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昕心情並不咋地。

    一個上午也沒怎麽說話,默默在做自己的事情,效率其實也不高。

    十一點半的時候,張怡過來輕輕翹了翹桌麵,“我要點炒飯,要不要幫你點一份。”

    “不了,我吃不下,你點吧。”阮昕抿唇笑,婉拒出聲。

    她的確吃不下,桌麵上還有今天早上剩的早餐,一會要是真餓,那就拿去微波爐熱一熱吃。

    “好的。”張怡又走迴自己的座位,開始拿手機點餐。

    “叮。”

    阮昕放在桌上的手機亮了一下,她瞥了一眼,屏幕顯示是“季同學”發來的消息。

    才看到,她就把頭扭到一邊。

    不想和他說話。

    “叮。”

    又發來一條。

    她本來準備不搭理,繼續看著電腦,內心開始進行掙紮。

    從她掙紮結束到拿起手機,也就一分鍾。

    指紋解鎖頁麵。

    季同學:媳婦兒,訂餐了嗎?

    季同學:今天忙不忙?

    話語間,還有點討好,聯想到他的語氣,就差沒學小狗賣萌了,賤兮兮的。

    阮昕心底罵了一聲:做作!

    緊接著,憤憤迴了一句:沒有。

    季同學:“那正好,我要點餐了,給媳婦兒下單一份超好吃的套餐。”

    “不用了,我不餓。”

    季同學:“午飯一定要吃,不然對胃不好,我已經下單了。”

    阮昕咬著牙,昨晚就升起來的火氣又往腦門湧去,給他發了個表情包。

    白色的兔子氣衝衝走過來,拎起了灰色的兔子,揮起兔拳揍了好幾下,一腳踢飛。

    她控製不住她自己了。

    想打人。

    季同學:“手機賠你了。”

    “不想理你。”

    阮昕最後真沒理他,一直等到午餐送來,外賣員給她打了電話,讓她去拿。

    兩個素菜,一個炒肉,一個雞蛋,外加一份海帶蛋湯。

    她根本吃不完,分給張怡一半。

    原本沒什麽胃口,但是飯菜味道還不錯,她還是吃完了。

    剛吃完,季洋就讓她不舒坦。

    隻見他發來一張圖片。

    圖片裏,是一套包裝精美的化妝品,他居然還在邀功,“媳婦兒,我同學給我拿過來了,晚上迴去給你。”

    “挺好看的。”

    阮昕聽到牙齒咬得咯嘣響,腦袋血迴流,直接把手機扔在了一邊。

    吃完飯,她習慣午休一會,等兩點上班。

    臉上就寫著一個“躁”字。

    躁。

    十分躁。

    把頭放在辦公桌上,一動不動。

    時間倒退到昨晚,九點十分。

    阮昕來了季洋租房的地方,兩人迴她那邊也不方便,去外麵吃飯貴又不衛生,所以常來他這裏。

    吹好頭發坐在床上,她還穿著季洋的短袖,寬敞得能當裙子穿,剛好包臀。

    她看著手上的手機,歎了一聲,“上次把內屏都摔裂了,去買一個新手機要兩三千或者更高,幹脆換個屏吧?幾百塊。”

    說這話的時候,季洋正拎著半桶水走出來,正準備往裏麵放“熱得快”,燒了給她泡腳。

    見他沒說話,她微微昂頭,有點小得意衝他道,“我是不是很賢惠?多勤儉持家。”

    “可是我給你買了。”季洋望過去,“你不用換屏幕,我給你買了新的。”

    阮昕瞳孔一縮:“?!”

    “是不是很驚喜很開心?”他笑著走到一邊,從櫃子裏拿出一個盒子,遞給她,“知道你喜歡藍色,特意選了藍色,不用再刪內存或者拿去換屏幕了。”

    她低頭,看著盒子上的手機信息。

    很好。

    最新款,最大內存。

    五位數起。

    “你哪裏來的錢?”她這話已經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了,眼底也變得犀利,一股危險的氣息正在慢慢升起。

    季洋毫無察覺,低著頭忙活,打開盒子把手機拿出來,“年中發了三萬,之前給你買的手機不好,所以買一個好的。”

    “把卡拿出來,我給你放進去。”

    “我不要!”阮昕一下罵了他一聲,季洋嚇了一跳,這才抬頭看她。

    阮昕要被氣死,繼續咬著牙,“你是不是從我這裏把工資卡拿走了?季洋!你太可惡了,你不打招唿,居然沒告訴我。”

    “我沒拿。”他表示冤枉。

    “沒拿你怎麽付賬?”她不信。

    季洋無辜解釋:“工資卡本來就綁定在我手機上,不需要用卡取錢或結賬,再說,媳婦兒,獎金是額外的,可以獎勵自己。”

    阮昕深吸一口氣,忍著怒火,眯著眼,“這個手機多少錢?三萬還剩多少?”

