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情人劫》【243】

    “唯唯,你和阿琛已經在法國舉行過婚禮了,登記注冊還需要跟你媽商量麽?”左茵表現出來的是非常不可思議,舉行過婚禮儀式的男人和女人,且關係模模糊糊的也維係十來年了,這還有什麽需要迴家問家長的。

    左琛表達的意思林唯唯看得明白,但她沒有辦法,隻能幹笑,“總要,選日子吧,還要具體商量商量。以前我要,現在終於可以登記,我太高興了,得好好計劃計劃。”

    “真高興就好!”左茵去給左琛倒了杯水,背對著林唯唯,“我還以為你嫌棄阿琛了……阿琛截肢不截肢也不差在哪。”

    左茵這樣的態度,是林唯唯反感的,她瞪著左茵,暗暗地咬著牙,眼神是不善的!

    左茵整理著左琛躺的大病床,直覺身後站著的人想必心裏有氣,但那又能怎麽樣,有氣,要麽想辦法出氣,要麽忍著。左琛始終不發一言, 像是對自己絕望了。

    林唯唯離開醫院時, 車速驚人,在差點與車相撞,被人罵了一句‘瘋子’之後,她減緩了車速, 靠在路邊停了車。打開車窗, 冬日的冷氣竄進車裏,林唯唯伸手撩了一下頭發, 重重地唿出一口氣。

    她很想指著左茵的鼻子說——左琛曾經是我心中的完美男人, 可遇,我也想求!但截肢後的男人, 就算他是皇帝, 也終究是個殘廢!

    林唯唯不懂,覺得那些人太瞧不起人了,為什麽隻是失去子宮的自己, 能跟一個截肢的男人相提並論?甚至在左茵的口中,定義上,她還不如左琛?林唯唯對著冷風嗬嗬冷笑,笑出了眼淚。

    她失望,非常失望, 堅守了這麽多年的人,變成了這幅慘樣子。

    是,這一刻她承認,願意對自己的心承認,她對左琛,是心動,始終心動,從當年截止到前幾日,隻對那個完好無缺的左琛心動。因為他太好了, 方方麵麵, 她一度認為, 擁有左琛,該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事。

    但是對於殘廢的左琛,她隻有, 避之不及,接受不了任何美好的事物變成如此。

    她很想找到顧暖, 找到張嘉,找到一切仰慕過左琛的女人, 誰要, 趕就帶走,她不要跟身體有殘缺的男人結婚,不要跟這樣的男人生活在一起一輩子,不是他不精致了,是缺失了身體的某部分,太嚇人了。

    可是,真正的這樣想,她又不舍得,左琛,左琛……該是配自己的,即使這個男人傷殘了,別的女子,也仍是配不起。

    ……

    晚上,林唯唯與林錚見了麵,背著自己的母親。

    在車上,林唯唯問,充滿絕望的語氣,“爸——我要怎麽做?左茵讓我和啊琛結婚,將公司放到我的名下,以後的事情都歸我處理,但左茵讓我和左琛登記注冊,是怕我要了公司不要左琛吧。”

    “為什麽這麽做?”林錚費解。

    林唯唯坐在駕駛座位,低頭說,“阿琛……他截肢手術後,身體具體是個什麽情況還不一定。我偷偷打聽過,醫生說, 如果感染,會很糟糕。即使不感染, 手術後也要修養,根據個人的身體情況, 一年都未必能好得起來的人不在少數。這麽做,是怕阿琛沒人照顧吧,公司也總該有個人管,總之阿琛的情況管不了……”

    林唯唯原諒了父親,在知道父親為了不連累她和母親而選擇離婚,一個人抗債,什麽恨都沒了。

    林錚聽了在心中琢磨,左琛在林錚的印象裏非常精明,從他的言行上根本揣測不出他心中所想。林錚清楚,左琛是個知好歹的人,當年為父親而追求唯唯,可以悖逆自己的感情這樣做,那麽現在,身體殘疾,繼續重蹈當年的覆轍,悖逆自己的感情而娶一個能為他做事,照顧他,老婆兼保姆,這也不奇怪,這樣理解,左琛還是賺了的。

    林錚笑,“唯唯,答應他。”

    “爸……他的腿……”林唯唯為難。

    林錚還有下話要說,“暫且先答應他,他們左家不是一直很會使用一招麽,就是拖延登記注冊,你也跟他們說,先拖著,眼下你幫他還那筆款,簽字,是最主要的,他左琛也等不及,這事兒最近就給他辦了。他提出這個要求,傻丫頭,你以為真是為了找人照顧他?他有的是錢,缺照顧他的人嗎?”

