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潘婕她們三個人離開酒店,走廊上的那個老大這才轉身迴到包廂。

    這個人看上去四十歲左右,道上都叫他龍爺,其實他不姓龍,名字裏也沒有龍字。叫龍爺是當年黑社會火拚時,他心黑手狠,幫著他自己的老大一舉幹掉了跟他們利益衝突最大的一個團夥,又收編了其它兩股勢力,把自己這個幫會從不入流的小集團一下子變成了h市黑社會中最大的勢力,而他也因為在這場內訌中表現不凡,被從一個小頭目直接提拔為勢力的第二號人物。

    就在前年,因為和自己的老大發生衝突,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老大的龍椅給搶了過來,龍爺的名字也就是從那時開始叫起的。而他的本名,多年沒人叫過,也早就不為人知了。至於那個老大,並沒太多的反抗,所以龍爺倒也沒有趕盡殺絕,把人弄到遠郊的一個療養院“頤養天年”去了,而隨身帶著的,也就隻有三、四個人而已,完全不再構成對他的威脅了。

    龍爺和以前的老大確實想法不同。過去他們幫會,靠收收保護費、控製一些地下買賣來維持營生,日子過得雖然耀武揚威,但從來不能揚眉吐氣,畢竟這些生意盈利有限。龍爺是個很有商業頭腦的人,接管幫會之後,便改變了過去的做法,逐漸滲透進其它的行業。比如花店、餐飲業、正經娛樂場所,甚至包括廣告業。

    涉足廣告業其實是個非常偶然的契機,因為龍爺結識了一個人,而這個人是帶著廣告業背景的。兩人成為密友之後,便謀劃起要開一家廣告公司的念頭,於是h市當年便出現了一個新的企業,叫做創世紀廣告公司。而這個幫著龍爺創建公司的人,就是魯平陽。

    龍爺迴到自己的座位上,身旁的魯平陽笑著拍了拍他。“老兄啊,你治下有方啊,難道真的轉型了?”

    “老弟你可真是見笑了,咱現在是做正行的人了,不能像以前那樣胡來。再說了,我看那幾個小丫頭,我看著也不像搞三撚四的人,咱不能那樣太不講究是吧。”龍爺的話聽上去義正言辭的,可是細一琢磨,怎麽也不是那個味兒。

    雖然龍爺嘴上這麽說,可對跟他走迴包廂的黑夾克和紅毛衣卻並沒有再加訓斥。這些個手下都是平日在自己地盤上橫慣了的,要是放在過去,那幾個丫頭直接就弄走也就是分分鍾的事情。可現在幫會要轉型,不得不約束他們這些人的行為,如果動不動就鬧出點大不大小不小的事情,再被警察盯上,幫會想洗白就又要大費周折了。但這種改變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搞定的,慢慢來吧。

    “這你可真沒看走眼,你知道那幾個丫頭是什麽人嗎?”魯平陽一臉神秘地問道,多少也慶幸龍爺沒把這事鬧大。

    在看到潘婕她們三人的瞬間,魯平陽便立刻躲進了包廂,就是不想讓她們看見自己跟龍爺這群人在一起。自己在絕塵的身份,對這個小公司是大有脾益的,如果被人發現,林宏宇定然不能容下自己,所以還是盡量躲在幕後為好。龍爺今天這事,雖然是從幫會的利益出發,但無意中也給魯平陽擋住了一個麻煩。

    魯平陽的表情和問話果然引起了龍爺的興趣,“哦,她們是什麽人?”

    魯平陽湊近龍爺,但音量並沒有降低。“和你說話的那個丫頭,就是潘婕。另外兩個,一個是她的助理,一個是絕塵的前台。”

    “哦?原來就是她呀!”龍爺一副釋然的樣子。潘婕的名字,早在幾個月前就聽魯平陽說過,那時說得最多的就是這丫頭來了絕塵之後礙手礙腳,以前很順當的事情也變得不好辦了。“喂,老弟,你可沒說過她是個如此絕色的美女哦。”

    魯平陽聽他說這話,做出了一個無稽之談的表情。可龍爺並沒就此打住,還在繼續這個話題,而且越說越離譜。“是不是你老弟對她有意思,想自個留著?”

