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聲音,楊心悅才從眾人的調~笑中恍過神來。

    畢竟對方是人群裏最高,臉最好看的那一個。

    她不是為了他的皮囊而來,是為了他的靈魂。

    這句話在腦中轉了無數次。

    可再見真人時,還是驚歎他沒有貼創口貼,沒有戴口罩,清清爽爽隨便一站,就有一股青竹臨溪的仙味。

    雙眼看人時,帶著莫名多出的一層蒙蒙水霧。

    她揮了揮手,帶著給他惹事生非的歉意,還有那也不是她做的坦蕩之心。

    大長腿沒有反應。

    邁過去時,腳尖落地,幾近無聲。

    輕巧的繞開了箱子後,還撩起圍在腰間的黑紗衣下擺。

    連衣角,他都不想碰到她的衣箱。

    身後人都用複製粘貼式的動作,成功的越過了攔路“箱”。

    “……”

    紳士,果然活在童話裏。

    幾個男生一一與她擦身而過。

    沒有人要幫忙的意思。

    笑得臉酸的楊心悅有些不明白,怎麽南方的男生就這麽,這麽不願意助人為樂呢?

    她開始懷念李瀟了。

    大八歲的人就是不一樣。

    但別人不仁,她不能不義。

    楊心悅抱著四個紙盒轉身,向走得最快,臉色最冷的某人說了一句:“淩驕陽,你粉絲送你的禮物,我幫你拿進來了。”

    已經走出院門的某人突然停下腳步,後麵的人跟著擠作一團。

    淩驕陽迴轉身看了她一眼:“我沒有空,送到201。”

    有手欠的掀開了盒蓋。

    盒內一雙冰鞋,

    上麵寫著一行龍飛鳳舞的字【男友專用】。

    落款:淩驕陽。

    四個盒,一一掀開。

    全是同一句話,最關鍵,是同一字體。

    隊員們眼色曖昧。

    淩驕陽:“你很樂於助人。”

    “嘿嘿,這點忙,舉手之勞。”

    “是嗎?”淩驕陽,“那送到201,隻是舉腿之勞。”

    隨後,轉身,隻留下一個完美的背影給她。

    淩驕陽!你還是人嗎?

    別人送你的,要我給你送進201.

    我是你助理嗎?

    我明明就跟你平起起坐。

    壓榨呀。

    欺負人啊。

    心中一頓狂燥後,默念一句,天將降大任於我,挺住,人生地不熟,這是很正常的。

    再說,淩驕陽的人設從來不是跟粉絲友好的那種。

    他永遠在訓練時,是不近人情的。

    楊心悅在懷著對未來命運多舛的心思,一箱一箱的搬運著行李。

    然,通往三樓的宿舍門關閉了。

    無奈下,隻能放在二樓,二零一室的門口。

    後來,楊心悅才知道,為何進入基地後,女生們冷淡異常。

    原來她們兩都是雙人滑預備隊員。

    在俱樂部裏已有一年之久。

    她,算是空降到俱樂部裏的,所以不被歡迎很正常。

    不過為何男隊員看到她時,也沒有一個表現得友好的,她倒是很意外。

    是不是坐機,又坐車,一頭大汗的,形象不太美觀,所以才有這種冷遇?

    不想了,當時的她隻是把東西往二零一一堆,隨後找門衛了解一下訓練的情況,隨即套了一身舞蹈服,去了幾百米外的舞蹈教室。

    教室的門虛掩著。

    門外站著一個拎手提式攝影機的年輕人,剛接完一個電話。

    看到楊心悅,對方先上前自我介紹。

    刀仔看了舞蹈教室一眼,耳邊響起於經理剛剛電話裏一番囑托,在幫朋友還是聽上司話之間,他很快做了決定。

    還是聽上司的。

    於是上前:“剛來就上課啊?”

    “是啊,你好,我是楊心悅。”對於第一個向自己示好的人,楊心悅很珍惜,友好打過招唿,直奔舞蹈室。

    她伸手住門,要進去,刀仔搶身攔住。

    楊心悅詫異。

    刀仔摸頭半天,憋出一句:“淩哥的車你洗了嗎?”

    什麽?

    她側目,沒有聽錯嗎?

    “洗車,今天接你的車,是淩哥的,交待過用完要洗了再還。”

    確認不是幻聽。

    楊心悅:“那開到洗車店去洗啊。”

    刀仔:“這裏離洗車店五公裏。”

    楊心悅:“五公裏不遠啊。”

    刀仔:“遠是不遠,不過於經理出去了,隊裏隻有淩哥會開車。”

    所以……

    欺負人,剛來就派給她這麽好的差事嗎?