    她要及時止損。

    “當然是一分不剩。”季洋把手機放在手裏打了個轉,嘴角彎著,算著賬,“手機花了一萬零六百,你上次不是說護膚品沒了嗎?皮膚變幹,還會變黃,我給你買了上次你說的那套s.y,真的是貴,幸好我同學去免稅店了,一萬八就拿下來了,她明天給我。”

    阮昕神情瞬間凝固,透露著一絲扭曲,“我什麽時候說我要用這個?”

    “你之前說的,你說等我有錢了,你就要用這個手機,最新款最大內存的,那還要用這個牌子的護膚品,去程輝廣場買衣服。”他幫她迴憶。

    “那也是說說。”她忍不住吼了他一句,“你為什麽不告訴我,私自用錢,你就是犯罪!”

    “我非常非常生氣!”

    她氣得胸口起伏,一下從床上站起來,俯視著季洋,就差沒插著腰當潑婦了。

    他總有本事把她惹毛。

    三萬啊。

    他簡直是造孽。

    前段時間加班兩個月,就買了兩樣的東西。

    季洋慫了,聲音弱弱,“媳婦兒你也沒說挪用獎金是犯罪,我以為就工資...”

    阮昕臉色陰沉,一字一頓出口,“好,我現在就告訴你,挪動這張工資卡裏每一分錢,那都是犯罪!”

    “私藏罪,亂用罪,要槍斃的罪!”說完她覺得不對,想了想又繼續罵,“我現在就明明白白告訴你,不管是獎金還是賺外快的錢,你都不可以用!”

    “一分都不可以,除了我給你轉的三千塊,其他一分你都不可以用,一分都不可以!不可以!”

    ...

    她聲線不小,迴音在出租屋裏迴蕩。

    季洋拿著手機看她,似乎被吼懵了,沒想到她戰鬥力這麽爆表。

    “聽見沒?!”她氣炸了。

    “...哦。”他慢了半拍,點了點頭,把手機拿起來,“可是媳婦兒,我已經買了。”

    阮昕拿起一邊的枕頭往他扔去,“那你想辦法退掉,我要三萬塊。”

    “我就要三萬塊,我不喜歡這個。”

    “可是你之前說...”

    “那是之前。”她急急打斷,“我現在還想住大房子呢,還想開豪車,你怎麽不給我買?”

    那不過是一種未來幻想,兩個人在苦日子裏想一想。

    一套護膚品一萬八,她用不起啊。

    “外麵的包裝紙都撕了,已經退不了了,下次給你三萬塊好不好?”他放低聲音哄她。

    “我就要,我現在就要。”阮昕撒嬌耍賴,與他爭執,“我不要這個,就要三萬塊。”

    “剩下的六百我也請了同事吃午餐,三萬一分都不剩,真沒了媳婦兒。”

    阮昕看著他絲毫沒悔改,氣唿唿下床,準備教訓他,結果沒站穩,往旁邊摔去。

    季洋連忙攔住她一隻手。

    這下好了,阮昕一個甩手,她手上的手機甩到了季洋拎出來的水桶裏。

    屏幕壞了可以換,進水了呢?

