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到了天界之後難得用了一頓充滿了凡間煙火氣息的晚膳,如今吃飽喝足了隻想找個地方躺下消化一會兒。


    應淵今日也比平日裏多食了些。


    倒不是因為這頓飯有多新奇美味,盡管滋味確實不錯,但他在吃穿用度上慣來沒太多欲求,這一頓晚膳也是因為方多病給他多夾了幾迴菜,才叫他破例多吃了些。


    他用術法將碗盤收迴食盒中,在書案上丟了個淨塵術後,手指一勾,把書架上的折子又轉迴了案上。


    “好了,如今吃也吃完了,你的恩也報完了,還不迴去抄書?”他聲音平淡地提醒道。


    方多病這些時日已稱得上廢寢忘食,比起這天界的其他人,他的修行進境甚至可以稱得上一日千裏。


    盡管他自己也想盡快修成上仙,好趕緊打開界門去救李蓮花,但眼前這位帝君明明是看著他這般努力的人,卻半點體恤與慰問都沒有……


    他翻坐起身,趴在應淵的書案前,“今日我已抄完了一冊典籍,其中的高階仙術我也基本都掌握了,休息一天怎麽了?”


    應淵將手中的折子放迴書案上,抬眼看來的目光比起往日的裝模作樣,多了幾分嚴厲,眉心微皺地看著他道:“你可知你真身為何?”


    “真身?”方多病不解地偏了下頭,“按陸景的說法,我應該是吞天犬一族,應淵君之所以會收下我,也是因為我是這一族的遺孤。”


    但其實他心裏知道,自己並非什麽靈犬,畢竟如果他真是靈犬,那次玄夜便不可能隨便將他變迴人形了。


    那他又會是什麽?一縷生魂?


    他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看向應淵:“我想我的真身應該不是吞天犬吧,不然應淵君你也不會問出這個問題。”


    應淵嚴肅的麵容一緩,眉眼也柔和了幾分:“你確實不是吞天犬。”


    方多病點了點頭,等著他的下文。


    然而眼前的帝君卻反倒考校起他:“你可知天界有四件神器?”


    “自是知道。”方多病在凡間做慣了刑探,能夠化為人形之後早將衍虛天宮中能翻到的天界史書翻了個遍。


    “這天界的四件神器分別掌握在四位帝君之手。應淵君你手中的是可令山崩也可令良田毀的地止。”他手中彈出一道靈力,在空中幻化出書中記載的金色蓮台法器,隨後又是一勾,從金色蓮台中分出了一支拂塵:“這昭聖帝君手中的,是能掃清一切迷障的神器,理塵。”


    “還有長生帝君手中能夠恢複生靈的楮墨,以及最後灣雲帝君手中能夠輪轉四季的法器,天坤。”


    應淵看著如煙霧般浮在空中的圖案,心中對他修習仙法的進度很是滿意,卻也未曾表現出來,隻是也隨之彈出一道神力,變換出一個更為清晰,猶如實質的圓球狀法器。


    “其實幾萬年前,天界除了這四件神器之外,還有一件神器。”


    方多病看著那道隨著應淵的神力浮現的圓球狀法器,仔細打量著上麵的圓形鏤空,心中莫名覺得親切。


    “就是這個?”他輕聲問。


    應淵點了點頭,“七曜神玉,曾經為上始元尊所有,能淨化魂魄,亦可吞噬他人命數。隻是隨著上始元尊與修羅王同歸於盡的仙魔大戰中,上始元尊的法器七曜神玉也隨之遺落在戰場上,幾萬年來一直未能尋迴。”


    方多病也曾在天界仙魔大戰的史卷中見過上始元尊染青的記載,隻是其中並未提及七曜神玉,想來天界也並不想讓神器遺失的消息被其餘幾界獲知。


    但他還是不太明白,為何應淵突然說起這幾件神器。


    隻是想起自己修煉時偶然間觸動了身體的禁製時,似乎看到過被禁製層層封住的球體,方多病心中閃過一絲猜測,便忍不住探尋地看向跟前的天界帝君:“七曜神玉……是否與我有關?”


    “不是有關。”應淵打斷了他的猜想,“你,就是七曜神玉的器靈。”


    這怎麽可能?方多病剛想反駁,卻忽然想起了寄居在自己身上的玄夜,也想起了應淵的生母——染青上神。


    七曜神玉是染青上神的法器,在仙魔大戰中遺落後很可能被當時追隨她而去的玄夜帶走了,所以一直不見蹤跡。


    玄夜乃是修羅族,哪怕是修羅王,也並不通仙法,身上更是沒有仙靈。


    從前方多病便一直奇怪,玄夜究竟是怎麽將自己變成靈犬,還不被其他人發現的,如今看來,恐怕就是因為七曜神玉這件神器。


    他心中已經有幾分接受了自己不知道被什麽秘法塞進了七曜神玉中這件事,便有些心煩意亂地又問道:“若我真是你說的器靈,那……那七曜神玉呢?還有,為什麽我會是犬身?”


    “你既為器靈,七曜神玉便必然在你體內。”應淵揮袖散去了神力所化的七曜神玉,“隻是你體內不知被何人下了封印與禁製,除非自行突破,否則無法解封出神器本體。”


    方多病忍不住又問:“那我若不是器靈,又會如何?”


    應淵不解他的意思,隻是皺了皺眉,“非器靈者是無法容納神器入體的,除非神器自動認主,否則便隻會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魂飛魄散……方多病一時愣了神。


    難怪玄夜那時候會那麽問他,原來七曜神玉不認他為主的話,他會落得魂飛魄散的下場。


    “怎麽了?”應淵皺起眉,抬手便要將神力探入他體內再行查看,方多病猛地迴過神來,連忙握住了他幾乎要貼上自己眉心靈台處的手指:“我沒事!”


    他晃了晃腦袋:“我隻是在想……隻是在想原來我的來曆這麽了不起,所以有些意外。”


    應淵眉目舒展開,將自己的手指從他掌心抽出,麵上又恢複了平日裏清冷淡泊的模樣。


    “器靈化形在修煉一道上,本就比其他有著傳承的天族更加艱難,你雖是神器器靈,生來便有仙靈,卻又被下了這般封印與禁製,往後若不好好修煉,怕是難以恢複神器之身。”


    恐怕這封印與禁製,才是用來保護他的。


    當他破除的封印與禁製越多,離魂飛魄散便越近。


    若是能活著,自然沒人會願意奔赴死亡。


    但……


    方多病抿了抿唇,想起了玄夜說的,要升上上仙之後,才可以打開界門去尋應淵被分出的分神,才能救迴李蓮花,救迴眼前這人。


    他目光閃爍了一會兒,終究是定下神來。


    凡人一生不過也就百年時光,他如今在天界,便已不止過了百年,早就將這條命賺了迴來。


    若是真能讓眼前這人順利收迴分神,渡過情劫,那麽魂飛魄散……


    便魂飛魄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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