    “他是想……”林唯唯被林錚的話一點,明白了。

    林錚點頭,“他是想洗清他行賄的罪,估計也是折騰的累了,這麽些年,他玩兒也玩兒夠了,什麽樣的女人他沒見過。身體殘了,他也該收場了。娶妻過安生日子這話興許是他姐左茵說服他的。”左琛的性格,林錚多少了解,也隻能猜想到這一步。

    “那我就先答應,什麽時候把公司過到我名下,什麽時候我簽字幫他處理這筆款,公司在我手裏了,他也洗淨了那個汙點,隻是我不和他登記注冊,他能答應公司過給我嗎?”林唯唯怕自己的嘴皮子不厲害,說服不了左琛。

    “那就跟他耗著,眼下他洗清汙點的機會就這一個,你這些日子爭取讓他消除戒心,把公司先過給你。”林錚想了想,又說,“等事情解決後,他若做了手術,記得告訴爸,想想,他那條腿如果截肢,不小心感染了……他這輩子也就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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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截肢這種手術,感染率非常大,個別患者,感染後幾年都是未見好起來,人發燒,皮膚發炎到可怕的地步。但那都是普通的感染,若人為的根據化學醫學依據惡意在病人身體上做手腳,且做到沒有辦法查出病因,這個人,慢慢的也就完了。

    林唯唯的眉心皺了起來,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從後視鏡看著車後座上的父親,不敢相信父親口中那殘忍的話,是要左琛,這輩子都……站不起來?

    ……

    顧暖是在第二天清晨知道的消息,左琛打算讓林唯唯接管公司,這消息是吳哥通知她的。除了左琛打電話過來,她沒有打過去,怕病房裏有人他不方便接聽。

    她在家中吃了早餐,準備中午去醫院處理胳膊肘的傷,心裏在琢磨,左琛這次受傷,是否就是他的一個計策?

    他說過他有辦法的,他早就說過,一定有辦法解脫出來,成為一個自由的人,然後睜眼看這藍天,唿吸這大千世界,擁抱老婆兒子,嗬護著他的親人。

    顧暖以為是這樣的,真的以為是這樣的……

    她總是在迴憶起往昔時發覺現在的自己成長了,可明日的明日,這讓自己都歎服的成長,隻是她證明又一次成長的確據。事情,永遠是在不簡單中陸續發生。人與人,真的是存在來日方長……

    醫生說她的胳膊恢複的非常好,撤了石膏和繃帶,但顧暖發現這樣自由的動,是會受不了的,醫生見她皺著眉忍著,叮囑她不要急於運動這條胳膊,還是要輕些,別碰到東西,也先別去拿重物,以免抻到。

    走出這家醫院時,顧暖護著自己的胳膊,怕醫院裏外匆匆而過的人會不小心碰到,胳膊上的傷口處有些癢,是在好起來的現象。縫針的地方有疤痕,在胳膊肘處,形成了像一條蜈蚣般的難看疤痕。

    還有兩天,平安夜,她抬頭看著灰色天空,然後邁步,離開。

    ……

    病房中,林唯唯陪在左琛身邊,給左琛削蘋果,但削過的蘋果擱在那半天了,左琛沒有要吃的意思,他本不愛吃除了正餐以外的東西,除非顧暖逼他吃,說那很營養,你必須吃。

    幹坐了很久,林唯唯想了想還是開口說,“阿琛,每天都在催款,我答……”

    ‘應’字還沒說出口,林唯唯的手機響起,她看了一眼號碼,對麵無表情地左琛說,“阿琛,我出去接個電話。”

    左琛點頭。

    林唯唯出去接了電話,五分鍾之後迴來,坐了又足有五分鍾,左琛在看報紙,上麵的數字和文字都是女生怎麽都看不進去的,而對於左琛來說,那些文字和數字吸引著他。

    “阿琛,你真的打算把公司給我管理?”林唯唯問,問完訕笑,實在是不太會偽裝,尤其是在左琛麵前,她怕泄露了心思,而讓左琛看出什麽。

    左琛的眼眸仍是盯在報紙上,平靜地道,“如果想好了,告訴我。這公司不隻是給你,一份罪證,換取大半個公司是你的,這已經可以滿足你,亦或你父親。”

    “不是把整個公司給我嗎?”林唯唯詫異,立刻皺眉問。

    左琛轉頭看向林唯唯,笑的頗為高深,隻是那目光中有什麽,是林唯唯與他四目相對都參不透半分的,左琛道,“美嗇是我妹妹,這個公司起初是我父親的,美嗇的身世你比我先清楚許多年,公司你可以控股,但美嗇要有至少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百分之三十……

    未免有些多,這是林唯唯的想法。

    手機沒有震動,林唯唯隻能裝作是震動了,“抱歉阿琛,電話又響了。”

    “去接吧。”左琛示意。

    林唯唯出去,走到沒人的地方打給林錚說,“爸,你剛才打電話說阿琛可能是給咱們設了個套兒,不可能把整個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公司給我們。但是剛才我迴去病房,他才跟我說最終的實話,這個公司不隻是給我那麽簡單,他要美嗇這個他父親的女兒持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那邊林錚問了什麽,林唯唯想了想之後說,“他怎麽可能知道我跟您通話呢,哪有那麽會猜。隻是先前我沒有就這件事跟他深入交談,我才覺得他是要把整個公司給我,其實不是都給我。”

    若左琛隻為換取一份證據而傾覆整個公司,這是可疑的,林唯唯也許傻,但林錚在幕後並不傻,餡餅掉下來,不是什麽人都敢張口吃的,他林錚一樣,怕被毒死!

