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布完新的考核之法後,衛辰讓幕僚魏叔平給眾吏分發記載著各自本月任務的賬簿,自己則退出了二堂,往內衙而去。


    大周的縣衙、州衙、府衙布局都是大同小異,前衙是大堂、二堂和三堂,三堂之後,有一道月亮門,門內便是內衙了。


    內衙西邊是會客的花廳,與花廳相對的是一個三套間,這裏便是知州日常辦公的簽押房。


    簽押房後有三個五間屋的獨門小院,這裏就是衛辰帶來的幕僚所居住的地方,也是衛辰此行的目的地。


    衛辰先去了顧廷燁所在小院,一進門就看到顧廷燁正赤裸著上身在院中舞槍弄棒,一旁的朱曼娘則在收拾著晾曬的衣物,時不時望向一身精壯的顧廷燁,眼中滿是愛慕卷戀之意。


    “咳咳!”


    衛辰轉過頭,輕咳一聲,顧廷燁這才注意到衛辰的到來,當下臉上閃過喜色,將手中的棍棒扔到了兵器架上,又從朱曼娘那裏隨手扯了件幹淨的衣服披上,興衝衝地走到衛辰麵前。


    “興雲,你來的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呢!隻不過聽元安那小子說你在二堂辦事,怎麽樣,事兒辦完了?”


    衛辰笑著朝顧廷燁點了點頭,顧廷燁一把摟過衛辰的肩膀,將衛辰請進屋內,又迴頭吩咐朱曼娘去廚房準備幾個小菜。


    打發走正在屋裏寫字的蓉姐兒,二人就坐到桌邊聊起了正事。顧廷燁收起了臉上的玩世不恭,認真地向衛辰匯報道:


    “興雲,這些日子我已經弄清楚了,州中共有三班衙役一百二十人,白役二百人,巡檢司有弓手八十名,驛館有驛卒三十六名,急遞鋪鋪兵六十名,遞運所防夫一百二十名。”


    “這麽多,足足六百多號人?”衛辰聽到顧廷燁報出的數字,不禁略感詫異。


    顧廷燁卻是撇撇嘴道:“這些都是些蝦兵蟹將罷了,連州中的盜賊都對付不了,隻能在百姓麵前抖抖威風。”


    衛辰不以為意道:“承平已久,役卒不堪其用也是理所當然,別說這小小的禹州了,便是汴京的禁軍也是一樣。”


    “那倒也不盡然。”顧廷燁反駁道:“禹州團練麾下有八百銳卒,我看倒是頗有幾分西軍的血勇之氣。”


    “西軍?仲懷是否過譽了?”


    衛辰聽到顧廷燁的話,不禁有些詫異,顧廷燁口中的西軍,就是駐紮在大周西北地區與黨項人對峙的邊軍,這可是大周公認的最有戰鬥力的軍隊,而禹州團練不過是地方上募集的鄉兵,又何德何能與西軍相比?


    顧廷燁微微一笑道:“興雲你可知,禹州團練共有八位指揮使,其中沉從興、耿漢、段成冉三位皆是西軍出身。”


    原來如此,這就難怪了!


    衛辰聽到這兒這才恍然大悟,將為兵之膽,有這幾位經曆過西北殘酷戰事洗禮的將領在,禹州團練的軍心士氣自然與別處不同。


    不過,顧廷燁既然能對沉從興他們這麽了解,想來是已經和這幾人有了接觸,這倒是有些出乎衛辰的意料。


    衛辰到任之後,就特意囑咐顧廷燁去摸清禹州州衙中役卒的情況,也好接手將他們過來,不過禹州團練卻是不在此列。


    畢竟團練雖然是就地募集的鄉勇,但也勉強算是軍隊,相對比較敏感,衛辰本來是打算先收拾完州衙裏這一攤事,等騰出手來之後,再去考慮團練的。


    想到這裏,衛辰看向顧廷燁,揶揄道:“仲懷對禹州團練這麽關心,莫非是想學班定遠,投筆從戎?”


    顧廷燁被衛辰戳穿心事,訕訕一笑,不過他此時尚未下定決心棄文從武,紅著臉辯解道:“我隻是聽衙役班頭說本州團練將校拳腳功夫了得,一時技癢難耐,就去尋他們切磋了一番,這才與沉從興等人結識。”


    衛辰聞言不禁來了興趣,追問道:“切磋結果如何,仲懷是輸了還是贏了?”


    “自然是贏了!”


    顧廷燁眉頭一挑,故作澹定道:“無論拳腳還是兵器,馬戰還是步戰,他們幾人輪流挑戰,我都未嚐敗績。若非如此,以沉從興他們的傲氣,也不會對我心服口服,與我稱兄道弟。”


    “不愧為將門虎子,果然了得!”


    衛辰敬佩地朝顧廷燁比了個大拇指,旋即有些感慨道:“看來我把仲懷你安排去管州衙那些蝦兵蟹將,實在太屈才了,以仲懷的能耐,理應馳騁疆場、殺敵建功才是。”


    顧廷燁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暗然之色,他又何嚐不想如此?


    奈何在大周武將並不招人待見,隻有如衛辰一般在東華門外唱名,才是世人眼中好男兒的唯一標準。


    所以出身將門的顧廷燁才會自幼學文,之後又背井離鄉去白鹿洞書院求學數年,現在距離下次秋闈隻剩下不到兩年了,顧廷燁又怎麽可能輕言放棄,怎麽也得考過一次才甘心。


    看到顧廷燁眼中的掙紮之色,衛辰不由暗自歎了口氣,他當然明白顧廷燁心裏糾結的地方。


    不過依衛辰的眼光看來,顧廷燁並不是很適合走科舉這條路,即便沒有為楊無端鳴不平,他頂多也就是個三甲進士之才。


    能中個三甲進士,已經是無數讀書人夢寐以求的事,可對於出身寧遠侯府的顧廷燁來說,卻是差強人意。


    盛紘就是三甲進士,苦苦爬了十幾年,還是靠了妻家的關係,才爬到揚州府通判的位置,可即便如此,盛紘麵對忠勤伯爵府袁家時,仍是不自覺地低對方一頭。


    而顧廷燁乃是寧遠侯府嫡次子,老侯爺年老,長兄顧廷煜又是體弱多病,命不久矣,假以時日,顧廷燁幾乎注定會繼承侯爵爵位。


    與其像盛紘一樣在宦海苦熬幾十年,還要看人眼色,還不如安安穩穩等著繼承家業,說不定後者還要更有前途一些。


    當然,科舉考試畢竟具有一定的隨機性,衛辰認為顧廷燁頂多是三甲進士之才,並不意味著最終結果一定就是如此,衛辰也不可能僅憑自己的判斷就讓顧廷燁放棄堅持了這麽多年的科舉之路。


    這種關乎人生走向的決定,必須由顧廷燁自己來做,衛辰頂多也就是替他講明利害,敲敲邊鼓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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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顧廷燁心情不好,衛辰也就識趣地沒再提這個話題,笑著拱手道:“無論如何,州衙這些蝦兵蟹將,還要有勞仲懷替我歸攏起來,好生迴爐重造一番,免得連幾個盜賊都對付不了,惹得州中盜賊四起,民不聊生,到時候,百姓可要戳我這個知州的脊梁骨了。”


    顧廷燁聞言臉上綻開笑容,拍著胸脯道:“此事包在我身上,興雲盡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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