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莫裏撒的話語,霍森並沒有感到驚訝。這些在場的黑道惡徒們不可能僅僅是為了品嚐劣質的果酒和朗姆才聚集於此的,消息的流通、武器的販賣、魔法道具的倒賣,這些才是地下酒館的主要生意。

    聽到對方的話語,霍森竟然發現內心隱隱有一種興奮,這讓他略微有些感到不可思議。有一種特殊的血液似乎在他體內流淌著,趨勢他想要去參與黑暗的交易、去實施暴力的行為、去和地下大佬們明爭暗鬥。

    (看來我內心竟然隱藏有一種邪惡的渴望……)

    表麵不動聲色,霍森看了一眼老甘。眯著眼品酒的老甘微微一笑,輕點了下頭。

    “可以……你是相當於邀請人一樣的角色嗎?”霍森對莫裏撒輕點下巴,後者內心稍微鬆了口氣。

    對於他這樣的牽線人來說,實力強勁的顧客意味著危險,但也意味著機會和高額的報酬。

    “是的……如果可以的話,請將收獲的三成換成銅幣交給我……”莫裏撒小心翼翼地觀察這個黑發異鄉人的表情,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那麽顯得貪婪。“你知道的……如果沒有人帶領,是不允許參與交易的。”

    “……行。”霍森沒有多大猶豫,“那就期待等會的交易會了。”

    ……

    坐在領主光輝酒館另一麵的一夥人,不懷好意地看著霍森他們。

    ——這不是想要進行暴力掠奪的不懷好意,而是他們與生俱來具有的一種氣質。在他們觀察他人的時候,會自然而然地帶著惡意去揣測,即使並沒有確定要強掠對方多少錢。

    “莫裏撒去牽線了……這些人是什麽底細?”刀疤臉皺著眉頭,向身旁的紋身小姐問道。

    前者有一道從眼角劃到嘴邊的刀疤,而後者則是一位叼著刀片的卷發小姐。

    “不清楚……應該是外地人。沒有這些人的情報。”卷發小姐翹著二郎腿,渾圓古銅色的大腿上繡著各式各樣黑色的花朵。“不過,應該是硬茬子。”

    “既然你「絞首小姐」威莉維亞都這麽說了……”刀疤臉點點頭,放下了心中的某些想法。

    “看看他們有沒有什麽值得期待的貨物吧。”威莉維亞將嘴唇含著的刀片取下,輕輕插入麵前的圓木桌上。“或者僅僅是富豪——那也不錯。”

    刀疤臉無語地看了對方一眼,顯然這個嘴上說著對方不好惹的女士,實則也在打某些壞主意。

    “不過我勸你最好不要做得太過火。”刀疤臉摸了摸下巴,“還是以施軟為主,盡量拿些便宜就可以了。”

    “不用你說,福爾曼。”威莉維亞輕輕將手抱在胸前,頗感興趣地看著不遠處的黑發人。

    ……

    坐了一會後,少女感覺到有些饑餓。霍森在點了兩份通心粉之後便繼續品嚐著淡香的朗姆酒,同時打量著周圍。

    四周的人們壓低聲音說著話,偶爾會有一些視線的交流,或許是某些暗號的溝通。

    “各位……”一位花白頭發的老頭子從吧台內部走出,走向霍森等人。身著黑色的襯衣和白色的外馬甲,灰白的一字胡使他顯得像個小貴族。“我是領主光輝的店主……各位確定要參加今晚的交易會,對嗎?”

    “嗯,是的。”霍森輕歪腦袋,示意那邊坐著的莫裏撒正是介紹人。老頭輕點了一下頭,微微鞠躬一下。“請稱唿我為普朗凱。我會作為交易的見證人進行主持。”

    “好的,普朗凱先生。”看著這位頗有些紳士風味的老頭,霍森心中有了一些猜測。加上之前辛格說過這裏屬於某個侯爵的產業,他幾乎可以確認對方的來曆。

    “請問各位都是冒險者嗎?”普朗凱為霍森續上朗姆酒,同時不忘問道。

    “嗯……我們三個是。”霍森隨意地指了指自己和老甘以及蘿絲,至於另外兩位魂改使者,他並沒打算介紹。

    “……原來如此。黃金階的冒險者來光臨本酒館,已經很久沒有過了。”普朗凱點點頭,轉過身去輕輕調了一下燈光的亮度。

    昏暗淡雅的燈光慢慢變得明亮起來,照亮整個領主光輝的每一個角落。霍森粗略地迴頭打量了一下,差不多有近百人分坐在不同的桌前。

    “各位,今晚的交易會馬上就要如期舉行了。”普朗凱清了清喉嚨,用他低沉而嘶啞的聲音淡淡地說道。

    周圍的酒客們紛紛放下杯子,目光一道道投向吧台。普朗凱打了個響指,一道小火苗在他的指尖出現。

    “……”周圍的人沒有說話,屏息看著老普朗凱指頭上的火苗。霍森也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這位老頭,不知道他要玩什麽花樣。

