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已經沒了帝君的這層身份,應淵並沒有打算在衍虛天宮待太久。


    他身上的傷勢確實嚴重,但方多病用七曜神玉作為媒介,以同命契及時幫他遏製了仙靈潰散的危險,再加上天帝特意派遣了天醫館的天醫為他療傷,如今除了仙靈仍舊留有裂痕無法痊愈,讓他境界不可避免地下跌外,身上的天雷已經盡數拔除,已是行動無礙。


    他離開天宮的那一日,天上的諸多仙家都前來相送。


    天帝雖未露麵,卻也派了如今的近身仙侍錄鳴送來了一枚乾坤鐲,裏頭除了一些仙丹仙草以及神力充盈的極品仙石外,最多的便是各種各樣珍貴的材料。


    他之前曾將方多病說的,可以試著自己仿製個可以穿越界門的法器與帝尊說過,想來這些便是帝尊特意加上的。


    還有就是……


    當年染青上神留下法袍跟貼身武器。


    應淵握緊了掌心中的乾坤鐲,又望向來送自己的這些熟悉的麵孔,麵上終是牽出一抹淺淺的笑意。


    天道不仁,他卻從未後悔過作為東極青離帝君守護六界的這些年。


    這抹笑意直到他們離開了九重天,到了尋常天族生活的地界,也仍未消去。


    方多病在一旁看得心口癢癢,手一勾,便用食指勾住了應淵衣袖下掩著的手指。


    應淵側頭看了過來。


    卸下了帝君的發冠,隻用一支銀簪半挽著的長發讓他再不複曾經的清冷,甚至比曆難時的捉妖師唐周更加溫和。


    “看什麽?”他輕笑著問。


    方多病朝他靠過去,手毫不猶豫地握實了應淵軟軟的手,也跟著笑。


    “你從前在別的世界,也喜歡這麽問。”說著將掌中的手握得更緊,拇指的指腹不安分地摩挲著身側這人光滑的手背。


    應淵輕輕將他一瞥,流露出幾分嫌棄,卻未將手抽出來。


    方多病嘿嘿笑了兩聲,忽然想起來問:“對了,咱們接下來去哪裏?是留在天界,還是迴人間?”


    他們迴到天上的時間並不算長,此界並無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仙凡之別,此時迴凡間,一切也都還是他們所熟悉的模樣。


    不論是去尋顏淡他們,還是去看看淩霄派,都是不錯的選擇。


    應淵卻搖了搖頭,道:“我想去魔界看看。”


    方多病一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應淵想去魔界的原因。


    “你想去找玄夜?”他眉頭微皺,不大讚同地又道:“玄夜如今一心想要讓上始元尊恢複,比起魔界,在天界哪裏藏著的可能性更大。”


    方多病能想到的,應淵自然不可能沒有想到。


    “以他……的本事,若是想在天界藏著,我們隻怕很難尋到他的蹤跡。”他輕聲道:“反倒是藏在魔界的那些修羅遺族,興許有法子聯係上他。”


    修羅族仍有遺族留存的事,應淵也是在桓欽死後,在清算其勢力時才發覺的。


    修羅族壽命短瞬,按理來說是不可能從創世之戰一直留存至今。


    但玄夜曾經將改造後的功法傳授給心腹泠疆等人,盡管受限於天賦,並非每人都能如玄夜一般強大,但確也能突破修羅族的壽命上限。


    隻是這門功法對天賦要求仍舊太高,到底無法徹底解決修羅族的壽命問題,隻能如凡人修仙一般,令強者越強。


    “倒也是個法子,這個泠疆,總比玄夜要好找一點。”


    尤其是仙魔大戰後,魔族大敗,魔界已與冥界融為一界。


    地界雖說大了不少,但魔族與冥族的人丁卻都算不得興旺,故而大半地方都荒蕪著,泠疆可以藏的地方便變得少了許多。


    兩人說走便走,轉眼便換了暗色的布衣,穿過了天界的邊境,進入魔界。


    雖是在找人,但也不是為著什麽要緊的事,即便所處地界與兩人有些格格不入,卻仍是叫他們生出幾分遊山玩水的悠閑。


    在尋到冥界時,看著略有些熟悉的地方,方多病忍不住伸手摟住身側的人,貼在他耳畔輕笑道:“上迴咱們來這裏的時候,還將人家客棧砸出個洞來,你可還記得?”