    直接死機。

    空氣突然就安靜了,透露出一絲詭秘。

    阮昕看著手機,也不知道怎麽迴事,不是委屈也不是氣憤,莫名其妙就哭了。

    實際上,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哭。

    季洋也懵逼,沒忍住笑了。

    她覺得十分丟臉,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為了掩飾尷尬,昨晚屋內是一陣雞飛狗跳,兩人“大戰一場”。

    阮昕還是心疼三萬塊。

    收起思緒,繼續趴在桌子上,想著一會下班怎麽教訓敗家洋,這件事沒完,絕對沒完。

    *

    有人不識趣,往槍口上撞。

    下午上班時開了會,李銘把阮昕叫到了辦公室。

    明麵上是讓她把上個周統計的資料拿過去,實際上,到了之後,假裝看資料,把一個盒子給她。

    長方形的首飾盒。

    阮昕心底有了不好的預感。

    他笑了笑,把盒子打開,往前一遞,“這條鉑金項鏈覺得蠻適合你,我同學去國外出差,順便讓她帶迴來的。”

    “你們女人應該喜歡這個。”

    一條項鏈靜靜躺在裏麵,包裝精美高貴。

    四五千一條,的確比較有誘惑力。

    李銘緊緊等待著她的反應。

    剛畢業出來的女孩子,在最美好的年齡,最虛榮的時候,大部分擁有不了這樣的經濟能力。

    那是最迷茫和自我懷疑的時候。

    阮昕不是傻子,很快明白了對方的暗示,覺得有些可笑,再次強調,“李總,我有男朋友。”

    “如果你願意,馬上就能沒有。”李銘還是挺自信,話語有些徐徐誘導,“我能給你更好平台,給你更好的機會,你可以迅速往上走。”

    這個誘惑力很大,誰不想不勞而獲呢?

    “你覺得自己很有能力?在我看來怎麽這麽齷齪和肮髒?”阮昕冷笑一聲,眼底的厭惡絲毫不掩飾,“如果要靠你才能在這裏走下去,我半點都不稀罕。”

    畢竟是上下級,李銘沒想到她拒絕這麽幹脆又直接,麵色變了變。

    尷尬又難堪。

    未免也有點惱羞成怒了,“你要陪那個小子奮鬥?愛情至上?小昕,你太年輕了,你陪他奮鬥,且不說他能不能成功,就算成功了又怎麽樣?”

    “他在增值,你在貶值,結婚生子變黃臉婆,你在為別人做嫁衣。”

    “男人比女人理性得多,你在最好的年紀陪了他,什麽都收獲不到。”

    ...

    他說得很現實,還有點勸她。

    來大城市打拚的男人,有很多都是這樣,拚命拚了事業,有點成績之後,找個小十歲八歲的妻子。

    李銘以為阮昕思想會動搖,結果對方依舊麵無表情,讓他心底的自信也慢慢在瓦解,思考哪裏出了問題。

    “說完了嗎?”阮昕話語淡淡問。

    李銘:“...”

    正愁沒處發泄怒火的阮昕陰著臉,“我很好奇,你為什麽覺得自己厲害?憑你在這裏熬了十年八年升上的位置?”

    聞言,李銘臉色一僵。

    職場看重的就是經驗,阮昕卻說得十分諷刺。

    “我有腦子,閉著眼我都不會選你。”她話語譏誚,“你有什麽好得意?職場天花板已經到了頂,無論是現在,還是四五十歲,隻能下降,而不可能上升。”

    “他才是二十幾,人生有無限可能,且不說現在就和你差不多,長得也好看,看了我就心情好,我很注重心情,心情好能多活很久。”

    她劈頭蓋臉就來一頓。

    李銘臉色扭曲,為了麵子擠出一句,“天真!”

    他的確到了天花板。

    以後還要麵臨裁員的問題。

    沒想到她說得這麽一針見血。

    “是你可笑,再說,你是眼瞎?哪隻眼看到我陪他吃苦了?”阮昕睨了一眼桌上的項鏈,臉上是赤/裸/裸地嫌棄,“我戴項鏈要戴鑽石的,不喜歡這麽便宜的東西,我看該奮鬥的是你。”

    她說的時候,直接上前把文件抽過來,纖細的手腕上戴的手鏈碎鑽還閃閃發光。

    有點晃眼。

    扭頭走得幹脆利落。

    ※※※※※※※※※※※※※※※※※※※※

    寫完這一段,所以遲到了一點。

    二更十一點吧。

    麽麽噠。

    雖然沒在題外話裏說這一次的疫情,但是都有在關注,每天起床就是看更新,今天武漢的十四家方艙醫院已經休艙,這是一個很好的消息。

    但願這一次的疫情快些結束,大家都能平平安安。

    發兩百個紅包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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