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掉安全帽,顧飛鳶將她心愛的複古黑色五十西西的機車架好,三步並做兩步地奔進自家大門。


    她是個迥異於常人的千金小姐,獨鍾機車的來勁,更喜歡騎機車穿梭於都市叢林間的奔馳感,那是開車無法享受的快感,可以橫來直去,也可以直去橫來,高興怎麽鑽就怎麽鑽!


    但今天……哦!真是天殺的熱死人了!


    夏天騎機車真不是人幹的事,汗流浹背不說,拿掉安全帽之後的頭發簡直跟瘋婆子沒兩樣,如果不小心點防曬,還有可能在一個夏天被曬成黑炭。


    她想,她真的必須戒掉她嗜騎機車的癖好了,尤其對今天已經大學畢業,準備踏入社會的她,應該有一個比較登得上台麵的交通工具才對,否則別人怎麽看,她都像個長不大的黃毛丫頭,不會注意到她成熟的蛻變。


    她不能忍受她的成長被世人忽視,她可是有實力的,很不容忽視的實力喲,t大大傳係第一名畢業的她,未來前景一片光明美好,她有信心,她要在傳播界闖出屬於她顧飛鳶自己的響亮名號來!


    “咦?”


    她皺了皺眉頭,怎麽家裏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


    環顧靜得過分的四周,她揚起英氣迫人的漂亮眉梢。


    哈,大家該不會幼稚到先躲起來,然後再跑出來拉禮炮、推出三層大蛋糕、獻花,搞“驚喜”那套把戲吧?


    如果是這樣,那她真會笑破肚皮,她都二十好幾的人了,豈是區區拉炮和蛋糕鮮花可以收買的?


    “歡迎!歡迎我們的高材生!”


    驀然間,拉炮和歡唿聲此起彼落的響起,飛鳶老神在在的看著從廳旁書房裏魚貫走出來的大批人頭。


    “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飛鳶,恭喜你。”溫婉婉將花環套上飛鳶的頸項,溫柔婉約地說。


    “飛鳶,恭喜你大學畢業了。”鍾程程獻上一束包得美美的香水百合,這是她親手設計的。


    “謝謝!謝謝!”飛鳶像個當選人般的頷首致謝,隻差沒一一握手。


    讓她來點點名。


    黑壓壓的人頭裏有她大哥飛鷹和四人幫的其他三名成員,分別是言東堂、李邊、麥躍人,裏頭還有李邊的老婆溫婉婉,她大哥手裏則抱著大夥心愛的寶貝小家夥小鵬鵬。


    第二批是鍾氏一族,有鍾家大姐程程,程程的老公袁伊郡,老二研研,以及她的新任大嫂兼死黨希希。


    另外呢.還有她姐姐飛鷂和未來姐夫李迫,仔細一看,裏頭有張比較上了年紀的,原來是她大伯母林月河也跑來湊熱鬧了。


    飛鳶漂亮的眼眸打趣地在麵前那堆頭顱裏溜溜地轉,她就知道這群沒創意的老人家會用這種老掉牙的方式慶祝她大學畢業。


    “飛鳶,快來切蛋糕。”鍾希希推著三層鮮奶油大蛋糕,笑眯眯的來到飛鳶麵前。


    她真的很崇拜飛鳶,頂尖的課業成績不說,光是那股風雨無阻去上課的毅力就令她佩服得五體投地。


    像她本人就絕對做不到,要她這位好命的少奶奶每天在十點以前起床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更別說用四年的時間呆坐在課堂上了。


    飛鳶噙著微笑,“謝謝,你們真夠意思。”


    她負責在蛋糕上劃下一刀,希希立即職業性的接手,利落漂亮地將蛋糕切好分給眾人享用。


    麥躍人也開好了香檳,醉人的氣味霎時流泄在室內,氣氛很好,一片旖旎的溫馨。


    飛鳶低首啜了口香檳、嚐了口蛋糕,嘴角有掩飾不住的淡淡笑痕。


    哇哈哈!拉炮、獻花、蛋糕都出現了,一樣也不差,她真的笑得快內傷了。


    “我說,鳶丫頭都大學畢業了,接下來也該趕快找個對象結婚。”林月河嫻雅的微笑說。


    “伯母……您……您說什麽?”飛鳶差點不雅地噴出香檳。


    “我說,你該找個對象結婚了啊。”林月河依然保持著優雅的微笑。“希希和你同年,瞧,她都替咱們顧家生了個小壯丁了,你也該趕上,加把勁,不要輸給希希才好。”


    “咳,伯母。”飛鳶清了清喉嚨,非常義正辭嚴的看著林月河。“人各有誌,我暫時還不考慮結婚,那對我來說太遙遠了。”


    “胡說。”林月河輕斥一聲。“我十八歲就嫁給你大伯父了,現在你都二十幾歲,還不嫁人像話嗎?”