    過一會,火苗熄滅。普朗凱點點頭,大聲說道:“看來今晚的客人都來齊了。那麽,我們馬上開始吧。”

    (某種通訊,或是偵察魔法?)霍森若有所思,那個火焰看來有一定的認別作用,甚至可以判斷在場的人是否都是夠資格的。

    “老規矩。賣家點朗姆,買家點威士忌。”這番話更像是對霍森等人說的,畢竟在場隻有他們算是新人。“從左邊開始。”

    霍森點點頭,算是明白了規則。他們坐在中間,意味著如果要賣出自己的東西,得等左邊的人完成交易。

    現場陷入短暫的沉默。但卻並沒有人顯示出著急的樣子。三五一群的漢子們頗有閑心地喝著酒,並未著急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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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還是有些意思……)霍森心中暗道。先出價的人可能落於下風,或者為他人提供情報,因此並沒有人願意開頭。

    過了半晌,一位地中海的胖子才輕拍桌子,吐了一口唾沫道:“md,來一杯朗姆。”

    普朗凱點點頭,瞎眼酒保盛著一杯朗姆遞到那人桌前。

    “……有誰需要通往職業區的金卡嗎?”地中海大漢灌了自己一口朗姆,大聲問道。“嶄新的,絕對還能用。”

    在場的人略有些騷動。職業區是冒險者、魔法師以及貴族們的老巢,那裏據說還有更為高級的地下市場,但普通人難以入內。

    “200銅幣。這已經是友情價了。”沉吟片刻,地中海開出價格。

    (職業區……應該是伯爵領的另一塊轄區。)霍森並不在意,對於現在的自己那是無用之物。

    “威士忌!”另一頭的刀疤臉福爾曼大喊,看來紋身女士一眼。後者點點頭,並沒有說話。

    “一杯威士忌。還有人想抬價嗎?”普朗凱目光移向那夥人,麵無表情地問道。

    “我——兩杯威士忌。”這意味著有人想用兩倍價錢交易,是一個身著破舊襯衫的男子。

    “……兩杯,再多半杯。”福爾曼捏了捏拳頭,麵色不善的看向那人。

    “……你贏了。”喝著自己麵前的兩倍威士忌,兩枚銅錢遞給瞎眼酒保,破衣男子聳了聳肩。

    而霍森差點沒忍住笑出聲。這明顯就是和酒館串通好的抬價托,奈何刀疤臉卻並無辦法。

    (看來這家酒館才是最黑的……)打量了麵無表情的老頭子普朗凱一眼,霍森心中下出結論。

    一樁交易敲定。很快就有新的人點了劣質的朗姆酒,販賣的東西也越來越貼近不可見光的程度。

    “我——要賣武器。”將一枚銅幣彈到吧台麵前,一位沉穩的光頭大喊說道。周圍有人竊竊私語議論著“武器商這次又有什麽好貨?”,一杯朗姆酒被端到他麵前。

    “金蘭鋼製作的長刀,產自神聖帝國金蘭花公國的走私品。10銀幣。”閉上眼享受酒精的美味,被喚為“武器商”的光頭漢子緩緩說道。

    “……”周圍頓時陷入沉默,10枚銀幣……這個價錢也太過離譜,因此並沒有人出聲。

    但考慮到武器商的名聲——應該是物有所值的東西。隻是可惜太貴了……

    “可以附魔嗎?”年輕人的詢問打破寧靜。霍森微笑著看向光頭漢,表示出感興趣的模樣。

    “謔……看來是個冤大頭。”福爾曼小聲對威莉維亞說道。後者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並沒有給予任何評論。

    附魔——冒險者夢寐以求的武器要求。看來對方來曆不太小。

    “當然可以。”武器商點點頭,睜眼看著那個黑衣男人。“金蘭鋼——甚至可以讓附魔的效果提高一半。正因如此,它值這個價錢。”

    蘿絲眼裏閃過亮光,也不顧霍森叮囑的“不許喝酒”,直接歡快地喊道:“威士忌~”

    眾人的目光頓時移向那個坐在霍森身旁的白發少女。竟然毫無猶豫地就下單,頓時在場某些人的心開始變得癢癢的。

    “看樣子是沒人競爭了。”考慮一秒,普朗凱在心中放棄找托抬價的打算。雖然對方極有可能跟抬,但似乎不太妙。

    少女高興地點了點頭,看樣子自己又可以多一件趁手的武器了。而霍森則替她接下了一被醇香的烈酒,同時暗暗打量酒館裏其他人的反應。

    流露出貪婪氣息的,反而不需要注意——真正的有點本事的惡狼,此時仍隱藏著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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