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斂為自己辯解:“我就是逗它玩一下。”


    曲奇:“汪汪汪!”呸!


    沈眠枝對傅斂伸出手,示意對方交出那幾個被拿走的按鈕。


    一家之主都發話了,傅斂乖乖給出去,然後不吭聲了,看起來莫名的比曲奇還委屈。


    沈眠枝望過去,看到了他眼裏明顯的委屈,以及那渴望又克製著不敢隨意上前的失落。


    沈眠枝揉搓曲奇的動作頓了頓,睫毛微顫。


    他腦海裏忽然浮現出一段朦朧的記憶片段。


    畫麵裏應該正是夏季,目光遠眺,全是大片翠綠的田地,更遠處則是鬱鬱蔥蔥的森林,不知道是在鄉下哪個農田基地或是鄉野度假村。


    記憶裏的沈眠枝約莫六七歲,身旁的少年看著大概是十歲,黑發剪得很短,一副桀驁的不好惹模樣。


    兩人站在一處屋簷下,屋簷外落著淅淅瀝瀝的雨,空氣裏滿是青草、雨水與土腥味。沒帶傘的兩個小朋友在這處角落躲雨。


    他們倆旁邊還蹲著一隻拴在門口的大狗。毛色灰黑,看不出究竟是品種,應該是一隻狼狗串串,模樣威風凜凜的。


    同樣蹲下的沈眠枝看起來比這隻狗狗還要小隻許多。


    兩人一狗和諧相處了一會,小眠枝沒忍住,慢慢吞吞地挪向那隻狼狗。


    少年撈了他一把:“小心點,我們不認識它,它可能會咬人。”


    “可是我們已經見麵十分鍾了,算認識了吧。”沈眠枝嚴謹地詭辯完,小心翼翼地靠近那隻狼狗。


    這隻狼狗看著兇,但在沈眠枝麵前顯得非常溫馴乖順。見沈眠枝靠近,它低低地嗚了一聲,任由沈眠枝的小手落在它頭頂。


    這隻狗狗的皮毛幹幹淨淨且油光水滑,應該是被主人家喂養得很好。沈眠枝摸得非常快樂,一邊摸一邊跟它說話。狼狗聽不懂,但時不時就會嗷一聲迴應。


    少年站在旁邊看了半晌,悶聲說:“眠眠,你都快趴到它背上去了。”


    沈眠枝轉過頭,眉眼彎彎:“可是它好乖哎。”


    “……”少年默然一會兒,“可是就沒有哪隻狗在你麵前是不乖的。”


    沈眠枝隻是笑,軟綿綿地嗯了一聲,聽著有些驕傲。


    那隻狼狗似乎是聽懂了沈眠枝誇它誇,也得意地甩了甩大尾巴。


    少年做不到打斷沈眠枝的快樂,沒有強行把人分開,隻是站在旁邊生悶氣。


    等到沈眠枝終於玩夠了,少年垂著眼,仔細地數:“本來眠眠今天是要和我去玩的,但是剛才和它貼著玩了十分鍾零三十七秒。”


    少年總結道:“比今天和我一起的時間還久。”


    沈眠枝仰起頭,無辜地問:“哥哥,你在爭寵嗎?”


    少年一下子不吭聲了,似乎是不好意思承認自己在跟一隻狗爭寵。


    幾秒後,柔軟又溫暖的一團小朋友貼過來,抱住了少年的腰。


    “這樣的話,那我也抱抱你好啦。”


    “……”


    迴憶的時間太久,熟悉的暈眩感再次出現。十幾年後的沈眠枝從幼年記憶裏迴過神。


    記憶裏少年的嗓音仍帶青澀,但沈眠枝可以認出來,那就是傅斂的聲音。


    這次想起來的記憶不是簡單的畫麵,已經是一個小片段。雖然迴神過後就變得有些模糊,但已經比以往的想起來的要清晰許多。


    這個幼年時期的記憶片段,和現在的情景慢慢重合。


    “眠枝?”


    傅斂顧不得老婆拉偏架的委屈,挨過來扶住他的肩膀,低聲喚了幾句。


    柔和的白光從客廳吊燈落下,把沈眠枝穿得整整齊齊的毛絨睡衣鍍了一層光邊。


    “我沒事。”沈眠枝搖搖頭,“剛才想起來一些小時候的事情。”


    “嗯?”


    沈眠枝努力記住剛才看到的片段,描述道:“好像是……我和你在躲雨,我還和一隻很大的狗狗玩了一會。”


    傅斂幾乎在瞬間就知道了沈眠枝說的是什麽事情。他觀察著沈眠枝的狀態,語速緩慢地補充:“是有這件事。當時我們兩家還是鄰居,那年夏天一起去鄉下的度假村避暑。”


    沈眠枝點了點頭。他腦海裏的畫麵不斷交替,一會是自己湊過去擁抱少年的畫麵,一會又是剛才傅斂按按鈕,發音器鍥而不舍發出貼貼請求的畫麵。


    “斂哥。”沈眠枝喊他。


    傅斂依舊扶著肩膀,溫和地應了一聲。


    沈眠枝側過身子,帶了點試探的意味,伸手抱了傅斂幾秒,隨即鬆開。


    傅斂有些沒反應過來:“……眠枝?”


