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尋常的五係魔法以外,稍有常識的冒險者們都知道,還有其他各種門類奇怪的係別魔法存在。

    暗係、光係甚至是木係。魔法師協會的專家們至今沒有研究出其他係魔法的出現規律及方法,被選中的人幸運或不幸,隻有他們本身才能掌握那種獨特的力量。

    而除開魔法,仍有被人們統稱為“異能”的能力,是那些魔法學院的老教授們所無法解析的。那是一種和魔法完全不同的力量,因為它根本就不需要元素精靈的幫助,每一種異能之間也毫無關聯。人們隻知道,目前隻有夷夏國的人可以使用異能。

    異能展現出的力量,或許比魔法更有殺傷力,但或許還不如一把鋤頭來得實用。頗具天賦的人的異能使他人恐懼,在戰場上也能發揮出極強的優勢。因此,各國對待夷夏國的態度都頗具敏感,抱持著不想惹也不願惹的態度。

    並不代表隻有人類可以掌握魔法和異能——事實上,專家估計,人類還無法解析的超凡能力至少有一半還體現在人類之外的種族上。就譬如最惡名昭著的死眼魔龍,那完全不合乎常理的眼睛,僅有孤例,人們根本找不到其形成原因、應對方法。

    已經使用過一次的眼,成功將龍族之王拖入地獄。作為龍族叛徒的阿庫斯坦普亞,所擁有的僅剩的一隻眼是最為可怕的單體武器。

    而時隔數百年,魔龍再一次發動了死眼。

    死眼的發動,更像是一個魔法陣的啟動。死眼作為陣眼,引起強烈的魔法波動,範圍內所有人都成為技能釋放的候選對象。

    就連空間都變得異樣——空氣凝結,時間定格,就是這樣一個絕對靜止的空間,所有人都隻能眼睜睜看著那隻眼睛佇立在空中,生怕它盯向自己。

    死眼的目光落在誰身上,就意味著生命的終結。這種臨審判之前的恐怖,最是讓眾人膽顫。

    眾人在不可動彈之間,看見那隻眼睛緊緊地盯住了老甘。

    厚實低沉的聲音,述說著聽不懂的話語。但卻讓人可以感受到那種話語裏的威嚴、壓迫,就仿佛是天地的主宰降臨,淡漠地宣示著滅世的言論。

    霍森感覺到,就是這種聽不懂的古怪語言束縛了他們,死眼發動的法陣擁有極強的必殺性,牢牢鎖定後在場的人都隻能成為砧板上的魚肉。

    老甘也第一次覺得自己離死亡如此貼近——即使是當初麵對地獄姬也沒有這樣直逼生命的恐怖。看來死眼的傳說並非虛假,他冷靜地這樣想著。

    即使麵臨死亡,老甘仍然沒有慌張。他一生中有大大小小無數場戰鬥,有著不下於百次瀕臨死亡的危機關頭。對他而言,隻要能救下凱蘭麗就夠了。

    等阿庫斯坦普亞用死眼將自己送葬後——雙目失明的魔龍和受傷的管家,以及半死不殘的惡魔,應該擋不住他們剩下的人了吧?

    霍森那小子應該還藏得有一手。等國王軍的增援到達後,凱蘭麗肯定就安全了……

    唯一遺憾的是,管家的目的達成了,不死之心的下落即將要被他知曉。

    但即便如此……也已經夠了。自己已經戰鬥了足夠長時間了,即使現在死去也毫無怨言。

    感受著死眼魔力的湧動,艾米勒·甘道夫閉上了眼……

    ……

    “甘道夫……甘道夫!”

    仿佛沉溺海底的人剛被撈起,老甘似乎聽見陣陣耳鳴聲。有人在唿喚他。可是在這臨死之際,又會有誰叫他呢?

    “……甘道夫……”

    睜開眼,老甘吃力地望著洶湧魔力的前方。

    有一個身影,替他抵擋住了死眼的視線。

    藍色的長發,白皙的肌膚,微尖的耳朵。一如年輕時莽撞,卻一如年輕時那樣令甘道夫動容。

    “凱蘭麗……不,為什麽?!”他無法理解眼前的一切,明明在死眼領域內連自己都無法動彈,不算太強的凱蘭麗怎麽可能擋在自己身前呢?