    楊心悅很想說她是來訓練的,不是來做洗車妹的。

    驕傲的臉仰起,不屈不撓的打算推門而入。

    刀仔後麵陰惻惻的說:“你發的微博很有破壞力,因為你的一條微博,冠宇的官博被人罵到關閉了評論。

    所以……你懂的哈,希望你能挺過這三個月。”

    就是說,剛剛進宿舍時,隊員們紛紛對她冷淡以對,並不是欺負她新來的。

    而是因為那則極震撼人心的微博。

    她剛來,就成為了一眾女隊員的公敵,男隊員敬而遠之的對相。

    真不是來搶人的,但鬼才相信。

    禍從微博出,心中有萬風不甘,也得認下。

    刀仔:“洗吧,就當是放鬆了。”

    他意思很明顯,好好表現,力爭將功補過吧。

    楊心悅眉毛抽了抽,微博的事的確有些過了,現在說不是自己的本意,完全是好基友所為,隻怕本來隻讓人覺得自己自戀,現在會加一堆小瞧她能力的評價。

    怎麽說楊心悅也算是哈城雙人滑裏,能跟職業選手較量前三名。

    跟冠宇的男單合影留念,說一句展望未來的話,就成了罪過,可見如今天的公眾人物生活得水深火熱。

    罷了,輸什麽不能輸品。

    “好。”楊心悅向天吐氣,轉身蹭蹭下樓。

    洗車,不是體力活。

    擰開水龍頭,衝著黑色的車身,足足衝了七八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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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衝這麽多次,不是為了幹淨,是不想用手去擦。

    壓力槍還是很管用,把一輛沾塵的車,洗得幹淨無比。

    下午兩點的太陽,烤熱了地板,水四濺到身上,涼快得很。

    抬眼,看到二樓的窗戶站著一個人,仔細再看,又空了。

    隨後,落地窗前,驟然多出一群人。

    從水平線看過去,有一個人頭高出別人一截。

    那是淩驕陽。

    他皺眉頭看著舉著水槍,正玩得不亦樂乎的楊心悅,“楊心悅,在做什麽?”

    “洗車。”刀仔一旁熱心的解釋,中途不忘記向下麵招手的楊心悅揮了揮手。

    “……”淩驕陽神色怪怪的看了一會,沉默的從圍觀人群中退開。

    走到排練廳中央時,對著空氣說了一句:“沒有人知道艾姐的車從不讓人碰嗎?”

    而樓下的楊心悅按下開關,掛起水槍,甩了甩頭上的水,“洗好了。幹淨吧。”

    於經理圍著轉了一圈,表情怪異。

    “為什麽洗這輛車?”

    楊心悅:“你們要我洗的啊。”

    於經理:“對,是要洗車,但是洗淩哥那輛。”

    楊心悅:“我洗的就是他的,黑色,保姆車。”

    於經理作扶額頭狀:“這不是淩驕陽的保姆車,這是……別人的車。”

    哦?都是黑色,長得又差不多。

    別人的車,洗了就洗了,免費洗了,還能找她麻煩不成?

    “黑色跟藍色,你分不清嗎?淩哥的車是矅藍色的。”

    “藍色,”楊心悅一指天空,“這個色嗎?哪有,明明是黑的。”

    於經理無語望蒼天,黑色與矅藍,相差至少四個色度,她分不出來,隻能看出天空藍與黑色的區別。

    心裏還在糾結楊心悅分不清黑藍色,嘴上已開腔:“淩哥的車,在荔枝林邊,你去重新洗洗吧。”

    又被差遣了,楊心悅新人一個,初來乍到,隻能先忍耐著:“能不能讓我先上樓參加訓練,練完了,我下來給淩哥把的保姆車洗了。”

    她遙手一指遠在十米開外的一輛矅藍車,帶著十二分的誠懇。

    於經理再想為難新人,也還是要注意分寸的。

    食指推著鼻梁中間的鏡架,作體貼狀的說:“其實是不想你一來就太辛苦,讓你放鬆一下。”

    “不不不,”楊心悅看到希望,“不辛苦,練習舞蹈,也是花滑必修課。”

    “明天上也一樣。”

    “明天能一樣嗎?一天不練,筋都硬了。”

    “你可以先迴宿舍的。”

    “宿舍三樓的門鎖了。”

    “這樣啊。”於經理多少明白這是隊員間的小心機,他隻好一臉好自為之的表情,揮了揮手,示意她可以上去。

    等她消失在眼時,於經理搖頭歎:“靚女,我救不了你了。”

    上去之後。

    脫鞋除衫,緊身黑衣,舞蹈褲,腰間係了一條劉膝的紗裙,徑直走入排練室。

    裏麵已有數十人,每一個人都抬腿壓在扶杆上。

    中間站著舞蹈老師,嘴裏喊著節拍:“一噠噠,二噠噠,三噠噠……”

    放眼看去,少男少女們一個個滿頭大汗,眉頭緊皺。

    突然聲音停止,全場安靜。

    舞蹈老師名叫艾萍,看上去不到四十歲的樣子。

    對方一臉芭蕾舞者的矜持與克製表情看著闖入者。

    隊員們單腳站立,雙手舉於頭頂,一個個都定在那跟人形立牌一樣。

    倚在窗邊的艾姐,散發出一種隻用一眼就能把人看穿的精明,足足打量了楊心悅三秒。

    她臉上又沒有字,用得著這樣看嗎?

    艾姐下巴一揚:“新來的。”

    楊心悅心咚了一聲,一句平常的問侯,聽出暗流湧動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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