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午的天氣有些不穩定,山蔭裏涼風陣陣,間些飄幾絲毛毛雨,彌漫著一股秋台欲來的氣息。


    紅磚外牆的官宅如往常般寧靜,二樓陽台外的兩隻大紅燈籠隨風搖動,圍牆裏幾株洋紫荊盛開著豔紫色的大花,開滿了樹頭,大黑狗仍然趴睡在庭園裏與旁邊幾盆嬌小玲瓏的長


    果朝天椒作伴,渾然不知老主人的生命已隨著時間漸漸消失,即將畫上句點。


    胡景南與醫師退出了主臥室,將空間留給剛剛才趕迴來的官另竣。室內沉寂著,隻聽得到落地窗外的唿唿風聲。


    官另竣不發一語望著床上緊閉著雙眼的老人,他的心情沉痛而無力,看到老人的生命力正一點一滴的消失,他卻什麽也不能做。“總經理……”


    站在他身後的劉菩潔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來安慰他才好。


    原本他們在飯店餐廳招待貴賓,臨時接到胡伯的電話,說是老總裁病危,情況很不樂觀,他匆匆向客人致歉,飛快趕迴祖屋來。


    而現在,老總裁的病情算是暫時穩定下來了,卻變成他極度不穩定,光看他握緊的拳頭就知道,他正在拚命壓抑自己的情緒,她真的很擔心他。


    她真不敢想像老總裁如果病故了,他會有多傷心,如果他肯把心情發泄出來就好了,可是他什麽也不願多講,讓旁人隻能幹著急。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官另竣依然駐立在老人床前,連身體也沒有動一下。


    劉菩沽看不見他的表情,正想著再這樣站下去也不是辦法時,胡景南開門進來了。“你們出來吧,老爺已經睡了,讓他好好休息,醫生也有事要跟少爺商量。”


    劉菩沽鬆了口氣,她偷覷了一眼官另竣,看到他麵無表情,她心折的歎了一聲,這樣的他,多麽讓她迷戀啊……


    三人走出房間,醫生坐在一樓客廳裏等著,傭人為大家上了茶後退開。


    官另竣眯眼看向玻璃窗,外頭已經飄起了毛毛細雨,烏雲密布,太陽完全隱沒了,待會可能會下一場雨。


    驀然,轟隆一聲,閃電劃破天際,他的心同時也劃過了一陣尖銳的痛楚。爺爺不可以走……因為他還沒做出一點成績來,所以他不能走。接管逸楓山莊兩年來,他隻有守成,並沒有突破,他還要好好表現,表現給爺爺看,所以他不能走,一定不能走!


    “另竣,你爺爺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剛才緊急搶救的過程很危險,我也不能保證每一次都能像今天這麽幸運,你要不要考慮將他轉到醫院住院治療,這樣比較安全。”


    李醫生語重心長的說,他治療官堯生多年,和官家已經像家人一樣了。“他不會肯的。”官另竣的眉心深蹙著,他雙手交握成拳,緊緊擰著。


    老人家很固執,堅持不入院,他曾說,就算死,他也要死在家裏,任何人都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爺爺的性格,就跟他這個孫子一樣拗。離開宅邸,雨絲依舊綿綿,司機駕著轎車過來接人。


    車裏,一片凝肅,氣氛沉得化不開,官另竣凝視著前方,除了規律擺動的車窗雨刷,車廂裏一點聲響都沒有。


    “總經理——”劉菩潔清了清喉嚨試著找話題攀談。“有部電影……嗯,我聽說口碑不錯,您……有沒有興趣一起去看電影?”


    她鼓起生平最大的勇氣邀請他,希望自己能陪他出去散散心,讓他暫時忘卻憂煩。


    她側著螓首看他,溫柔的凝視著他深幽的黑眸,等待他的迴答。


    “你自己去。”許久,剛冷的聲音從官另竣唇中逸出,毫無表情的臉孔仍舊直視著前方,眼裏的寥落卻真真切切。


    她不敢搭腔了,連歎息都不敢,他的神魂顯然不在這裏,她要如何才能安慰他呢?


