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身上壓著一個人正在親著她脖子,她險些要對他道謝。


    念頭一轉,眼睛不由得放大!


    張三趴在自己身上,自己的手沒動,那這手……


    她不可置信地轉頭一看,就對上了一雙熟悉的眼眸。


    ——陸錚!


    嘉妃忍不住想要問候老天爺,早不醒……


    沒等她開口,陸錚雙眸湧現出滔天的殺意。


    他伸出纖細的手指,在嘴上比了個噓。


    接著,隻見刀光一閃,原本趴在嘉妃身上的張三便瞬間人頭落地,甚至連聲音都沒發出來。


    血濺之時,一隻手恰到好處地捂住了嘉妃的雙眼。


    做這一切的時候,陸錚還體貼得怕漸到嘉妃臉上血。


    嘉妃激動得都要哭了,幾天下來,她已然到了崩潰的邊緣,如今陸錚醒了。


    肩上的擔子,瞬間鬆弛了下來。


    此時屋裏安靜異常,陸錚雙眸靜靜地看著嘉妃。


    嘉妃剛要說話,此時門卻被外麵的人敲響:“張三哥?你沒事吧?”


    沒等嘉妃開口,便聽張三的聲音道:“急什麽急,給老子等著——”


    嘉妃聽到這個聲音,不由得一抖。


    可張三明明死透了,轉頭看過去,這才發現是陸錚的聲音!


    嘉妃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便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來:“爺,你比我家那個不中用的男人強多了……哎呀爺,你別心急……”


    “爺,哎呀爺……”


    此時傻眼的嘉妃:……


    萬想不到,陸錚居然還會這一套……


    “爺,你怎麽了?爺——快來人啊——”


    門外的人迫不及待地破門而入,直接便往床上闖……


    人在著急的時候,便容易思慮不周,鬥眼兒此時下麵都支起了帳篷,迫不及待地衝上床。


    隻見銀光一閃,等他腦子裏閃過,糟了。


    已然晚了。


    兩個人頃刻之間倒下。


    此時外麵小乞丐方才跑到門口,對著大敞四開的門,他卻並不如剛才敲窗戶那般隨意。


    而是解釋道:“美女姐姐,你沒事吧?藥我下了,可剛才這兩個人去解手,沒中招……你……可還好嗎?我方便進來麽……”


    嘉妃轉頭看向陸錚,生怕陸錚再次將人騙進來殺了。


    可卻聽到陸錚用自己的聲音問道:“我……我沒事,我在穿衣服,男女有別,你先不要進來……外麵怎麽樣了?”


    小乞丐不疑有他:“你這個藥很是厲害,基本都死光了……”


    “有的是發瘋了互相砍,有的是自己往脖子上戳……”十分的精彩。


    “此地是哪?”陸錚忽然低聲問嘉妃。


    嘉妃看著陸錚,小聲道:“保華縣。”


    陸錚再次用嘉妃的聲音對外道:“你去縣衙,找保華縣的縣令……”


    陸錚此時額頭冒汗,渾身顫抖著,說話開始上氣不接下氣,可他仍舊繼續道:“你隻需問他,天王帶地虎,宮廷玉液酒。他便會來了……”


    陸錚說完,嘉妃不覺有異。


    但是門外的小乞丐忽然道:“寶塔鎮河妖?”


    陸錚擰了擰眉。


    小乞丐又試探性來了句:“一百八一杯?”


    陸錚困惑地看了看嘉妃。


    嘉妃也困惑的看著陸錚。


    便聽小乞丐道:“原來美人姐姐居然是老鄉……你不要怕,我去去就來……”


    說完,門外再次沒了聲音。


    嘉妃問陸錚道:“他答對了麽?”


    陸錚搖頭:“多年前,我出宮辦差,恰好遇到保華縣令跟師爺發生口角,師爺一氣之下,將他的官印給偷了……”


    “他是寒門舉子,好不容易放了個實官……丟官印可大可小……”


    “我不過隨手幫了他一下,物歸原主……他當時便莫名其妙說了這兩句,說以後萬一能用得上他的,萬死不辭。”


    嘉妃點了點頭,顧左右而言他又問:“你會口技,我怎麽不知道?”