    “伯母,我今天才剛剛大學畢業,我有我的理想和抱負要實現,我是不可能在短時間之內結婚的,我這樣講,您應該可以明白了吧?”


    飛鳶捺著耐子解釋,誰叫站在她麵前這位,正在發表無厘頭落伍言論的女人,是她們最親愛的大伯母呢?


    “什麽理想、什麽抱負?”林月河不以為然地看著一臉桀驚不馴的侄女。“小鳶啊,伯母告訴你,我們女人最終的歸宿就是嫁人。”


    “伯母,在沒有成為一名出色記者之前,我是絕不會嫁人的!”飛鳶信誓旦旦地揚了揚眉。


    “記者?”林月河瞪大眼睛,馬上對侄子招招手。“飛鷹,你妹妹說要去當記者,咱們顧家的女兒在外麵拋頭露麵成何體統,你好好勸勸她。”


    飛鷹還沒有走過來,希希已經上道的先跳出來了。


    “伯母,您就別管飛鳶了,給她去實現她的理想,等她玩膩了,她自然會找個人嫁,那一天不會太遠的……對了,小鵬鵬會拿筆畫畫了耶,您要不要過來看他表演呢……”


    希希笑嘻嘻的攬住林月河的肩往遊戲室走,反手對飛鳶比了個ok的手勢。


    飛鳶總算得以鬆口氣。


    開什麽玩笑,她才剛從大學畢業,還沒一展長才,豈有立即投入婚姻和柴米油鹽當中的道理?


    從明天開始,她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一份工作,並且用最快的速度得到上司的賞識,然後,名揚四海。


    jj  jj  jj


    一個禮拜後。


    黑色複古機車以龜速駛進顧家大宅的氣派鏤雕大門,拿掉安全帽,飛鳶垂頭喪氣的走進家門。


    她真是不敢相信,憑她顧飛鳶十八般武藝均會的才華,居然連一個小小的記者工作都找不到?


    已經七天了,她每天看報紙、上網尋找工作機會,寄出不下百張履曆表、赴了起碼三十個麵試,卻通通石沉大海。


    直到現在,她還是不相信自己的能力不足,沒有人要錄取她。


    隻能說,台灣的失業率真的太高了,她是不景氣下的受害者,這是非戰之罪,不是她的問題。


    “小姐,您的西瓜汁。”


    菲傭瑪麗亞善解人意的捧來一杯紅紅的西瓜汁,是她的消暑聖品。


    這幾天下來,每當她找工作找得一肚子火迴來,瑪麗亞都會馬上端出一杯清涼解渴的西瓜汁給她。


    “謝謝。”飛鳶接過西瓜汁猛吸一大口,嫉妒的眸光不由得瞟過黝黑又其貌不揚的瑪麗亞。


    人家都有工作,而她,卻連個工作的影都看不到,至今不知道打卡鍾長得什麽模樣。


    吱——吱——隆——


    鑽牆、打牆的聲音不斷地鑽進她耳膜,她半眯起美眸,視線不爽的落在窗外對麵那棟洋房上。


    “天殺的。”她煩躁的嘀咕。


    對麵的房子正在大興土木裝潢中,工程浩大,像是要把整棟房子拆了重建似的,都已經一個星期了,卻依然沒有完工的樣子。


    她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麽天皇老子買下了那棟房子?


    如果錢多,幹脆買塊空地新蓋不就好了,何必大費周章地將房子改建,東拆西拆的,真是有病!


    “二小姐,晚上您要在家吃飯嗎?”瑪麗亞按照慣例地問。


    一陣不祥的預感浮上心頭,飛鳶皺起眉頭。“你的意思該不會是,晚上隻有我一個人在家吃飯吧?”


    “嗯。”瑪麗亞點點頭。“少爺和少奶奶不迴來吃晚飯,大小姐也不迴來吃晚飯。”


    “噢——”飛鳶挫折的蹙起眉心。


    他們真是沒人性,明知道她找工作找得不順利,卻連聞問一聲都沒,兩對情人忙著約會,置她的生死於度外,一點親情都不顧念。


    “小鵬鵬呢?”她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


    “到隔壁鍾爺爺家去了。”


    “唉——”飛鳶的希望再度被打破。


    連小鵬鵬都被希希她爺爺捷足先登,看來她隻能一個人度過寂寞的周五之夜了。


    她打起精神,撥了通電話給大學同學陸巧婷,巧婷是個標準的舞狂,找她出來跳舞減壓好了,順便可以互吐找不到工作的苦水,一舉兩得。


    接通後,陸太太的大嗓門傳來,“是飛鴦啊,巧婷和同事去九份玩了,你打她的手機。”


    飛鳶瞠目結舌,半響說不出話來。


    巧婷找到工作了?她居然已經有同事了?