    但若左琛隻是要給林唯唯一大部分股份,而換取那個證據,百分之三十給美嗇,這可信度便增加了許多。林錚自己在合計,左琛留下這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也許是留了後手,待他徹底康複,以他的精明,這百分之三十在他手中假以時日,還怕不會變成百分之六十,百分之九十,百分之百麽……

    林錚讓林唯唯迴去病房,婉轉的答應左琛,而林錚不擔心左琛的那個假以時日,隻要他動了截肢手術,他必然可以讓左琛此生再也見不到天日。

    迴到病房中,林唯唯跟左琛聊了一下具體的事情,便應承了下來這個公司,也準備明天就著手辦這件事,後天就平安夜了,走時,林唯唯跟左琛說,“晚點兒我聯係美嗇,讓她明天空出時間來辦理這件事。”

    在林唯唯離開病房後,左琛蹙眉,拿出抽屜裏的煙盒和打火機,點了支煙,無顧忌地吸著煙,然後目光迷離地望著燃燒的煙頭,眨著火星,他輕輕一吹,唿出一口氣,仿佛那雙好看的眼眸前消散的不隻是煙霧,一並帶有,這麽多年以來胸腔內的盡數悲涼……

    成事全在人謀劃,也不全在人謀劃,大概凡事都要講究一個天時地利人和。很險,但險中求了勝。左琛沒有把握林唯唯要鬆口時接到的電話是林錚的,在林唯唯迴來時他也不確定她出去那幾分鍾都與人商談了什麽,隻是碰了運氣,而恰好,正式他揣摩的那個問題,也就自然給了林唯唯恰好的答案。

    這反複才達成的一件事,就是在賭。跟那些古代電視劇或者電影中的戲碼一樣,酒中下了毒,那蓄意下了毒的人總是倒滿自己的杯子,舉起說,‘先幹為敬’,喝的一滴不剩,向下控著酒杯,那下毒的人說著那話,做著那讓人心無芥蒂的事,然後其餘的人消除了心中顧慮,喝下毒酒,終被毒死。

    否則,捧在手心中的,一直會是美酒,或是擔心有毒的美酒。就像林唯唯,明日過後捧著的,是一筆她時刻擔心對她個人有害的財富,而這財富是否致命,日後全在左琛。

    ……

    夜裏又下起了雪,接起左琛的電話,顧暖軟軟的聲音是小睡一覺後醒來導致,“平安夜想吃什麽,我給你做了帶過去,還有……聲音怎麽這麽啞?”

    她皺起了眉,問。

    “沒事,抽了兩支煙。聽話,別讓我掛心,早點睡,別壓著那隻胳膊。”聲音如何能不嘶啞,睡不著,閉上眼睛就是種種的事,錯綜複雜的排成一個迷局,他生怕棋差一招,憂心時,她不在身邊,煙是最好的伴。他不知何時竟變得這般多話,可能,是疏忽不起,想她安好,他才不至於亂了陣腳。

    通過美嗇,顧暖知道明天白天會有重要的事情,手續辦理過後,左氏正式變成林唯唯的,接管左氏後,林唯唯有義務出麵簽字,那是左琛被禁錮了多少年的釋放之日啊……

    翌日,天藍的不得了。

    美嗇早上打給顧暖說,她正在趕往市區,見林唯唯,手續辦理過後,事情就已成定局!晚上見麵,不如就狂歡吧。

    樂樂在顧暖家,顧暖的手還是不太方便,樂樂全職的保姆,在董琴那兒吃了董琴做的早餐,跑來給顧暖送一些,樂樂說,“你媽不知道左琛住院的事,放心。”

    樂樂用勺子給豆漿裏加了糖,很甜,抬頭說,“你媽和左琛到底怎麽迴事,不存在晚輩不孝,左琛往你身上花的心思太多也太重了,對你家人也一樣,我在那邊住了幾天,也沒弄明白你媽在想什麽,,不過你媽半夜總做夢嚇醒是怎麽迴事兒啊?”

    “嚇醒?”顧暖皺眉抬頭,看樂樂。

    她心不在焉,在想著等會兒林唯唯和美嗇,左琛派吳哥處理的股份轉讓這事,能否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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