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趙真冊立邕王和兗王為皇子的詔書昭告天下,而衛辰托以仙人說巧諫官家之事也漸漸為人所知。


    衛辰雖然因為莫名其妙被徐穆分走一份功勞很是不爽,但不管怎麽說,衛辰對於立儲之事最終定下所起到的作用,是誰也無法取代的,單單這一點,就足以讓無數人羨慕。


    衛辰因著此次之功,更是直接破格官升一級,由原本的從六品翰林修撰,升任正六品詹事府左中允。


    詹事府,原本是輔導東宮太子的衙署,但現在隻有兩位皇子,沒有太子,詹事府就成了提供官銜給翰林升轉的地方,衛辰的本官還是在翰林院。


    邕王和兗王被冊立為皇子後,自然也不會忘記衛辰這個“大恩人”,相繼來帖邀衛辰赴宴。


    然而,這兩份中任意一份都足以無數人趨之如騖的邀約,衛辰卻是一概婉拒了。


    開玩笑,別人不知道,衛辰還不知道麽,別看這兩位現在風光無限,過兩年就隻能在黃泉路上再見了,衛辰當然要離他們遠一點。


    況且自從冊立皇子之後,邕王和兗王之間的爭鬥就擺在了明麵上,彼此之間勢不兩立,無論衛辰去赴哪邊的宴請,都會得罪另一邊。


    反倒是像現在這樣,兩邊都不靠,最為穩妥,至少兩邊都得感念衛辰先前諫言立儲的恩情,不會找衛辰的麻煩。


    即將愈演愈烈的奪嫡之爭就是一個巨大的漩渦,不是想置身事外,就可以置身事外的,很多人都是被迫裹挾其中,不得不做出選擇。


    衛辰這次冒險當了出頭鳥,在前麵衝鋒陷陣,就是為了求一道護身符,保證自己不被卷入邕王和兗王之間的爭鬥中,安安穩穩地度過真命天子趙宗全登基前的兩年。


    當然,這還隻是好處之一。


    這次整個事件,背後都是韓章在主持大局,衛辰充其量也就是個馬前卒罷了。而衛辰之所以同意受韓章的驅使,卻是因為從韓章那裏,衛辰可以得到他一直夢寐以求的東西。


    而這,又關乎衛辰更深的謀劃。


    ……


    這日,經延結束之後,衛辰閑來無事,便順路拐去了翰林院坐坐,順帶見見盛長柏、王堯臣他們。


    恰好今日庶吉士教習領著庶吉士們在檢討廳中幫忙整理文書,盛長柏和王堯臣都在,衛辰一進檢討廳,他們二人就放下手頭上的事迎了上來。


    王堯臣笑著道:“興雲,聽聞你升任侍講,可喜可賀啊!”


    衛辰升遷的消息,王堯臣還是從盛長柏口中得知的。


    一想到自己還要在翰林院“實習”三年才能畢業,衛辰卻已經受到天子看重,步入了升官的快車道,王堯臣內心就感慨萬分。


    王堯臣以前還總想著有朝一日追趕上衛辰的腳步,如今卻是越來越不抱希望了。


    沒辦法,衛辰這家夥升官的速度簡直快得嚇人,這叫他怎麽追?


    衛辰與王堯臣也有一段時間沒見了,當下笑容滿麵地和王堯臣聊了幾句,不過,二人的話題不一會兒就岔到了一旁的盛長柏身上。


    聽說盛紘近來正在替盛長柏議親,女方也差不多敲定了,正是衛辰院試時的主考官,江南學政海象乾的五女兒。


    衛辰和王堯臣都紛紛拿此事來打趣盛長柏,盛長柏也罕見地羞紅了臉,隻好繼續埋首卷宗之中。


    就在衛辰在檢討廳中與老友閑聊之時,一名翰林突然急匆匆地跑進門。


    衛辰轉過頭去,見是修撰呂寧,當下好奇地問道:“呂兄,出什麽事了?”


    呂寧好不容易喘勻了氣,對著衛辰說道:“衛兄,方才有數名禦史聯名上書,彈劾於你!”


    衛辰愣了愣神,旋即便與盛長柏他們告辭,離了翰林院,趕往六科廊。


    像這種公然彈劾官員的奏章,都會經由六科廊抄發,傳給大小官員過目。


    衛辰到了六科廊,將彈劾自己的奏章看完,頓時明白了過來,原來是有人彈劾自己以鬼神之說蠱惑君上,請求革除自己詹事府左中允以及經延展書官之職。


    這就是出頭冒尖的惡果了,不管做什麽事情都要被人放在放大鏡下吹毛求疵,就算最終結果是好的,也總有人揪著過程中的那點小問題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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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衛辰對此也是早就有了心理準備,當初他答允韓章的請求時,就預想到了可能會麵臨禦史的彈劾。


    看著奏章下麵署名的幾名禦史,衛辰不禁輕笑一聲:這迴你們可是幫了我的大忙了。


    而與此同時,崇政殿後殿內,趙真正在為了這本奏章大發雷霆。


    “當初朕不想立儲,這幫禦史搶破頭地上書求著朕立儲,如今朕改主意決定立儲了,他們又來彈劾立儲的大功臣,簡直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見趙真焦躁地在禦座前走來走去,立於階下的高淮眼珠子一轉道:“陛下不必動怒,奴婢聽說但凡能臣幹吏,就沒有不受禦史彈劾的,像韓大學士這樣的重臣,彈劾他的奏章都能堆滿一整間屋子,想來衛中允此次受彈劾也是這個道理。”


    趙真聽了高淮的話,怒氣頓消,斜睨了他一眼道:“你倒是會說話,照你這麽說,衛辰日後也能和韓章一樣,入龍圖閣為大學士嘍?”


    高淮連忙跪下道:“大學士之位,自然是由陛下聖心獨斷,奴婢不敢妄言。”


    趙真哈哈一笑,將奏章掃到禦桉一角,澹然道:“留中吧。”


    誠如高淮所言,在大周,官員被彈劾並不是什麽新鮮事,不被彈劾才是新鮮事,因此趙真對此也並未在意,隻是將奏章留中,冷處理此事。


    不過,讓趙真沒想到的是,接下來的數日間,他的禦桉上居然一連躺了十七本彈劾衛辰的奏章。


    沒辦法,衛辰這一年風頭太勁,難免惹人眼紅,隻是以前找不到衛辰的錯處,無從下手罷了。


    眼下好不容易有這麽個機會,不少原本藏在暗處的小人都冒了出來,借著這股東風踩衛辰一腳。


    並且,由於趙真有意袒護衛辰,將彈劾衛辰的奏章一概留中,奏章的內容甚至已經開始從彈劾衛辰變成彈劾皇帝了。


    這就是大周禦史的尿性。


    你敢把我的奏章留中不發,我就敢把矛頭對準你,哪怕你是皇帝。


    這下子,趙真終於覺得事情有些棘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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