    “你可別亂說啊。”魯平陽的表情立刻板了起來,“你知不知道,她可是我們總裁公子的心頭肉啊,我要是敢下嘴,不被林宏宇哢嚓了才怪。再說,這妞性子烈,駕馭不了。”

    龍爺聽到這裏,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再說話,可心裏不知道在想什麽。桌子另一邊的黑夾克和紅毛衣聽到他們的談話,也不免有點心虛。幸好今天老大出麵,不然今天這禍可就闖大了。龍爺從進門到現在,都沒責罵過他們,這讓兩人心裏不禁既有愧疚又有感激。龍爺比起過去的老大,確實更會帶人。

    “說這些幹嘛,喝酒喝酒!”魯平陽看一桌子人都不說話,便端起了酒杯。他做市場多年,慣於調節酒桌上的氣氛,見他招唿幾個人也拿起了杯子,陪著他一起喝了一杯。

    這“好再來”火鍋店最早還是家小門麵的時候,龍爺就好這一口,經常在這裏吃飯。因為有黑社會背景,老板又刻意逢迎討好,所以他在這吃飯一向不用花錢。而幫會裏的人也都知道他這口味,所以這家店一向非常太平,不僅不用交保護費,連個打架鬧事撒酒瘋的都沒有,因此店子發展擴建得也很快。

    龍爺現在雖說攤子做大了,錢也多了,想吃什麽山珍海味、飛鳥猛禽的都是一句話的事,可他仍然時不時地就想來這過過嘴癮。也就是這家店和龍爺的這段淵源,剛才兩個莽夫侵犯潘婕她們的時候,店裏的人才都沒敢出來管。龍爺的人,他們是斷斷不敢惹,就算潘婕她們也是熟客,可孰輕孰重,這種重利輕情的商家還是分得清楚的。

    今天晚飯前,魯平陽打電話給龍爺,說有事情要談。龍爺本來已經定好了晚上吃火鍋,一接魯平陽的電話,幹脆把他也叫到了這裏來。雖然兩人的交往都是私底下悄悄地進行,但吃個飯到底也不會有什麽太要緊,所以魯平陽才會在今晚也出現在這裏。

    幾個人吃了個大半飽,魯平陽便說起了正事。

    “龍爺,咱們這次拿到這個項目,是因為報了個超低的地價,才把他們兩家給打敗的。接下來這項目怎麽做,可就是大學問了。龍爺,你看這事怎麽弄?”

    魯平陽說的正是主機廠用戶手冊這個項目。從接到諮詢到最後的商務價格確定,幾乎都是魯平陽一手包辦的,創世紀是個黑社會幫會注冊的公司,根本沒有能力、也沒有人做這樣的方案企劃。他們能做的,隻是在開標的時候派了幾個人到現場,拿著魯平陽準備好的標書去參加了一下投標而已,那也不過是裝裝樣子、走了個過場。既然這些都是他完成的,那麽超低的價格也是他決定的,自然知道怎樣才能把這個項目做下來。

    現在,魯平陽把這個問題拋給龍爺,其實根本不是想讓他給自己出什麽主意,而是就想和他談利益分配。至於項目怎麽完成,隻怕魯平陽心裏早有打算。

    龍爺從十幾歲開始便在黑道上打混,什麽樣的人沒見過。聽魯平陽一說這話,心裏立刻就明白他的那個小算盤。人為財死,也是天經地義的,在他們這個道上混的人,誰不是圖著這事才提著腦袋玩命的?所以對魯平陽這種赤裸裸的談判,倒也並不見怪。

    “老弟啊,你這是在給老哥我出難題啊。我這點能耐你又不是不知道,沒你在我身後撐腰,我能開的起來這個公司嗎?咱現在項目拿到了,是好事,接下來就把它做好,至於怎麽做,肯定還是平陽你老弟說了算,你看看我們這些人的這錘子樣……”說到這,把手指指向黑夾克和紅毛衣,不住地點著,“打個架那是一點不含糊,幹項目可就拉倒吧。”

    說到這他停頓了一下,裝出思考了一下的樣子,然後繼續說道:“老弟,我看這樣。項目怎麽做,都你一個人說了算,你要人我給人,你要錢我給錢,最後的利潤咱們還是老規矩,二八開,公司拿八成,給你個人拿兩成,你看怎麽樣?”

    魯平陽的身體保持不動,隻把眼角撩起斜睨了龍爺一眼。也沒說話,拿起酒瓶給自己倒滿了一杯,也不讓人,獨自仰頭喝了個幹淨。再抄起筷子在鍋裏撈了撈,夾起一撮肉片送進嘴裏。

    龍爺也沒說話,隻把目光一直盯在魯平陽身上。倆人合作了這麽久,魯平陽很貪這件事他早就知道,不過如果不是因為這一點,隻怕他想搭上這樣的白領精英、並創建一個公司,也是不可能的。不怕你有弱點,隻要有就能為我所用,怕隻怕刀槍不入的那種人,才比較麻煩。現在魯平陽半天不說話,明顯是對這個分配比例不滿意,龍爺心裏當然明鏡一般,但他也不想開口。話,還要魯平陽自己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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