    他更想拿來玩笑的還是當初竟有不長眼的冥族瞧著應淵儀態風流,找上門來想要強搶帝君的糗事。


    隻是怕真說出口,應淵如今瞥來的涼涼的目光便要變成紮人的眼刀,便隻要將壞心思憋迴去。


    應淵卻好似知道他在想什麽一般,冷笑著在他臉上擰了一把,罵了句:“狗東西。”


    末了進客棧之後,便說著冥界寒涼,要他變迴犬身來給自己取暖。


    方多病隻好哼哧哼哧地變成白色的大狗,將被自己得罪了的愛侶攏進肚皮,被對方摸索著戳他小肚子的動作刺激得汪汪地吠了好幾聲。


    他們走了大半的冥魔界,才終於在一處煞氣充盈之處尋到了泠疆。


    玄夜還活著的事雖說並未宣揚得到處都是,但對曾經能自由出入天界的泠疆而言自然不可能是什麽秘密。


    尤其在知道了應淵因身具修羅血脈,被卸去了帝君之位後,他便猜到了應淵乃是玄夜與上始元尊的血脈。


    畢竟作為玄夜的心腹,泠疆是唯一一個知曉並配合著玄夜設計染青的修羅。


    故而在得知應淵的來意後,他沒多遲疑地便設法聯係上了玄夜。


    玄夜如他們所想的那般,在天界藏得好好的。


    兩人便從魔界又迴到天界。


    隻是應淵如今不得進入九重天,他們在天族的地界尋了處離群的居所,等著玄夜上門。


    一等便是大半個月。


    以至於玄夜來的那日兩人還因昨夜鬧得過了,還懶在床上耳鬢廝磨,叫玄夜看了重重地嘖了一聲,險些扭頭就走。


    方多病迴憶起了對方從前在自己靈台裏不知看了多少迴他們的春宮,麵上不免有些不太自然,倒是應淵頂著一對通紅的耳朵,卻很快恢複了平靜。


    兩人在前堂麵對麵地坐了下來,相似的麵容猶如攬鏡自顧。


    隻是看著對方的兩人卻是一人挑眉打量,一人眉心微蹙,麵色沉靜。


    方多病隻覺得氣氛頗怪,正想說點什麽打打圓場,便見應淵取出了他們離開天界時,錄鳴送來的那枚乾坤鐲。


    裏頭用來煉器的材料已經盡數被取了出來,仙丹仙草還有仙石卻留了一半,剩下的便是染青的仙袍跟法器。


    玄夜手指一勾,乾坤鐲便自己落入了他的掌心。


    他一探過後,眉梢不由得揚得更高,低沉著嗓音問:“天帝讓你送來的?”


    應淵並未答話,反倒是自顧自道:“帝尊萬年前曾推演出,天道如今已然容不下神族,天界才會有桓欽這一劫難。”


    玄夜雖非神族,但修為卻比神族更勝,其存在便可輕易顛覆如今的三界。


    再加上他本就是借轉息輪意外獲得一線生機,隨著應淵這個最後的上神在天道的見證下境界跌落,天地間便僅剩下玄夜這個異端。


    接下來天道對其的圍剿隻會更勝。


    應淵並未多言,隻是點到即止地說了這麽一句,便緊閉雙唇。


    玄夜雙眼直勾勾地盯著他看了半晌,心口洶湧的怒火才隨著他抬起的視線,直衝向天際。


    應淵不知玄夜會選擇怎麽做,但離開前,他將地止放在了桌上,輕聲道:“娘親畢竟是神族。”


    若要以神器蘊養神魂,自然是天界的神器更佳,尤其是地止的神力本就有療傷之效。


    雖說未必如七曜神玉那般與染青契合,但對其神魂而言,作用更勝於七曜神玉。


    等兩人走遠了,方多病才忍不住問:“你前些時候精神不濟,是因為解開了地止身上的烙印,受了反噬?”


    應淵腳下一頓,側頭過來看他的目光竟顯得有些無辜,長長的眼睫柔柔地眨了眨,也不說話。


    明知道這人是在裝傻充愣,方多病卻仍是提不起脾氣,隻有沒好氣抓住他的手,裝模作樣地在他掌心拍了幾下:“這種事我又不會攔著你,何故瞞著我?”