    哦,老天!她真不敢相信,在她找工作找得灰頭土臉之際,功課落後她一大截的陸巧婷已經找到了工作,而且和同事已經融洽到一塊兒出遊的境界。


    飛鳶頓時要死不活的癱在沙發裏,腦袋還不大肯接受事實給她的打擊。


    “二小姐,您怎麽了?要不要緊?”瑪麗亞擔心地看著小女主人。


    飛鳶還沒從震驚中平複,她有氣無力的揮揮手。


    “我不要緊,你去煮點吉利的菜,我晚上要吃,越吉利越好,我要去去黴運。”


    瑪麗亞一頭霧煞煞,“小姐,我不會。”


    “去翻食譜。”飛鳶為迷惘的瑪麗亞指點迷津,“少奶奶那裏有很多食譜,你去翻翻食譜就會煮了。”


    瑪麗亞還是滿臉困惑的杵在原地,她真不知道什麽叫吉利菜,就算找到食譜也沒用,她會講簡單的中文,但看不懂中文。


    鈴——電話鈴響。


    “您好,這裏是顧公館。”瑪麗亞像得救的撲過去接電話,暫時從吉利菜裏解脫。


    飛鳶奇怪的看著瑪麗亞恍如動作明星般的飛身姿勢。


    瑪麗亞在等家鄉的電話嗎?不然幹嘛接得這麽急?


    “是的,好的,請等一下。”瑪麗亞把話筒遞過去。“二小姐,您的電話。”


    耶穌保佑,希望有人把二小姐約出去,那她就不必煮什麽吉利菜了。


    飛鳶懶洋洋的接過話筒。“喂,誰啊?”


    “顧飛鳶小姐,這裏是時代日報,我是主編粱美珊。”沉穩的嗓音從彼方傳來,很有架式。


    “啊?”飛鳶霍地坐直身子。


    “顧小姐,我們對你的學曆相當滿意,請你星期一上午九點準時來報到,擔任本報文字記者一職。”


    意外的消息令飛鳶驚喜交集,她把頭點得像在搗蒜。“好!好!我一定準時報到。”


    從天而降的喜訊樂壞了她,掛掉電話之後,她跳起來歡唿了—聲,清麗的臉蛋上重新出現消失了一個禮拜的神采飛揚。


    她有寄履曆表去時代日報嗎?管他的,反正她被錄取了,她會卯足勁工作的,狠狠的開創屬於她顧飛鳶的一片天!耶!


    jj  jj  jj


    禮拜天下午,飛鳶逛街血拚了一大堆上班族必備的正式套裝,還將微微淩亂的短發修剪得十分俏麗,準備迎戰她的職業女性生涯。


    她的辦公室會是什麽樣子呢?


    她的同事會是些什麽樣子的人呢?


    她的上司一定對她這位新加入的優秀同仁有很深的期待吧?否則不會連麵試都省略就直接錄取了她。


    她之所以會被直接錄取,是因為她的課業成績真的太好了,好得讓人眼睛一亮、強得讓人不能忽視,所以她才會在勁敵環伺之中,還能順利上壘得分,登上五度五關的寶座!


    哦!對於明天,她真有無限期待哪!


    她希望她可以和同事合作無間,創造出像電視影集“急診室的春天”那樣的團隊效率,讓整個辦公大樓的人都對她投以欽佩的眼光。


    對了,晚上她要請她大哥訂一部性能優越的進口小車給她代步,她已經是個記者了,理所當然要有好的交通工具才能衝鋒陷陣,才能掌握第一手資料……


    “啊——”


    走上三樓,她發出一聲尖叫。


    咚咚咚——淩亂的腳步聲紛杳而至,有兩個人立即跑上來,是護主心切的管家孟嫂和瑪麗亞。


    “怎麽了?怎麽了?”孟嫂急急詢問被嚇得目瞪口呆的小女主人。


    飛鳶喃喃地搖頭,“我真不敢相信家裏會遭小偷……”


    她看著三樓起居室的一片淩亂,像是被小偷翻了五、六十次一般的滿目瘡痍,所有的東西都移位了。


    顧家怎麽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遭小偷呢?這裏是高級住宅區,每棟別墅均有紅外線數位化的監控係統、任再高明的小偷也難逃警網啊。


    可是,事實擺在眼前,小偷就是闖進來了,而且還有餘裕將這裏搞得麵目全非,看來她房裏的東西也應該全部慘遭毒手了。


    “二小姐,家裏沒有遭小偷啦。”孟嫂啼笑皆非的說,“這些都是安先生的東西,隻是稍微弄得亂了一點,待會兒我會吩咐瑪麗亞打掃的。”


    “孟嫂,你說什麽?”飛鳶困惑的把視線移到孟嫂臉上,為什麽她有聽沒有懂,


    顧家三樓向來都隻有她一個人住,除了她的臥房以外,還有一間空房,兩房中間是舒適的起居室,擺了整套齊全的影音設備,是她的個人小型電影院和個人卡拉ok。


    “安先生要搬到您對麵的房間住,大少爺沒有告訴您嗎?”孟嫂疑惑地問。


    “誰是安先生?”不悅漸漸在飛鳶胸的口擴大。


    豈有此理!


