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一劍將蒙麵人從屋簷上方打了下來。


    對方似乎沒料到他身手竟然這般好,除了跟前被他抓住的這人跟一開始便被他的劍鞘硬生生砸的吐血的另一人,其餘埋伏之人竟是紛紛逃之夭夭。


    方多病點住了這兩人的穴道,將人拎到了仇煙織跟前,“掌棋人,你說今日這些人,怎麽會知道……主子出門了呢?我記得今日,仿佛是你提出要逛恆安城的。”


    仇煙織看了眼被抓住的兩人,麵色非但不曾有絲毫改變,反倒是望向方多病,微微一笑:“今日知道主子出門的,似乎也並不止我一人。”


    兩人的對話點到即止。


    齊焱碗中的胡辣湯已去了半碗。


    他抿了抿微微泛紅的雙唇,從位置上站起身,又看了眼被刺客給驚到的店家,淡淡道:“走了。”


    方多病取出了一小錠銀子放在齊焱的碗邊,離去前朝老婦人笑了笑:“店家,記得收錢。”


    說罷便追上了已經走出了一小段路的齊焱,留下了仇煙織自己等在原地,送出了信號,令一直跟著他們的嚴修前來接管這兩名被抓住的刺客。


    待迴到了宮中,齊焱換迴一身湖青色襴衣,才坐在榻上,看著站在身側的執劍人,“你倒是會自作主張。”


    方多病歪了歪頭,“冤枉啊陛下,臣明明是按照陛下的意思行事,怎麽會是自作主張呢?”


    【齊焱果然是隻小狐狸,明明是他想將那兩名刺客留給仇煙織的,卻非要說我自作主張。】


    今年已經二十有五的齊焱不虞地抬起眼,看向才剛滿十八,還未到及冠之年的執劍人。


    “我看你膽子確實大的很,怕不是不想再在執劍人的位置上待下去,而是想跳到朕的頭上了。”


    方多病這才認了慫,跪在了他跟前,“是臣逾越了,請陛下責罰。”


    齊焱這才緩和了眉眼,隨手拿起一旁的一本折子,“說說看,你對仇煙織的看法。”


    方多病也不含糊,隻思索了一瞬,便直接道:“雖然仇煙織是仇子梁的人,但她似乎並不想置陛下於死地。不過這兩日的刺客雖說並未想取陛下的性命,但也不像是仇煙織用來試探陛下的人,倒像是刻意挑起將棋營與紫衣局之間的矛盾。”


    齊焱點了點頭,“上次她送來逍遙外物丹,似是專程拖延到你迴來,才將逍遙外物丹拿出來,想借你之手,阻止我服下此丹。”


    所以當時方多病隻是一句輕飄飄的製止,理由在他們看來都有些勉強,但仇煙織卻是打算順勢而下,取迴自己遞出的毒藥。


    “你覺得她的目的是什麽?”他合上折子,卻並未放下,而是拿在手中邊擺弄邊問。


    “她想向陛下示好無非隻有幾個原因。”方多病抬頭看向朝自己望來的天子。


    這雙眼睛很漂亮,盡管一時叫人很難看透其中情緒,卻又因為這種神秘而更多了幾分蠱惑。


    他捏了捏指尖,才打起精神來繼續道:“仇煙織如今已到了嫁娶年紀,她接近陛下,或許是仇子梁想要借由她把持陛下您的後宮,或許是她其實並不如看起來的那般認同仇子梁這個義父,想要另謀出路,又或許……跟嫁娶無關,隻是單純的,覺得陛下不應該死。”


    齊焱側頭看了他一眼,沒有接話,隻是垂眼打量了一下自己手上的折子,沒一會兒便將折子也丟在了一邊,對方多病道:“不論她有什麽目的,隻要她還未實現自己的目標,便會再次行動。”


    他舒展了一下身體,“就如你所說的,這一次刺殺朕的人,未必是仇子梁跟仇煙織授意的。”


    方多病總覺得齊焱知道些什麽,隻是卻並不打算說予他聽。


    他也沒有細究,畢竟齊焱並非滿心滿眼隻有他的禹司鳳,而是蟄伏的帝王。他如今才剛到齊焱身邊不久,這位天子對他有所保留,也實屬正常。


    不過齊焱最後還是將方多病派去了將棋營,讓他去仇煙織那裏看一看,被抓起來的兩名刺客審訊得如何。


    方多病領了命便出了延英殿。


    將棋營距離大明宮並不遠,是以前宰相王揚的府邸改建而成。


    而王揚的宅子,是當年興憲帝所賜,作為對肱股之臣的褒獎,坐馬車隻消一刻鍾的功夫,便可由府邸大門來到宮門前。


    彼時仇煙織看著嚴修交上來的審訊結果,皺起了眉,畢竟從這些刺客身上,最後竟是查到了神才軍的頭上,若是被仇子梁知道了,定然會不滿。


    她正同嚴修解釋著中間的問題時,將棋營的侍衛卻忽然前來通報新任執劍人正在門外候著。


    仇煙織看了眼手中的卷宗,將其收在了袖中,走出了房門。


    方多病說明來意之後,她也沒有隱瞞,將這些刺客身上的武器出自神才軍一事說了出來,至於其他,他們還未審出結果,那些刺客便已經受不住身死了。


    “這是否可以說是,死無對證呢,掌棋人?”方多病抱起手中的清光劍,挑著眉問道。


    仇煙織卻十分冷靜,“若此人真與神才軍有關,又怎麽會明目張膽地帶著神才軍的製式刀劍去刺殺陛下?這麽明顯的栽贓嫁禍,我不信執劍人看不出來。”


    “或許是你們想要反其道而行之呢?”


    方多病自然知道這些刺客定然不會是出自仇子梁之手,畢竟仇子梁真的想對齊焱下手,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但這也不妨礙他惡心一下眼前屬於敵對勢力的掌棋人。


    仇煙織仿佛也看出了這一點,淡淡道:“陛下若是真的懷疑爹爹與將棋營,我自會親自與陛下解釋。”


    方多病聳了聳肩,沒有再繼續給齊焱招惹麻煩,“開個玩笑而已。”


    等他離開了將棋營,在迴宮的路上,才不由得皺起眉。


    如今這第三股勢力究竟是誰?


    會不會是齊焱自己設的局?若是不是,這第三人又是誰?


    是有意顛覆朝堂的藩鎮?還是……在朝露之變後,一直傳聞先帝有意傳位於對方的珖王,齊宸?


    他迴宮後將刺客的消息告訴齊焱。


    這位天子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便繼續拉起手中的弓,一箭射滅了早就瞄準了的燭火。


    他將弓遞給站在一旁的方多病,道:“試試看。”


    方多病試著掂了掂手裏的弓。


    江湖人善舞刀弄劍,而善弓者多是武將,方多病作為天機堂少堂主,比起弓箭,接觸得更多的其實是弩箭。


    不過這也不代表他無法拉弓射箭。


    他射出的離弦之箭滅去了旁邊的那支燭火,屋內的光亮一時間便又暗了些許,連帶著僅剩的那抹燭光,也因為方才箭支撩起的箭風而左右搖曳。


    明明滅滅的朦朧暖光下,方多病看見了齊焱帶著薄薄亮光的眼微揚著朝他一瞥,伸手取過他手中的弓箭時,那紅色寢衣略顯寬鬆的領口下,白皙的鎖骨若隱若現。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風無起,波瀾不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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