    **********************


    “碧雲天、黃葉地、滿地開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當兵去……”


    紫堂冬嘴裏胡亂謅著往湖畔走去,企圖掃去胸中的鬱悶。有位女客人說把絲巾掉在湖畔了,她要去替客人找迴來,據說那條絲巾很昂貴,是女客人的老公送給她的四十歲生日禮物,且也是他們結婚滿二十年的紀念,意義重大,她奉命非找到不可。


    當然,她的鬱悶不是因為要替客人找絲巾,而是因為早上她撥了一通電話迴日本紫堂家的原故。


    她真恨自己幹嘛手癢,禁不住想念大媽的心情撥了那通該死的電話。


    管家告訴她,她大哥紫堂夏和大嫂裴心亮還在希臘渡蜜月,暫時沒有迴來的打算,她父親和幾位政府高官在關島的鄉村俱樂部打高爾夫球,而她心心念念的大媽則偷閑和朋友到北海道泡湯去了。


    她氣憤的把電話掛斷,自己一個人生悶氣生了好久。全跑去渡假了,都沒有人關心她,她不見了,他們居然一點也不在乎她的死活,還有心情玩?難道他們不記得她的生日快到了嗎?大媽今年不幫她辦生日派對了嗎?她的大學死黨都等著參加呢,要是就這樣無疾取消,她的麵子往哪兒擱?


    真的好過分,她隻不過是一時心情不好離家出走,他們就不要她這個紫堂家的女兒了嗎?


    好,既然沒人關心她,那她也不要迴去,幹脆就讓她老死在台灣好了,反正她是在台灣出生的,生在這裏死在這裏,也算有始有終。


    可是,她真的好不甘心哦,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在紫堂家的存在價值的她,首度對自己的存在感到懷疑。大媽不疼她了嗎?嗚嗚……她可以接受小夏哥別有所愛,可是她真的不能接受大媽不疼她,雖然她已經不再是個需要媽媽保護的小女孩了,但大媽對她來說格外重要,她一輩子都想擁有這份甜蜜的母愛。


    少女時期她甚至常常會幻想,她是大媽生的親女兒,小夏哥才是外麵抱迴來的私生子,然後,她要和大媽有著一模一樣的圓臉孔,走出去,人家都會驚歎的說她們母女長得好像!


    但這些畢竟都隻是幻想,除了樂天派滿像她大媽之外,她的長相和大部分的性情都承襲了生母,有一種別人很羨慕的瀟灑風情,漂亮的眉目更是她大媽常拿來誇口的紫堂家驕傲。


    而現在,她這個紫堂家的驕傲卻沒人要理睬,她真的覺得很傷心又很委屈,那些日本人真沒良心,同在一個屋簷下生活了十幾年,難道他們都不會想她嗎?隻有她自己在這裏好想他們……


    一陣風吹過,卷起滿地的枯黃楓葉,紫堂冬看著眼前的美景,幾乎呆了。


    “哇,好美!”她忘了嘀咕抱怨,樂得在風裏轉圈圈。剛剛下了一陣毛毛雨,林裏有雨水的味道,她喜歡這種味道,就連空氣都清新了起來。


    不過那條絲巾可就不妙了,她得趕快找到絲巾才行,混太久,石經理肯定又要叉起腰來訓人了。


    她收起玩心了,加快腳步往湖畔走,卻在接近綠湖時緩緩慢下了腳步。


    湖畔的對麵是一大片動人的相思樹,有個男人坐在湖畔。


    她怎麽辦才好呢?不能打擾客人,可是她又非要過去找絲巾不可,那穿西裝的背影感覺有點熟悉,她好像在哪裏見過……


    正在為難猶豫之時,傳來壓抑的低泣聲讓她感到很驚訝。


    哦,他在哭耶。


    她靠近那個抖動的剛毅背影,站在背影斜後方,慢慢側身……然後彎身,動作不敢太大,怕驚擾了對方的情緒。


    她看到了,很驚訝的發現坐在湖畔痛哭的人竟然是官另竣!