    為什麽這麽天大的事悄,她大哥卻沒有事先通知她?太不尊重她的人權了,好歹她也在這個家裏住了二十幾年啊。


    “安先生就是……”孟嫂打住,笑眯眯的努努嘴。“喏,安先生出來了,你們自己談談吧,瑪麗亞,我們下去煮飯。”


    孟嫂倚老賣老,輕鬆地帶著瑪麗亞下樓,將空間留給兩個年輕人。


    飛鳶順著孟嫂努嘴的方向看去,從她房間對麵的房裏正出走一個勁瘦頎長的男子。


    一看之下,她差點昏倒。


    老天!不會吧?這個人要住到家裏來?


    他就像個流浪漢似的,有著不修邊幅的邋遢外表,過長的頭發和胡子使他的五官看不清,身上的衣服烏漆抹黑的難登大雅之堂,她大哥是打哪兒弄來這樣一號人物的?


    “你你你……你是誰?”飛鳶後退一步,擺出自衛的功夫架式。


    寒假她和希希跑到中部找戎戎玩時,習興匆匆地和孔承傑學了幾招防身術,如果這個家夥膽敢靠近她,她肯定打得他滿地找牙。


    他眯起眼,微懶的目光顯得很高傲。“我是安律人。”


    “安律人……”她蹙著眉想,這個名字好熟悉。


    “以前住在你家對麵。”他簡單的提醒她,越過嬌小玲瓏的她,高大的身子彎身,打開冰箱,拿了罐草莓牛奶喝。


    飛鳶再度瞪大眼眸,紅唇震愕的說不出話來。


    他是安律人耶。


    她的眼角微微抽動著,還無法消化這個懸疑的事情。


    他以前孤傲得很,常一個人在琴房裏彈鋼琴,每當琴房的窗簾一拉開,總會見到他穿著一身整齊的白色小西裝,坐在昂貴的進口鋼琴麵前舞動十指,突顯他高高在上的王子身份。


    其實他很沒人緣,他哥哥安君人就比他可愛多了,會拿糖果和餅幹給她和鍾家的姐妹們吃,也會親切的招唿她們到安家漂亮的花園喝下午茶。


    大家一致票選安君人才是女生心目中的白馬王子,至於安律人,哼,那就免了,他的排名遠遠落在她大哥顧飛鷹和小總管言東堂之後,根本在女生tops的排行榜裏沾不上邊。


    總之,安律人是個不討人喜歡的男生,他也從不跟顧、鍾兩家人的小孩們打成一片,徑自生活在他自己的象牙塔裏。


    十年前,安家移民加拿大,對麵的洋房一直空著,她可從來沒想過還會再見到這個不討人喜歡的家夥。


    “顧飛鳶,雖然你齒如編貝,但也不必把嘴巴張得這麽大。”


    安律人高大挺拔的身軀,意態悠閑地靠在電視櫃旁,三兩下吸完草莓牛奶後,準確地將鋁箔包投到垃圾筒裏。


    他居然讚美她齒如編貝耶,飛鳶飄飄然地想,可是瞬間又迴到了現實。“你說,你為什麽要住到我家來?。


    三樓原本隻有住她,現在多了一個他,她會很不、很不方便耶!


    他聳了聳寬闊的肩,理所當然的說:“因為我家在裝潢。”


    ”喔——”她恍然大悟。


    原來害她天天被吵得快神經衰弱的罪魁禍首就是他啊,龜毛小王子要住的地方,無怪乎要東改西改了。


    “如果你要暫時住進來,可不可以請你將環境弄得幹淨一點,我不想住在豬窩裏。”她哼地一聲提出生活公約來。


    他跟她想象中的小王子真是相差十萬八千裏遠,他的居家習慣竟然這麽差,才一天就把這裏弄得像垃圾坑,真不敢想象跟他繼續同住下去會變成怎麽樣。


    “辦不到。”他雙手環胸,勾起一抹笑,輕鬆的迴答。


    “什麽?”她英挺的濃眉蹙起,整張臉抽搐起來。


    她有沒有聽錯?他居然說他辦不到?寄人籬下還這麽囂張!


    她真的是氣不過了,就算是很幼稚,她也豁出去,她要跟她大哥告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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