    陸錚虛弱一笑:“也是中途學的,為了辦差方便,不值得一提……”


    這便是陸錚謙虛了,他自小聰明過人,又是愛淘的性子,前門抓了個小偷。


    別家都是喊打喊殺,偏偏到了他這,反而給了小偷一隻燒雞,跟他學了撬鎖的本事……迴頭他爹迴來,一頓胖揍……


    “小時候我也學過撬鎖……”陸錚輕聲道。


    嘉妃聞言,忽然想到了小時候他爹被他氣得滿院子亂竄,胡子蹺得老高…還是她爹攔下來的。


    將陸伯伯迎到家裏,兩個大人吃酒,她便在裏間躺在繡活兒的娘親的腿上偷聽。


    她爹說:“你家這小子是個有出息的,學什麽一學就會……”


    陸伯伯苦笑著搖搖頭:“他的性子,太跳脫了,皮猴一般……見到什麽新鮮都想學,跑到鄉下搭籬笆,掏鳥窩……偏偏腦子還聰明,一學就會……”


    “那有何愁的?”


    “這些都罷了,他還去雞窩孵蛋,你是沒看到他鑽到雞窩裏,將母雞趕出去自己去蹲,一屁股坐壞了一窩的蛋……”


    “……”


    那時嘉妃在裏屋,娘親忍不住開始笑,到底是沒出聲,她卻沒忍住,笑得差點打鳴!


    還是外間她爹不斷咳嗽,她和她娘才止住笑。


    當時陸伯伯紅著臉歎氣道:“多智近乎妖啊,太聰明了,其實未必是好事。儒家之道,講究中庸之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我是怕他太過聰明,命運多舛……老天不容,將來走向歪道……”


    嘉妃想到過去,又看了看陸錚。


    陸錚額頭冒著大大的汗珠,嘉妃本想抬手幫他擦,可想到剛才……


    她出言不遜……又不知道他聽到多少,心中是否有芥蒂……手又縮了迴來。


    陸錚卻一把拉住她的手,將她的手貼在自己額頭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之前在西廠,有個會口技的犯人,被關在死牢……我左右無事,便學了皮毛……”


    聽他輕描淡寫的語氣,豈止是皮毛,嘉妃點頭,眼淚止不住就想掉。


    “別哭!”陸錚將她的衣服蓋好,吃力的將她擁入了懷中,親吻她的額頭。


    “髒。”嘉妃紅著臉說道。


    陸錚闔眼:“髒的不是你。”


    嘉妃眼眶一熱,淚珠滾滾而落。


    頭上傳來陸錚一聲長歎:“你沒做任何錯事。”


    “是他們心存歹意,你說的話,我聽到了……”


    “我知道你是違心之言,便是將我放到同樣的境地,我也未必會做得比你好……”陸錚安慰道。


    “不,你那麽聰明,你會做得比我好……”嘉妃明顯不信。


    陸錚輕聲道:“可那個時候,我並不在你身邊保護你。所以,是我做得不夠好……”


    “別說沒發生什麽,便是發生了什麽,也權當被狗咬了一口,蚊子叮了一口,不是你的錯……”陸錚認真道:“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以前他以為死很容易,可經此一事,他才發覺,死才是最簡單的,活著的人,才萬分艱難。


    所以能活著見到她,真好。


    陸錚喘息著,對嘉妃道:“我……聞不到氣味了……”


    嘉妃一愣,便聽陸錚又道:“耳邊好似也有嗡嗡地響動……”


    “眼睛……眼睛有點看不到了……”


    嘉妃忽然想到之前看的那個解鴆丸,她忽地腦海裏一閃而過,保命為上,五感缺失……


    她一把拉住陸錚的手:“你看不到,我便是你的眼……”


    她說完,陸錚卻沒了反應。


    顯然,他聽不到了。


    嘉妃哭出來聲來,忍不住嚎啕大哭。


    她怎麽如此傻,若是陸錚無恙,又怎麽會躺在床上殺人?又怎麽會用口技將人騙進來……


    以他的性格,定然是大殺四方,他如此做,分明是身體已經不允許了……


    可她卻一無所覺……


    嘉妃淚流滿麵,本是習慣咬手悶聲哭,可嗚咽的聲音發出,全然沒有迴應。


    陸錚若是能聽到……


    又豈會眼睜睜地看著她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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