老師，其實都是他們站上冰麵，與燃冰爭奪入選名額的後盾。
兩小時的上冰合練時間過後，大家都還很興奮。
教練和於經理一旁低頭耳語著什麽。
突然教練向淩驕陽和楊心悅招手。
楊心悅滑到洪教練身邊：“教練，是哪不好嗎？”
洪教練：“是艾老師說，希望看看《戲仙》的完整版。”
呃……剛才練習時，為了保護足踝骨，拋掉時改為了雙人旋轉。
整個訓練時間艾老師站在場邊紋絲不動。
楊心悅以為艾老師並不在意他們的表演。
沒有想到最後時刻，她居然一眼看出她和淩驕陽留了一手。
好，艾老師要考驗他們，那就讓她看看。
楊心悅和淩驕陽牽手滑到冰麵中央，兩人同時倒滑了幾步。
直到淩驕陽扶住楊心悅的腰，將她甩出去的瞬間，艾老師的目光突然亮了起來。
楊心悅在空中飛旋如花，落冰如箭，冰刀切冰刹那的冰霧，讓她的腳下騰起一片氳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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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穩自信。
抬起浮腿。
眼望隔著十米之遙的淩驕陽。
恍然隔世。
艾老師飛快拿眼示意李瀟，隨後換上冰鞋，幾步滑上了冰麵。
楊心悅看到艾老師站定到眼前時，身體向後退一步。
馬上要比賽了，不會k她一頓吧。
顯然，她多心了。
“淩驕陽，你剛才扶腰時，情緒不對。”
“……”淩驕陽迴憶了一下動作，這種拋跳時的握法，很正常，怎麽扯到情緒上去了。
“怎麽像是貓主子逗貓玩呢？”
話是對淩驕陽說的，聽得楊心悅心中暗暗不悅。
她跟淩驕陽怎麽什麽時候成了鏟屎倌和貓呢？
這種比喻打得太欺負人了。
心底不服，臉上卻不敢有太多表示。
隻是瞪著雙眼盯著艾老師，像是看要吃她的狼外婆。
“要那種劍拔弩張的樣子才好嗎？”淩驕陽心口起伏了一下，看了看身邊的楊心悅。她被拋出去時，能感覺她的緊張。畢竟合練的時間隻有一個多月。
她本身是雙人滑選手，所以在配合上，基本是是她一直努力的在跟他溝通。
淩驕陽有淩驕雪在後麵全力指導，才讓他們的合練少走了彎路。
他記得姐姐曾說過，女伴對於拋跳動作是極為恐懼的，有許許多的女隊員都無法真正克服心理上的障礙，一次次的摔冰，會讓女伴懷疑男伴，懷疑自己。
所以，不是彼此信任的人，做這個動作失敗的機會更高。
再說這裏集訓了四周，他們的訓練視頻也發給教練組成員了。
難不成艾老師是第一次看他們練習拋跳嗎？
而且，拋跳本來對男生的手、臂、肩、腰、腹幾個部位同時發力的技術考驗。
同時對受力的女生配合度同樣有著極高的要求。
隻要兩人之中有一個人發力點不對，輕則摔冰，重則受傷。
所以，大家都一心想著發力點，發力點，沒有人會去想扶腰發力的時情感的帶入。
與淩驕陽目光對視了一會，艾老師轉過臉：“楊心悅，眼瞪那麽大，看什麽呢？別不服氣，你們表演的兩個人物，是八仙裏的神仙與灰姑娘。不是主人和寵物。”
淩驕陽：“……”
楊心悅傻眼，原來灰姑娘啊，燒火煮飯的幹活。
“呂洞賓從點化荷仙姑時，正好用拋跳的動作來表達。心悅，你看淩驕陽的眼神是對的，在最接近心上人一刻，被拋出去，有震驚、恍惚、難傷的情緒……”
楊心悅：“……”
就是兩人談不成戀愛，男的讓女的成了修仙戰隊裏的隊友唄。
楊心悅悻悻的癟了癟嘴。
艾老師：“以為眾生的大愛放棄私情，你們要表達的故事，就是這個意思。”
楊心悅看淩驕陽的眼神幽怨無比。
誰想出的這種故事情節。
表演起來好惆悵啊。
艾老師手一搭淩驕陽用命令的口吻：“陽，左手握住我的左手，右手握住我的腰。”
淩驕陽遲疑了一秒，還是聽話的站到艾老師的後麵，左手與艾老師交握。
手指剛剛搭上去，“啪”清脆的聲音響起。
淩驕陽的手瞬間被艾老師抬手打開。
“再來。”
淩驕陽再度握上去。
“啪！”再次打開。
這一次聲音更響。
“再來。”
淩驕陽再伸手。
“不對。”第三次艾老師脖頸一揚，扭臉輕斥，“呂洞賓是仙，怎麽可能跟一個村姑十指交握！”
楊心悅淩看到驕陽一米八多的大個，被艾老師說得耳尖變紅。
她恍然大悟，原來情緒這個東西是這個意思。
其實這個問題真的很好解決，就改成搭手不就結了。
艾老師有小題大做之嫌。
她轉念一想，王子看到灰姑娘不還跟人手拉手跳了一整晚的舞，怎麽中國神仙就不能拉拉村姑的小手了呢？
封建！
迂腐！
神仙戀愛時，作為凡人的你們不也沒有見過嗎？
憑什麽你認為神仙隻能衣冠楚楚的，不能偶爾情不自禁呢？
淩驕陽似乎有讀心術，能感應到楊心悅的不滿，他略沉默了一會，才開腔：“我這樣做，這是為了增強穩定性，畢竟這是冰上，不是在陸地上，而且冰上起舞的魅力，就在於人在於冰，行如飛鳥，旋如疾風，至於老師認為仙不可以與凡人十指交握，那本就是刻意營造的距離感。”
“仙與人，本就著本質上的區別。”艾老師堅持已見。
淩驕陽眼底微不可見的閃了一下：“將一個女生淩空拋出8米遠，她承受的壓力和風險，遠在我拋出的時所用力量的那點技術分之上，作為男伴，我當給自己的搭檔最大的安全感。
藝術這種東西，可以用生命創造。但不應該拿生命去冒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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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心悅迅速反應過來，淩驕陽為何拒絕他們要看表演服的試身這件明明合情合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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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是最好的。”
“老爸，我要是贏了，你要什麽獎勵？”
“……”楊爸爸有點蒙，“你確定？”
“對。老爸，以前我得了什麽獎，都是你獎勵我，這次我要是入選了，我得孝敬孝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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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心悅迴頭向淩驕陽討教：“淩哥，84年的茅台，能網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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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老爸，看來我要失信於你了。”楊心悅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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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無心，聽著上心。