    應淵將手掌一攏,抓住了方多病的三根手指。


    “從前習慣了。”他低垂著眉眼,抓著人的手微微動了幾下,兩隻手便十指交扣起來。


    方多病摟住他軟軟地朝自己靠過來的身體,被他緩緩抬起的雙眼看得心頭亂跳。


    應淵的眼睛本就生得多情,在天界時被帝君的清冷壓著,隻叫人覺得銳利與威嚴,但如今故意水波瀲灩地看著自己,叫他忍不住想起了那個總喜歡用眼睛說話的小鳥妖。


    他喉結上下滑動幾下,再出口時聲音已是帶上了隱忍的沙啞,“那你下次可別再這樣了。”


    應淵輕輕應了個鼻腔音,抬眼又掃了他一眼。


    他有些受不住地傾身上前,嘴唇將將要落在對方唇上時,應淵的指尖卻忽的在他不安分的喉結上點了一下。


    “你這狗東西倒是吃這一套。”說著輕笑出了聲。


    方多病耳朵登時燒得紅彤彤的,再看從自己懷裏溜出去的應淵,哪裏還有那副眼帶春水的神態,滿臉盡是揶揄。


    隻是他這些年早練得沒臉沒皮,那點羞臊也就冒頭了沒一會兒,便沒了蹤影,反倒熟練地纏上前去,拉拉扯扯地勾住了應淵的腰,尋了處樹下,死皮賴臉地將人抵在樹上,親香了好半晌。


    等消停了,他才將下巴搭在應淵肩上,懶洋洋地問:“你覺得玄夜會怎麽做?”


    應淵往後靠在他胸膛上,“乾坤鐲內的仙石應當足夠開啟一次界門,若他不願舍去力量,應當是如你從前說的,躲去其他世界。”


    方多病抓著他的手把玩著,心中倒有幾分不同的見解。


    “我倒是覺得,他興許會心安理得地用自己的力量幫染青上神重塑仙身。”


    以玄夜對染青的占有欲,在蘊養染青神魂時不可能沒想過將染青變成修羅,徹底斷絕染青迴天界的可能。


    隻是他已經錯的太多,再經不起一絲一毫失去染青的可能,所以才將這種衝動忍了下來。


    如今天道給了他一個這麽好的借口,在不得已舍去力量的情況下,將這部分力量用在染青身上,本就是再好不過的打算。


    哪怕染青因為受煞氣之力的影響,成了應淵這般半修羅半天族,也會因情有可原,給他一個挽迴的機會。


    未曾想到這一點的應淵驚詫地扭頭看了方多病一眼,心中不免閃過一絲憂慮。


    “玄夜為上始元尊的神魂奔波了這麽些年,即便結果未必很好,也總歸是一個法子。”方多病捏了捏他的手掌,“你若是不放心,我們過段時間再來看看他們。”


    應淵點了點頭,側頭蹭了蹭他的肩,低聲問,“之後……你可有什麽想去的地方?”


    方多病將鼻子湊過來,摩挲著他的側臉,“不如去鋣瀾山看看?我記得那附近有另一處山穀,我們可以停留一段時日,我想研究一下能穿越界門的法器。”


    應淵被磨蹭得有些癢,眉眼便自然透出了幾分笑意,應著聲時手也貼上了方多病的臉頰。


    近在咫尺的唿吸越貼越近,最終徹底交融。


    怪道人間總說,隻羨鴛鴦不羨仙。


    【全文完】


    【後麵更得實在不連貫,所以就不寫番外啦!本來我也不是很喜歡寫番外哈哈,畢竟我廢話太多了,每次都寫太長


    這本書寫到後麵我有點靈感枯竭了,所以原本下本寫玄夜的計劃應該會擱置了,等以後再說,想寫點別的了。


    下本應該是寫快穿。雖說一開始是打算寫司鳳渡劫的那十世,但寫古風的實在寫累了,想寫點現代文了,就幹脆改成快穿,一個世界現代,一個世界古代這樣穿插著寫。


    所以也沒辦法用司鳳的名字,但估計還是會用裏頭幾個世界的設定,特別是信王那一世的,畢竟大概劇情我老早就想好了哈哈哈


    開坑的話估計一月初吧,希望我能盡快找迴正常的連載狀態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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