    *************


    林裏有著雨後的樹木清香,除了沉痛壓抑的泣聲,風與楓葉輕曳以外,沒有別的聲響。


    “總經理!”她驚唿一聲,忘了自己剛剛說不驚擾客人情緒的那份體貼。


    痛哭的男人沒有抬頭,整個麵孔埋在掌心中,盡情的哭。


    紫堂冬了解的坐了下來,她也有這種痛哭的經驗,就像小夏哥決定婚期的那天晚上,她也是這樣埋在被子裏哭,不希望有任何人來打擾她。


    她靜靜陪坐在他身邊,直到他情緒漸漸平穩,哭聲漸歇。


    “好點了嗎?”她把身上的圍裙解下來遞給他。“沒帶麵紙,隻有這個,你將就擦一擦吧。”


    他也沒跟她客氣,接過白色圍裙,胡亂往臉上抹淨。


    他總算抬起頭來了,黑發淩亂、眼睛紅腫,神情哀戚而憂鬱。


    “好點了嗎?”她看著他輕聲問,那張有別於以往的淒惶麵孔,讓她的心跳了一下。


    雖然男兒有淚不輕彈,但看他這樣,不知道怎麽搞的,她並不覺得他軟弱,反而湧起一股想要陪伴他的情緒。


    官另竣吸了吸鼻子,剛毅的唇緊緊抿著,黑眸飄駐到湖水上。


    “我父親早年有很嚴重的外遇問題,母親一直活在沒有丈夫疼愛的痛苦中,後來,母親再也無法忍受父親和他的外遇而找上了他們,父親載著情人飛車離開,母親也駕車狂追,結果是,他們三個都死了。”紫堂冬訝異的瞪圓了眼,好……可怕。


    她打了個寒顫,想到他同時失去雙親,他一定很難過。


    “我的情緒,在他們沒死之前一直隱忍著,默默忍受家庭的不溫暖,但是自從他們死後,我開始變得憤世嫉俗、性格扭曲,沒人管得動我。”


    那些自己當時也不明白的叛逆過往,後來迴想起來,才知道是自己對父母不滿的報複,他恨他們沒有讓他愛他們的機會就死了,也恨他們為了自己的私欲,從沒有顧及他的感受,就這樣丟下他一個人走了。


    “爺爺是我唯一的親人,他管我管得嚴,也管得兇,他想用日式的教條來約束、教育我,我卻變本加厲的叛逆。”


    那段時間,是他們祖孫摩擦最大的時候,每天兩人麵對麵的開罵,他爺爺常被他氣得身體受不了,高血壓發作。


    “後來,我更壞了。”他眼神一暗。“加入了幫派,吸毒、打架、鬧事、聚賭、能幹的壞勾當,我全幹了,那天遇到的那些小混混,就是當年跟我一起混過的兄弟。”


    那是一段不堪迴首的日子,他像深埋在地底的蟲,隻靠著蠕動過日子,大腦停止了運作,不會思想也不願思想,每天酗酒來麻痹自己。


    “接下來,人生最大的一場風暴席卷了我的生命,也改變了一切。”


    紫堂冬屏息凝神的聽著,不由得跟著緊張起來。


    “有一天晚上,我照例和兄弟們在舞廳瘋狂玩樂、喀藥,忽然之間,有另一個幫派進來鬧事,我完全不知道是怎麽國事,燈亮的時候,有把刀在我手裏,有人躺在地上汩汩的流血,我的兄弟全不見蹤影,有十五個人對警方說,人是我殺的。”


    她忍不住倒抽了口氣,有種天眩地轉的感覺,殺人這種事情,跟她這個向來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仿佛是兩個世界的事情。


    “我因為殺人罪而被起訴,爺爺動員了所有人脈關係和金錢,還是救不了我,我莫名其妙成了替死鬼,被少年法庭判以五年徒刑。”