“淩哥，我要向洪教練要到那瓶酒。”楊心悅沮喪的的心情一掃而空，大眼圓睜如欲獵吃食的下山大貓。
“入選了再說。”淩驕陽臉上隻露出嗬嗬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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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興冰場，最後一次上冰訓練。
身為隊列滑的小頭目——郭升一身黑色表演服，站在了隊首。
他目光望向楊心悅時，發現對方的眼睛一直沒有給過迴應，幾次嚐試眉目傳情失敗後，對上了衛國的眼睛。
“升哥，大敵當前，收收心吧。”
衛國很有大局觀。
郭升訕訕的收迴目光，他本想讓楊心悅看看他這身表演服的。
唉，他發現一個不容忽視的問題。
淩驕陽穿著隊服，也能成為全隊的焦點。
這下他更意興闌珊。
來做賽前動員的洪教練難得穿上了隊服。
連同一直以西裝革履示人的於經理，喜歡穿開衫的領隊李瀟，還有因為自己侄女落選不願意續約的艾老師，全都將藍色的隊服，穿出了運動員的效果。
楊心悅不動聲色的扯了扯她的衣擺，挺起胸脯，雙眼平視前方。
洪教練跟大家鮮有的和言悅色。
目光掃過郭升時，手拍在他的肩頭：“郭升，你最帥的樣子就是在冰上的樣子，記著。”
郭升散漫的眼神愣了愣，略垮的身形，突然挺拔起來。
洪教練不愧是當過教導主任的人，一句話能把個蔫了的人說得生機勃勃。
洪教練走到淩驕陽和楊心悅的跟前，目光微聚：“你們是冠宇的驕傲，過了今天，將是深城的驕傲。”
如果說在昨天，跟淩驕陽一起試表演服之前，她還隻覺得參加選拔，是為了證明燃冰放逐了她是一個錯識。
那麽現在才開始發現，她和淩驕陽的雙人滑，並不是一個人，或是她和他兩個人的事。
她的身前站著的，洪教練、於經理、李瀟，甚至於一直看她不爽的舞指艾老師，其實都是他們站上冰麵，與燃冰爭奪入選名額的後盾。
兩小時的上冰合練時間過後，大家都還很興奮。
教練和於經理一旁低頭耳語著什麽。
突然教練向淩驕陽和楊心悅招手。
楊心悅滑到洪教練身邊：“教練，是哪不好嗎？”
洪教練：“是艾老師說，希望看看《戲仙》的完整版。”
呃……剛才練習時，為了保護足踝骨，拋掉時改為了雙人旋轉。
整個訓練時間艾老師站在場邊紋絲不動。
楊心悅以為艾老師並不在意他們的表演。
沒有想到最後時刻，她居然一眼看出她和淩驕陽留了一手。
好，艾老師要考驗他們，那就讓她看看。
楊心悅和淩驕陽牽手滑到冰麵中央，兩人同時倒滑了幾步。
直到淩驕陽扶住楊心悅的腰，將她甩出去的瞬間，艾老師的目光突然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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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心悅看到艾老師站定到眼前時，身體向後退一步。
馬上要比賽了，不會k她一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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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驕陽，你剛才扶腰時，情緒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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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淩驕陽怎麽什麽時候成了鏟屎倌和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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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驕陽有淩驕雪在後麵全力指導，才讓他們的合練少走了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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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念一想，王子看到灰姑娘不還跟人手拉手跳了一整晚的舞，怎麽中國神仙就不能拉拉村姑的小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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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驕陽似乎有讀心術，能感應到楊心悅的不滿，他略沉默了一會，才開腔：“我這樣做，這是為了增強穩定性，畢竟這是冰上，不是在陸地上，而且冰上起舞的魅力，就在於人在於冰，行如飛鳥，旋如疾風，至於老師認為仙不可以與凡人十指交握，那本就是刻意營造的距離感。”
“仙與人，本就著本質上的區別。”艾老師堅持已見。
淩驕陽眼底微不可見的閃了一下：“將一個女生淩空拋出8米遠，她承受的壓力和風險，遠在我拋出的時所用力量的那點技術分之上，作為男伴，我當給自己的搭檔最大的安全感。
藝術這種東西，可以用生命創造。但不應該拿生命去冒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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