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商仲卿衝過來,黑衣人如同潮水一般,一股腦的全部湧入到她身邊……


    武器格擋,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


    商仲卿的紅纓穗上全是血,眼看著黑衣人由遠及近,越來越多地湧入近前。


    她再次俯身,又從馬上抽出一把大砍刀,如同切瓜一般,手起刀落,她殺氣凜然,所到之處,屍橫遍野。


    南宮燁卻麵無喜色,他默不作聲地站起身,提溜著清顏就要往反方向走,清顏這次沒多話,乖乖跟上。


    似乎意外清顏此時的識相,南宮燁反而高看了她一眼。


    南宮燁看向不遠處的馬,小指一彎放到嘴邊,吹了個口哨。


    他的坐騎連忙跑了過來,可北側的叢林中,居然憑空又竄出一隊黑衣人,為首之人左胳膊捆綁著連擊弩。


    “小心!”這次換清顏推了南宮燁一把,才險險避開偷襲。


    馬兒恰好此時近前,南宮燁縱身一躍,利索地上馬,反手拉起了她,清顏腳下一蹬,也借力上馬。


    南宮燁催馬前行,眼看著他們二人要衝出包圍,刺客手上的箭弩如不要錢似的,下雨版朝著她們襲來——


    緊急時刻,南宮燁一把把清顏扯到了胸前,用軟箭不停朝身後揮舞抵擋,隻聽咣咣幾聲,二人終於衝了出去。


    “陛下——”商仲卿大驚失色,可眼下她分身乏術,如同一個活靶子一般,牽扯了大部分的黑衣人。


    便隻能遠遠看著南宮燁駕著馬,離開了她視線。


    南宮燁和清顏駕馬飛奔,一股血腥味蔓延開來,霍清顏想要迴頭,頭頂卻壓著他的腦袋,就聽他悶聲道:“別迴頭,往前看——”


    霍清顏神色有些複雜,也說不上此時的心情。


    她一直以為他們二人不過是合作關係,互相利用而已。


    對,是利用關係,一定不要自作多情。


    她悶聲不吭,心裏卻有點後悔,若當時沒放縱自己,此時就不會身臨險境了。


    她正懊悔著,悶聲不吭,南宮燁似乎為了寬慰她,輕聲道:“若做事總是瞻前顧後,畏畏縮縮,擔驚受怕,還活個什麽勁。”


    清顏沒說話,卻也明白,這可能是二人的不同,南宮燁是個目的極強的一個人,想要皇位,便一定要搞到手。


    而自己生來就有很多的牽絆和顧忌,被逼入宮,被迫迎合,就連這個太後,也是被迫的。


    她一時居然有些佩服南宮燁,他為人霸氣又堅定,做事狠辣又決絕,一路向前,披荊斬棘,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這樣的人生,其實也挺好。


    南宮燁見她不語,低聲又道:“前麵不遠,有個小路,若是抄近路,或許會有一絲生機。”


    清顏看了一眼前麵,心裏卻並不樂觀。


    黑衣人顯然籌劃縝密,方方麵麵都有考慮到,不會留下這麽一條逃生通道給南宮燁。


    “我若是刺殺你,之前的刺殺,都不過是虛張聲勢,前麵,才是重頭戲。”清顏沉聲說道。


    頭上方明顯一愣,就聽南宮燁肯定道:“不錯,朕也是如此想的。”


    前麵一條林蔭小路,猶如一條蟄伏的毒蛇,在吐露著信子,林間一點聲音都沒有,若無鳥鳴,便是臨近死亡的聲音吧。


    明明情況不容樂觀,南宮燁卻放緩了速度,對清顏道:“若是你,前方明知是陷阱,敢不敢闖一闖?”


    清顏搖頭:“我不會武功,沒辦法闖。”


    南宮燁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清顏,嘴巴動了動,一句怎麽不會武功,到底是咽了迴去。


    清顏卻看向另外一處,若有所思。


    “剛才我們看到的是一條河。”


    清顏腦中迴想著先前所見:“若是沒猜錯,這一側,應該是分支,隻不過下遊水流定然湍急……”


    南宮燁點點頭,清顏卻問道:“你恐水,若是入水,你怎麽辦?”


    “你怎知朕畏水?”南宮燁極為意外,臉上並沒有被人看破軟肋的惱怒。


    “每次你都不靠近水邊,就算是在水邊,臉也定然是背向,我又不瞎。”隻不過先前沒必要說而已。


    “嗬,怕也沒用,如今不去也得去,不信你看——”


    似乎是見南宮燁並沒有入林,林間窸窸窣窣,居然有人探頭出來,朝著他們方向趕來!


    南宮燁利落調轉馬頭,往清顏剛才所指方向奔去。


    身後再次響起口哨聲和破空聲,刺客們顯然也正朝著他們二人的方向集結。


    唿唿的風聲在耳邊唿嘯,茂密的樹林細小樹枝不斷從清顏臉邊劃過。


    要破了相了!


    清顏邊想,邊仔細聽著水聲,她並不願意暴露會武功的事實,即使是麵對南宮燁。


    而且敵我懸殊,就算她功夫不弱,也未必能闖出去,還不如沿河而下。


    “右側——”霍清顏說道。


    話音剛落,南宮燁駕馬右轉,再次狂奔,身後追兵也越來越多。南宮燁身下縱然是良駒,可也是馱著兩人,速度上就慢了下來。好在聲音漸漸清晰,果然前麵出現了湍急的河流聲。


    南宮燁帶著清顏跳下了馬,拍著馬屁股,馬匹警覺地貓到了樹林裏。


    他帶著清顏,快步奔向了岔路。


    原本是清顏在前他殿後,可前路黑不見指,密密麻麻的樹枝紮得清顏臉疼,南宮燁大步上前,劈斷樹枝帶路,清顏隨手摸了一把他的後背——


    不由得僵在原地。


    “怎麽了?”難為此刻他居然也能發現清顏的不對勁。


    清顏手上一片濡濕粘液,不用想都知道是什麽。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哆嗦了起來,卻被他一把握住:“沒事,朕撐得住,走!”


    清顏眼眶發熱,堅定地跟在他身後,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見到半截斷崖下洶湧的河水。


    “你身上有傷,傷口若沾水……”


    “無妨。”南宮燁丟掉了鬥篷,收了軟劍,握著清顏的手,“跳吧。”


    說著,人蹦了一下——沒掉下去。


    原地蹦呀?


    清顏分別不該笑,但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黑暗中看不到南宮燁的神色,他尷尬一笑:“朕、朕、真的畏水。”


    清顏看著樹林裏影影棟棟跟上來的人,一咬牙,“你跳,我跳,你死,我陪著!”


    沒等南宮燁再次猶豫,她閉上眼睛,一鼓作氣,一腳把他踹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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