    沈眠枝小聲說:“剛才你不是一直在按那個按鈕嗎。”


    貼貼。


    沈眠枝的視線一直對著傅斂的黑眸。這句話落下,他注意到傅斂眼裏多了幾分被哄好的愉悅和滿足。


    ……果然是在爭寵。


    因為沈眠枝的主動擁抱,傅斂瞬間拋卻失落,有些飄飄然的高興,他的寶貝果然最好了。


    ……


    這場按鈕爭奪戰,曲奇得到了按鈕和摸摸,傅斂得到了意料之外的貼貼,沈眠枝想起了一些記憶。在場的各位都很滿意。


    兩人又陪曲奇玩了一會,傅斂迴書房去處理工作事務。沈眠枝拿過手機,發現自己收到了呂冬轉發過來的聊天記錄。


    他點開來看了一眼,是傅裕寫了一千多字的小作文,對那天的下藥事件表示道歉。因為聯係不上沈眠枝,傅裕是請呂冬代為發送的。


    沈眠枝快速地瀏覽完了這段道歉的話。


    說實話,比之前那幾次蒼白重複的對不起,這個小作文看起來還挺誠懇。


    不過沈眠枝也沒有因此感到寬慰或是如何。反正傅斂已經幫他解決了這件事情,那麽無關緊要的人或事,就沒必要再影響他了。


    他給呂冬迴了句知道了,就沒再迴複。


    ……


    十二月的最後幾天,沈眠枝發現傅斂似乎有些忙碌。不過企業什麽的在月底總是會有格外多的事情,他也就沒細究。


    元旦前兩天,沈眠枝迴了一趟自己家。


    沈曜鬼哭狼嚎地撲過來,進行一些經典的哥寶男發言:“哥,你終於舍得迴來找我了,哥,我等你等得好苦嗚嗚嗚。”


    沈眠枝哦了一聲:“也不是,我是來看阿姐的。”


    沈曜心碎:“?”嗚嗚。


    林君沒沈曜跑得快,在後麵聽到這對話,樂不可支地把紅發撩到耳後。


    “我還想說你呢,乖崽,沒事了吧?前幾天我還在外地,沒過去找你。”林君搓了搓沈眠枝的頭發。


    “早就沒事啦。”沈眠枝沒管悲傷假哭的弟弟,湊到林君麵前仔細觀察,“姐,我看看你的手。”


    沈眠枝迴來的原因之一,就是聽說姐姐跟一個生意夥伴起了衝突,不小心傷到了手。


    據林君本人描述,那個合作商談完生意,一起離開的時候突然說到天氣冷,然後自以為有魅力地想把自己的外套披到她身上,她拒絕之後還強行披。


    林君脾氣暴,當場秀了一把散打冠軍的實力,把這人掀翻在地上。不過她沒注意到那個外套上的飾品,被劃了長長的一道。


    沈眠枝聽說完這件事,就幹脆迴家一趟。


    “喏,沒事,快結痂了。”林君對乖寶弟弟的關心很受用,嗤笑著吐槽,“那傻叉東西就是個自以為是的下頭男,裝得一副體貼樣,還說是為我好。嘖,別人需要的那才叫體貼,否則是叫騷擾好吧。”


    沈眠枝怔了幾秒,點頭讚同:“你說得對。”


    就像傅斂表達出的種種關心,總是基於他的需要,基於對他的尊重。


    所以他總是會被傅斂觸動。


    “哎呀,乖崽臉上比之前有肉一點了。”林君沒注意到弟弟的走神,欣慰地捏了一把臉頰,“不錯,那小子投喂得還行。”


    姐弟幾人聊了一會,沈眠枝開始執行每次迴家的任務:輔導沈曜的功課。


    互相折磨了半小時,沈眠枝疲憊地給弟弟出了幾道題,讓沈曜練一練。


    他自己則是拿出手機,迴了幾條信息,隨意地打開某大眼仔軟件翻了翻。


    忽然,沈眠枝看到了一條博文前麵的超話標識的名稱。


    [斂眠不絕]


    嗯……?


    要劃走的手停住,沈眠枝看了一會前兩個字,沒忍住好奇,點了進去。


    [斂眠不絕,戀眠不絕]


    [本超話是傅斂和沈眠枝的cp超話,圈地自萌,請勿舞到正主麵前/小心心]


    沈眠枝是古板保守,但不是山頂洞人,他是知道磕cp的。


    當代網友什麽都能磕,路過的車並行一段路或者兩條狗對視一眼,網友都能搞出一段愛恨情仇來。磕兩個人類就更是常見了,管他真的假的,磕就完事了。


    沈眠枝隻是沒想到,自己和傅斂也會有……雖然說他們確實已經是合法夫夫了,比起一些隻擦肩而過的cp有磕點多了。


    別說,這個cp名還有些熟悉。


    沈眠枝想了一會,想到他在末日終行的遊戲裏加到的第一個陌生網友。


    大佬網友的id就是這個讀音來著。


    沈眠枝沒太在意,順手劃拉幾下。超話裏其樂融融,好多創作者在發糧,評論區嗷嗷待哺嘎嘎吃糧。


    沈眠枝對這些創作的預期,停留在曾經在論壇看到過的那種,純語言形容現實畫麵,或是幻想式的撮合。


    滑動的屏幕停在一幅畫上。


    畫麵的構圖和光影處理得極好,兩人的身影並不清晰,帶著朦朧的曖昧感,最主要的是沒穿衣服。


    沈眠枝的手顫抖一下,胡亂劃過,然後看到了一個同人文的預警tag。


    [abo/強製愛/觸手/囚禁]


    沈眠枝瞳孔地震:“……??”


    他向來古板,什麽時候看過這麽,這麽超前的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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