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老大放聲大吼,同時手中的碧綠香波刀猛地一刀劈出,刀鋒帶著一股腥臭的勁風將一棵碗口粗的大鬆樹劈成兩段。鬆針鬆果,稀裏嘩啦的滾落一地。


    這一刀淩厲霸道,將騷動的人群稍微壓製下來了一點點。不過恐懼這種東西,一旦生根發芽就是無邊無際、除而複生的野草,根本沒有徹底除去的可能。而對童姥和靈鷲宮深入骨髓的恐懼就是根植於內心深處的野草。


    烏老大見局麵總算是暫時穩住了,暗暗鬆了一口氣,沉聲對慕容複道:“慕容公子,我等敬你慕容世家乃武林名門,處處容忍。不過,這可不是你能無視我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眾位英雄的理由。既然公子說童姥未死,還請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哼哼!”


    烏老大的話聽上去很硬氣,不過他的身體好象並不像他的話那樣強硬。若不是太渴望拜托生死符的束縛,但凡還有一絲活路,他都不會想著造童姥的反,說完這幾句話,烏老大的手已經抖得快要連刀都握不住了。


    慕容複微微一笑,並不直接作答,而是抬手一招,一道無形氣流憑空出現,將幾顆掉在地上的鬆子卷起,然後手一握,那幾顆鬆子就被慕容複輕輕地夾在指縫裏。


    “鬆子!?......”


    離慕容複最近的幾十個人目睹了這一幕,隻覺心跳都有些加速,恐懼就像一隻無形的大手攥住了他們的心髒。此時,已經是深秋,金風送爽,最是一年中最舒服的季節。然而在慕容複將鬆果抓在手裏的那一刻,許多人隻覺汗毛倒豎,仿佛這一瞬間有一隻無形的惡鬼悄然出現在了他們身後。


    “不會的,不可能,隻是巧合罷了!”


    桑土公喃喃自語,在鬆子出現的那一刻,他便呆在了原地,兩隻眼睛瞪得像兩盞燈籠,一張嘴張得像一隻癩蛤蟆,配上他這侏儒的身材,可笑的外形,倒有點像一些北方人家建房子的時候,壓在地基下麵寓意鎮宅辟邪的石鬼。


    烏老大強自鎮定,然而無論他再怎麽在心裏告訴自己不要害怕,也無法阻止自己微微顫抖的雙手,兩排牙齒捉對廝殺,一雙壯腿不停地彈琵琶,汗水更是像開閘的水庫般汩汩而出。


    下一刻,在幾百雙眼睛的注視下,慕容複手腕一抖,兩枚鬆子從指尖激射而出。飛行的鬆子在空中不停地旋轉,最後以一個詭異的弧度“嗤”地一聲嵌入了一塊大青石。想那鬆子何其脆弱,而大青石又何其堅硬?誰知這一枚小小的鬆子居然如此輕易的擊穿了大青石,這一手以柔克剛的手法簡直駭人聽聞,這要是丟在人身上,縱然那人身著重甲也免不了重傷而退。


    “鬆子!這手法,是童姥,是童姥啊!童姥她沒死,她沒死啊!”


    這一手丟鬆子的暗器手法,就像一顆火星,引爆了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眾人心中的恐懼。刹那間,有人奔潰大哭,有人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拚命地朝著某個方向磕頭,還有人怒吼一聲,“刷”地一下拔出兵刃,像得了失心瘋一樣瘋狂亂砍。恐懼就像決堤的洪水吞噬了每一個人,此情此景,當真是鬼哭狼嚎,百鬼夜行。


    終於,不知道是誰大吼一聲“還呆在這裏幹什麽?跑啊!”,隨即就有人瘋狂地朝著外麵跑去。


    在恐懼的驅使下,人群像雪崩一樣崩潰了。


    烏老大大吼:“不要跑!就算他慕容複會童姥的暗器手法又能怎麽樣?他又不是童姥本人!”


    話雖如此,可是大勢已去,哪裏能夠挽迴?盡管有人因此稍微遲疑了一下,可是更多的人卻是不管不顧地跑了出去。


    慕容複冷哼一聲,一躍三丈,右手食指一揚,一道劍氣從指尖激射而出,刷地一下將一大片幾十棵鬆樹齊齊地斬倒。倒塌的鬆樹一下子就將唯一的出入口給堵住了。


    伴隨著慕容複落下的,是眾位島主、洞主沉到穀底的心情。慕容複的聲音中一絲情感不帶:“誰敢踏出此地一步,定叫他死無全屍!”


    這一手指劍功夫比方才那一手暗器手法更加令人驚駭欲絕,一下子就震懾了所有人。眾人呆呆地看著麵色不善的慕容複,噤若寒蟬,一個個都縮著脖子不敢說話。每當慕容複將目光掃過來的時候,就趕緊將目光移向別處,生怕和慕容複的目光對視。


    半晌後,還是烏老大開口了,隻是這次用的是近乎哀求的語氣:“慕容公子,我們和您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您何必跟我們這些個小嘍囉為難?放我們一條生路吧,求你們了!”


    如果不是知道這些人是什麽德行,慕容複沒準還真會考慮放這些人一馬。不過知道了這些人不是什麽好東西,慕容複也懶得充什麽好人。


    這些人中的如無量劍的左子穆等人是能夠因為一句話對人喊打喊殺的主,剩下的說白了也都是些地痞惡霸一類的角色。和這些人講仁慈?他們或許會感激你一時半刻,但是時間一久,這群魑魅魍魎能夠吃得你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下。


    靈鷲宮說到底終究也是逍遙派的一部分,歸自己這個掌門管,這些人想要殺上靈鷲宮,就是自己的敵人。


    “放你們一條生路?你們可知靈鷲宮與我慕容家是何關係?”


    在場的島主洞主中不乏反應快的,見了那一手丟鬆子的手法,又聽了慕容複的話,當即猜到了七八分。此時也顧不得什麽形象了,急忙跪倒:“公子,這些都是誤會啊!我們隻是被生死符折磨得苦了!今年的生死符解藥還沒有賜下來,童姥她老人家不知所蹤。這要是生死符發作起來了,我等就真的是生不如死。不得已再出此下策啊,公子爺。您菩薩心腸,求您和童姥她老人家說幾句,開恩吧,公子爺!”


    看著這幫前倨後恭的魑魅魍魎,慕容複隻覺好笑。難為這些人在童姥的淫威之下夾縫中求生存。不過據童姥所說,一開始童姥隻是因為這些人有人惹到了她,才給他們苦頭吃的。尤其是來自天山附近的小門派,不知道是哪個大聰明覺得一群女人組成的門派軟弱可欺,於是主動挑釁,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說來這些人也是自作自受。


    如今麵對著這群家夥,慕容複心裏倒也生不起多少同情,腦子飛速運轉,想著究竟該如何處置這些人。想了一會兒,眼前一亮,冷笑道:“不就是一個生死符嗎?童姥她老人家已經將生死符傳給了我!這有何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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