    那是他人生最痛苦的一段日子,在獄中,他從少年變成了青年,但是他的智慧卻沒有因此而增長,幼稚的思想也沒有因這樣的風浪而成熱。


    那段時間,他不但拒絕他爺爺的會麵,也拒絕開口說話。


    他覺得自己倒黴、自己命苦,已經失去了父母,卻還要坐冤獄,他怨爺爺不替他想辦法,也怨這個世界遺棄了他。


    ******************


    他繼續陳述,她繼續傾聽,黃昏晚風在山林間輕拂,紅楓發出沙沙聲響。


    “踏人少年監獄的那一天,我才十七歲,心裏充滿了恐懼與無助。”他頓了頓,感慨萬千。“走出監獄那一天,我已經二十二歲,心裏還是充滿了恐懼與無助,不知該何去何從。”


    想到出獄那天在監獄外刺眼的陽光下,自己仿徨的心情,仍是百感交集。


    “後來,我不願再加入背叛我的黑道幫派,我迷上了賽車,這種激烈的運動可以幫助我發泄過多不滿的情緒。”


    紫堂冬瞠視著他,他果然是賽車手kevin官!


    她捂住自己張大的嘴巴,知道現在不是驚訝的時候,他肯把心事講給她聽,身為一個朋友,她該好好傾聽才是。


    “後來,我在賽車場上認識了一個女孩,我認為自己深愛她,也認為她是世界上唯一了解我的人,我瘋狂的迷戀她,甚至想跟她結婚,建立一個屬於我們自己的家。”


    那個女孩長得亮麗,但家世不好,學曆也不好,卻很懂得放縱自己玩樂,她更時常誇獎他,以他輝煌的賽事成績為榮,讓他深深感受到,他在她心目中是英雄,是無可取代的。


    唯有跟她在一起,他才感覺得到自己的存在,才感覺到自己被在乎、被需要,這是他從小到大未曾有過的甜美經驗。


    “我深愛她,然而當我爺爺得知了這件事之後,卻強烈反對我們交往,他拿了一張天文數字的支票叫那女孩離開我,從此我失去了她的消息。”


    那晚,他幾欲瘋狂,他恨那女孩為錢而離開他,他更恨爺爺這個殘酷的試練,他不能原諒那個狠心的老人,也不想再看到他。


    “從此,我放逐自己在外國生活,在外國找迴自信,借著一場又一場的玩命比賽,建立了自己的知名度,成為史上最年輕的華裔冠軍選手。”


    那段時間他很快樂,不再憤世嫉俗,也不再怨天尤人,他很努力的建立自己的賽車事業,也結交了許多誌同道合的朋友,那段灰色的過去和不健全的心智,在歡樂之中漸漸淡去。


    “兩年前,爺爺的忠心管家胡伯在意大利的賽車場上找到我,時間已經經過了四年。”


    那天在賽車場上見到胡景南,他揉揉眼睛以為自己在做夢,心裏的激動卻騙不了人,那天的比賽他失常了,隻因看到許久未見的親人。


    “胡伯告訴我,爺爺的身體一天比一天老邁,他像風中的殘燭,隨時會熄滅火光,我看了爺爺的健康檢查報告,心裏已有些動搖,他畢竟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血親。”


    他想迴去看看爺爺,卻好強的拉不下麵於,他知道自己還沒有真正的成熟,卻也知道了自己內心深外對親情的渴望。


    “接著胡伯說出了一件事。”刀鑿斧刻般的俊容湧上深深懊悔。


    “他說,當年法官還未判決之前,年老的爺爺曾一一去向十五名目擊我殺人的證人下跪,乞求他們改口供,放我一馬,並且希望他們指認真兇,無奈幫派人講的是扛湖道義,無論爺爺怎麽動之以情、誘之以利都無法使他們指認真兇,爺爺也因此重病了好幾天。”


    聽完胡伯的話之後,他受到極大震撼。


    沒想到一身傲骨的爺爺為了他這個不肖孫子做了那樣的犧牲,老人的麵子與尊嚴都擱一邊去了,為的就是救出從未對他盡過半點孝道的孫子,他懊惱又自責,煩躁不安的心情還讓他狠狠的發了幾天高燒。


    “隨胡伯迴到了台灣,才發現爺爺的病情遠比胡伯陳述的更為嚴重,我迴飯店接下重任,開始了另一段新生。”