    淚水劃過臉龐,老甘發現自己最害怕的東西不是死亡,而是失去心愛的人的感覺。他深知死眼的威力,也有了充分的準備迎接本屬於自己的死亡。

    凱蘭麗勉強地微笑著,一如年輕時那樣美貌。許多年前的冒險生涯中,凱蘭麗也曾為甘道夫擋過不少攻擊,但最後都化險為夷。這次,卻是她最後一次為這個男人擋下死亡的威脅了。

    “死眼的領域……由古神語鑄成,而我可以聽懂並自由移動……”凱蘭麗搖搖頭,嘴角流出一絲鮮血。本就身受重傷的她,此刻終於要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不……為什麽,為什麽你要……”老甘拚盡全力,也隻不過是能張開嘴說話的程度。眼淚不受控製的流下,老甘痛苦地看著凱蘭麗。

    “或許……這就是我懂得古神語的,真正作用吧……”凱蘭麗的身影逐漸消散。肉體被魔力分解,皮膚燃燒,精靈公主閉上了眼,眼睛有淚水劃過。

    由古神語發出的魔法,唯有懂得古神語的人才能對付。雖說如此,但在鴻溝一般的魔力差麵前,凱蘭麗根本無法阻止魔法的發動,隻能強行自身移動擋住死眼視線,救下甘道夫。

    “還有……果然還是年輕的你,比較帥……”凱蘭麗說出最後的話語,身形終於消散成灰。死眼的威能瞬間褪去,異樣的扭曲空間也一下子恢複到正常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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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眾人終於可以移動身軀,但卻都處在巨大的震驚之中。老甘失神地跪地痛哭,鋼鐵一般的漢子此刻嘶聲裂肺的哭泣。

    霍森不禁為之動容,雙眼微紅流下淚滴。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他們都知道老甘和凱蘭麗幾十年的交情,如今佳人逝去,就連和凱蘭麗不熟的人都流下淚水。

    “這……該死!”密林特吃驚地看著這一幕,整齊的白發已經散開,看起來異常淩亂。而魔龍由於剛用過死眼而緊閉雙眼,根本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裏有已經沒有我的事了……走為上策!”提馬特在角落裏震撼地看著這一切。既然和自己的利害已無關係,那麽它也就沒必要再在這裏磨蹭了。

    此刻,國王的軍隊終於趕來。跑在最前方的正是國王本人萊格拉斯。他著急地尋找自己女兒的下落,當看到痛苦的甘道夫後,更是心中顫抖。

    “怎麽會……不,凱蘭麗!”萊格拉斯心中已有猜測,內心忍不住一陣翻湧。精靈之間的感情比人類更加身後,那數百年的陪伴迴憶現在化為刺骨的悲痛,讓這位國王不禁涕流滿麵。

    “卡洛斯!”霍森拚盡最後的魔力召喚這位魂改使者。巨大的幽靈從黑霧中鑽出,揮起巨鐮衝向密林特!

    而霍森本人,則由於魔力透支而一屁股坐到地上,少女蘿絲趕忙跑過來扶住他,並從他口袋裏掏出迴魔藥劑為霍森喝下。

    “死靈斬!”卡洛斯的骷髏下傳來怒吼,一道死靈係斬擊劃過。密林特由於第一次見識這樣的魔法而大吃一驚,左手瞬間被死氣斬斷。望著對方前來的支援和悄悄溜走的提馬特,他隻能咬咬牙,對著魔龍吼道:“該死,阿庫斯坦普亞!快告訴我誰是你的死眼無法殺死的那個人?!”

    “噢……你得答應我帶我離開……”魔龍痛苦地說道,失去視野的他如今實力大降,難以自保。

    “好……我答應你,快走!”密林特權衡之下還是決定救下魔龍。這次任務失去了目標凱蘭麗,如果再失去死眼魔龍,他毫不懷疑自己會有怎樣的下場!

    管家迅速爬到魔龍背上,為魔龍擋下邪惡死靈卡洛斯的攻擊。那麽大的怪物讓他心驚肉跳,但此刻唯有和魔龍共進共退,才是上策。

    魔龍揮起翅膀,拚命飛走。國王軍的弓箭手們拉起長弓,配合卡洛斯一齊發出攻擊。

    “哢呲!”忽然,天空一陣雷鳴,烏雲迅速聚集,擋住藍色的天空。一道巨大的雷柱從烏雲中直射而下,毫無偏差地將所有遠程攻擊瞬間摧毀。

    “這是……雷霆領主,該死!”霍森看著無望再追擊的對方,忍不住憤怒說出那個名字。這種雷霆萬鈞的手段,一如當初在巨口熊的洞穴一般,忽然降臨!

    在威脅生命的動力下,魔龍終於載著密林特飛遠去。萊格拉斯跪坐在老甘麵前,痛苦地看著這哭得傷心欲絕的朋友。

    陰影終於褪去,但眾人的內心,卻仿佛蒙上更深的黑幕。

    ……

    敵人的襲擊,帶給瑟蘭林卡重大的創傷。這個世外桃源一般的精靈王國遭遇了百年未有的苦難,不僅失去了公主,更有不少精靈死於戰亂中。

    戰鬥過的地方,一片廢墟。國門處的柵欄早已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遍地的灰燼。王宮坍塌了一半,那是惡魔曾攻擊留下的痕跡。

    凱蘭麗死去了,老甘顯然巨大的精神打擊之中,在醫務室深深地睡去。同樣疲憊的還有霍森,這個發揮不少作用的年輕人也由皇家治療師進行康複治療,以免落下由於魔力透支導致的後遺症。

    雷霆領主的計劃成功了一半。而他成功的將仇恨的種子,埋在了身處瑟蘭林卡的每一個人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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