    當他開始接管逸楓山莊,才發現飯店的問題比他想像中複雜多了,過去年老又不服輸的爺爺獨撐大局,一定管理得很吃力。


    也因此;他的自責與日俱增,如果不是他的叛逆,爺爺也不至於會衰老得這麽快,老人的病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我很賣力的經營飯店,一心希望爺爺的病情快點好起來,可是爺爺的身體也在我迴來之後急遽的衰弱下去……”他喑啞地說:“事情似乎來不及了,五個月前,爺爺檢查出了肝癌,他……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別太難過了。”她輕拍他顫抖的肩膀,語氣有著自己也意想不到的溫柔。“你爺爺一定是因為看到你迴來,終於放心了,身體才會急速退化,這也代表了他內心的平靜。”


    她不知道自己何時變得成熱了,成熟到可以解決別人的難題。


    她隻知道此時此刻,她想安慰他千穿百孔的破碎心靈,他冗長的告白讓她知道,如果失去他爺爺,一定會是他的世界末日。


    “真的是這樣嗎?”他低低歎息。


    內心深處他總是一再自責,老人的病是因他而來,如果不是他的忤逆,老人的健康也不會退化的這麽快。


    “隻要你用心經營飯店,你爺爺會看見你的努力,他的病也會很快好起來。”她一眨也不眨的看著他,鼓勵他道:’你不要再責怪自己,我想,其實你爺爺早巳經原諒你了,這些年來,你是他唯一的渴盼,你能迴來,就已經完成了他最大的心願。”


    再堅強的人,也有脆弱的時候,這正是他最脆弱的地方,身為一個朋友,她要盡她最大的努力幫他撫平傷口。


    這就是朋友最大的用處不是嗎?所以人類才需要朋友,人類是無法獨自活在世上的,那樣太孤獨了……


    “哦!絲巾!萬歲!”


    她眼睛一亮,看到湖釁飄著一條絲巾,正被——技枯木纏住了。


    “你等我一下,等一下我們再繼續聊天。”


    她起身拍拍屁股,興匆匆的朝絲巾奔過去,總算可以向石經理交差了,那麽她在這兒打混這麽久也比較好過關。


    她小心翼翼地接近地上被枯木纏住的絲巾,絲巾近在咫尺,隻要她手一伸就可以撈到了,但下過雨的泥草地頗滑,她跨開一腿的動作有點滑稽。


    “絲巾啊絲巾,乖乖待著,我要來捉你嘍……”她口中念念有詞,再把單腿移進些。


    “哇——”驚險的叫聲逸出她的喉嚨,她差點滑到湖裏去,幸好有隻臂膀及時拉住了她。


    官另竣把她拉進懷裏,長手一伸,替她撿迴了絲巾。


    人高就是不同,連手也那麽長……她靜靜的伏在他懷裏想,眼睛瞄著他輕鬆撿迴絲巾的動作,心髒還在怦怦亂跳個不停。


    好險沒掉進湖裏,秋天的湖水肯定會冷死人,這下他又救了她一次。


    可是絲巾撿迴來了,她人也沒事,他的雙手卻還攬著她的腰,她抬頭看他,發現他也正瞅著她看。


    “呃——”她清了清喉嚨又不知說什麽好,胸口猛地掠過一抹不自在的悸動,莫名感到有點心慌後,她連忙掙脫他的懷抱。


    “謝謝……我……我迴去了。”她沒禮貌的搶過他握在手中的絲巾,像被燙著毛的貓兒,一溜煙的逃離湖畔。


    怎麽搞的?她怎麽會對他有這麽奇怪的反應,剛剛她居然用掙脫的方法離開他的懷抱,那樣真的很失禮耶,他會怎麽想?


    她的腦子亂成一團,最後決定阿q的什麽也不要再想,趕快把絲巾送迴去清洗才是真的,她一定是工作太累才會神經失常,晚上好好睡一覺就沒事了。


    鐵定睡飽就會沒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真假公主(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簡瓔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簡瓔並收藏真假公主(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